太尉府坐落在内城和外城之间,离外城城墙很近。香香出去以后,整个书房陷入了沉寂,屋里的人此时已经听到了金兵的呐喊声了,都比较紧张。突然,有一颗石块砸在房瓦上,“砰”的一声,震落下许多的尘土。
“金兵发起猛攻攻了?”陆帅看着房顶问道。
“不,这是金人的武器抛石机所掷进来的石块,他们是虚张声势,想吓唬一下大宋朝城内的居民,为的是好安营扎寨。”高俅异常镇定。
“太尉大人,难道我们就真的守不住城吗?”燕青问道。
“按理说,皇城是能够守得住的。可是,宋钦宗一开始相信了那个毫无作战经验的将军李纲,把自己留在了城内。李纲,他都不懂得擒贼先擒王的道理,还指挥什么军队?”
“钦宗大敌当前,他害怕了,明白了,所以他现在罢免了李纲?”
“对了!如果皇上都跑了,金兵就不会舍命攻城了,积极性就会大减,城内只要留有一个将军,比如我,我就会让金兵对我无计可施!”
“太尉大人,您有方法?”燕青又问。
“方法有很多,我高俅不只是一个热爱足球的老顽童,年轻时,我曾跟随刘仲武将军身经百战,打过许多的胜仗。守城最担心的是什么?是担心被敌人切断了水源和粮食。可是,皇城四水灌都,根本不缺少水源,即使你把水源切断了或者下了毒,我们可以喝甜水巷里的井水;再说粮食,我问问你们,是大金国随身携带的粮食多,还是皇城内储备的粮食多?”
“当然是皇城内的粮食多。”众人回答。
“这就好办啦,金兵短粮,他来了必然急于攻城。”
“如果金兵功破城池呢?”鞠朋问。
“如果金兵攻破了城池,我把城内的四条河上的桥梁全部拆除,让他的战马跑不起来,和他展开巷战。金兵十万大军,而我城内的居民却有百万,金兵他敢和我们真刀真枪的拼身体吗?如果他真敢拼,他们穿着铁浮屠,行动不便,打起巷战来,十万大军必将全军覆没。”
“这些事您和皇上说过吗?”燕青赞同高俅的观点。
“我一个字都没说,因为大宋朝已经失去了人心,老百姓不愿意为他们打仗了。”
“为什么?”
“任何一个朝代的灭亡前的都是有前兆的:之一就是贪官腐败横行。贪官怎样得钱?那就是盲目的上大项目,因为他们经手的钱越多,贪污的越多。大宋朝本来没有多少钱,官员的俸禄还需要以实物冲抵,可是蔡京却发行纸币建出了《清明上河图》上所有的房屋。这些房屋虽然都卖出去了,可是发现的纸币却没有收回来。他们尝到甜头,又继续疯狂的发行纸币,建设更大的建筑群——艮岳。老百姓的财富都被朝廷超发的纸币吸食干净了,盛世之下,老百姓却没有钱,全进了贪官的腰包。”
“确实如此,《清明上河图》城外的房子全被贪官卖了去,老百姓的生活根本没有改善,反而迁到了更远处居住。”
“其二,就是经济崩溃。我儿,你回来之前,你的蹴鞠酒店天天堆满了要账的人,我和那些账主子们说,做生意都有一个账期,不是我儿诚心不给你们钱,我和他们解释来,解释去,到最后就是,蹴鞠酒店收的都是纸币,没有银钱结账。老百姓到最后狠谁?是恨发行纸币的人,这时他们才意识到,他们是生活在一个巨大的骗局中,他们恨死了朝廷。得人心者的天下,老百姓受到了欺骗,他们再也不会为朝廷卖命了,抗击金兵了!”
“爹,您看得这么明白,为何不早说?”
“我没看明白,我是在护送徽宗出城时,蔡太师和我说的。他说,大宋朝第二次发行纸币又失败了,发行纸币都是以朝廷的信用为依托的,朝廷危难,信用不在。”
“这样说,蔡太师也承认错误了。”
“蔡太师是治世之能臣,他的经济政策虽然出现闪失,责任也不全怪他。宋徽宗当初持意非要建艮岳,他没有办法阻拦,所以他选择了退休。实际上,一个朝廷的崩塌,责任也不能全怪一个人,我的责任也不比他小。”
“太尉,您也有什么责任?”燕青问。
“我一直在维护这个大厦将倾的朝廷,而没为他纠正错误。我派皇城司的人瓦解梁山,招安梁山,然后利用梁山打败方腊,那时,我就应问一问自己,为什么大宋朝这么些人要造反?是不是贪官花天酒地,老百姓饥寒交迫,他们看不惯吗?是不是朝廷太腐败,逼得老百姓没法活了?是不是他们这些人逼死了辛辛苦苦的小业主王寅?”
“太尉大人说的对。”
“明天,妖道郭京就要站在城楼上施法术了,他是在学诸葛亮,可是,诸葛亮使用空城计的先决条件是司马懿不知道城内有多少驻军,而金兀术却知道得一清二楚。”
“他怎么会知道?”高衙内问。
“怎么会知道?当初在揭幕战的前夕,是谁让他们住到演兵场训练的?”
“我……我啊!”高衙内很坦白。
“对,是你,我的儿子。你又酿成了大错。行军打仗想要摸清对方的人数通常用什么方法?——数士兵留下的灶台。演兵场是皇城驻军的营地,金兀术他身经百战,他肯定已经摸清我大宋朝这里守军的人数了。西夏球队和辽朝球队,和我们踢过无数次的球赛,我为什么不让他们进演兵场,而是在金明池比赛,就是这个原因。”
“爹,军队的事我确实不懂。”
“对,你只讲哥们义气,而没有原则,犯下了致命的错误。为了活命,你只能跑,离开大宋朝。”
“孙子抱来了,让爷爷看看。”随着话音,香香抱着孩子走了进来。
“怎么这么长时间?”
“他刚才在睡觉。”
“来,让爷爷抱抱,真是一代新人换旧人呢。”高俅接过孩子,仔细观瞧,“是不是让爷爷打打屁股,看看是左脚球员,还是右脚球员?”
“爹,说点正事,你还没给孙子起名字呢?”
“我为他查过字典,还看了不少书,可是一直没确定下来。我又问朝廷的同僚,他们都来气我,都说这孩子应该叫混球!”
“对啊,你孙子的小名现在就叫混球。”
“香香,抱着孩子坐好,我要和你说几句。”
“嗯。”
“香香,我儿子一辈子最正确的决定就是娶了你。想当初,我思想守旧,想要我儿娶皇上的公主,因为蔡太师就是这么做的,而我儿也确实得到公主的喜欢,所以我一直阻拦着你们的婚事。”
“父亲,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
“香香,自从你在汴河救了我儿一命,我才渐渐接受了你。但是,为时已晚,害得你在蹴鞠球场住了那么久,在蹴鞠酒店住了那么久。现在,你给我老高家添了一个大胖小子,我原计划在孩子满月的时候,为你们补办一场风风光光的婚礼,可是,现在看已经来不及了。为父对不住你啊,我在这里要说声抱歉。”
“爹,您现在对我挺好的。”
“我刚才说了,高家将要遭到清算,所以我希望你和我儿跑出城,跑到到福州去,乘市舶司的商船出海,今生今世都不要再回来。我希望你们无论走到哪里,一定要把我的孙子养大,让他也踢球,我希望高家踢球后继有人。”
“爹,我们都走了,您去哪啊?”
“就是啊,太尉大人,我们不能把您一个人留下。”
“你们不用担心,我有更好的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