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黼悻悻地出了皇宫,出了城门,他直接来到了封宜奴的住所。这时,天已渐黑,院门是轻掩着的,他推开院门,小芳立刻迎了出来。
“王哥,宴会结束了。”
“嗯。”王黼情绪不高。
“封姐怎么没回来?”
“她还有点事。”
“一会儿就回来吗?”
“嗯!”王黼进了屋,坐在椅子上,他知道封宜奴要回来换衣服。
“那你们为何不一起回来?”
“我有事,提前回来的。还有酒菜吗?”王黼心情郁闷,要喝闷酒。
“有,宴会没吃饱吗?”
“你瞎问啥?”王黼瞪起了眼珠子,“快去!”
“是,正好有留给封姐的饭菜。”小芳发现王黼进门来就情绪不对,她跑着去了厨房。
王黼呆坐在屋内,看着屋内的摆设和几件封宜奴晾好了,又收回来的衣服,他百感交集。王黼是通过选美和封宜奴认识的,当时,封宜奴是潘楼头牌,她以身相贿,想通过选美,成为宫廷的御用歌手,参加朝廷的大型演出。她认为,她这样做就有可能被王子和权贵选了去,从而一步登天,来摆脱在潘楼任人宰割的命运,像她成功的姐妹一样。
然而。
事与愿违,她选美得了季军,在出席宋徽宗四十岁生日宴会时,辽国内乱,王子一个都没来,她竟然便宜了西夏王爷。西夏王爷年老萎靡,枯干的肢体像一具僵尸,整个夜晚她被折磨得像下了地狱。她成了御用歌手后,没钓得金龟婿,她悔了,这才委身于大宋高官王黼。他和王黼虽然平时打打闹闹,但还是培育出一些感情。
“王哥,新蒸的鲈鱼,还有我做的栗子面的窝头。”小芳把饭菜摆在桌上。
王黼揭开保温的盖碗,他看到那条鲈鱼虽然新鲜,但像他一样已经死了。“拿酒去啊,傻站着干啥?”王黼厉声说道。
“哦,酒就在屋内,”小芳从柜橱拿出了酒,还有两个玻璃夜光杯。
王黼打开酒瓶的手是颤抖的,他往常没有自己开过酒,瓶盖不知如何打开,他气得站起身使劲把整个酒瓶扔在了地上。
“哗!”
“王哥,我今天做错了什么?”小芳委屈得要哭了。
“再拿一瓶!”
“嗯!”
小芳又拿出一瓶酒,亲自给打开。她拿起扫帚打扫着满屋的碎片。
院门吱呀一声打开了,王黼透过窗户看到封宜奴从轿子上下来。封宜奴跑进得屋来,看到小芳哭泣着打扫房间,满屋的酒气使她捂起了鼻子,厌恶地对低头喝酒的王黼说道:
“瞧你那怂样!”
“四太子都和你说了些什么?”王黼问道。
“哼,还能和我说什么?”封宜奴说着进里屋去脱演出服,“小芳,我镶着金边的裙子在哪?”
“小姐,我已经给洗好了,晾在了外屋。”
“干了吗?”封宜奴又回到客厅。
“干了,我刚熨好,王哥就回来了。”小芳说道。
“王黼,瞧你干的好事,我的演出服装都让卫兵给撕开了线!”封宜奴把演出时的红裙子仍在喝酒的王黼身上。
“我给缝一缝吧!”小芳从王黼的怀中拿起了衣服。
“别管它,你先给我打盆洗脸水去,我要重新化化妆,我急着走!”
“小姐你还要走啊,天都快黑了!”
“老娘有要事相干!”
“是!”小芳出了房门,到厨房的缸里去打水。
“王黼,你平时和老娘那你能耐呢,怎么现在连个屁都不放?”
“西夏王爷不是没点你吗?”
“西夏王爷要是点上我就好了,他现在已经死了!”
“你不是不愿意让西夏王爷点你吗?”
“王黼,我是你什么人?我封宜奴要是千人点,万人瞧,还要你作什么?那样,我还不如回潘楼坐台去了!”
“小姐,水打好了,还温着呢。”小芳又走进来。
“小芳,你别走,”小芳看二人又要吵架准备开溜,“到里屋把我新买的粉色内衣拿出来。”
“是床柜最下层放的那件吗?”
“不,是最上面的那件,我要绢绸透亮的那件。还有,把我的宝石鳯簪拿出来,还有我的绣花鞋,我脚上的这只踩上了狗屎!”封宜奴说着洗去了脸上的戏装,重新回到卧室内补妆。
“小芳,看看我的发髻乱了没有?”
“没有,挺好的,你自己拿着铜镜看看。”小芳递过了铜镜。
“你姐今晚漂亮吗?”
“姐,你什么时候都漂亮!”
“小芳,你出去让门前等候的轿子再略微等一会儿,我要瞄一下眉。”
“好!”小芳应声出去了。
“宜奴,你这么急着走啊?”王黼走了卧室。
“不走咋的?伺候你这个醉鬼?”
“你是不是看上了四太子啦?”
“看上啦,你又能把我咋样?”封宜奴厌恶的看着王黼,“王黼,你吃醋也不是个地方,你有本事和四王子说,让我今天晚上别去啊!”
“听你的口气,就好像要作大金国的太子妃了,我有些高攀不起了?”
“王黼,你说这话还有良心吗?我辛辛苦苦地伺候了你一年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把我双手奉献给了四太子,还有脸跟我倒打一耙?”
“谁说我把你给四太子啦?”
“大宋朝为了和金国签订协议,拿我做筹码,你这个整天围着皇上屁股转的大官难道不知道?”
“签订了什么协议?”
“别和我装蒜啦,这是四太子亲口对我说的。他还说,皇上就让他点我,因为我在大宋朝最漂亮。”
“宜奴,为了朝廷你受点委屈也值得。”
“也值得?你知道四太子怎么说的?”
“他怎么说?”
“他说,他们大金国是马上民族,骑人也像骑马一样,也要用鞭子!”
“这个畜生,我去找他!”
“你不用找他,老娘我在潘楼什么阵势没见过,就是让打死,我也是乐意!”
“看来,你是死都不想回来啦?”
“我回来干什么?让你再把我送人?”
“宜奴,你不知道大金国是什么地方,他们的都城天寒地冻,根本就不是人呆的地方。”
“我正好有件衣服没机会穿,小芳,我的貂皮大衣在呢?”
“宜奴,你别找,你要是今天出了这个门,别人还不把我笑话死?”
“谁啊,谁笑话你?”
“黄通判,他最不是东西,他宴会结束后,见到我还假惺惺地说,你们家宜奴演唱得可真好听,我听得都欲罢不能啦!”
“笑话有什么用?老娘我干的就是任人嘲笑的买卖。”
“不行,我去找王明清,我倒要问问他,他这是怎么给我办的事!”
“你不用找他,四太子说了,等到把贵宾套房收拾好了,他就会让王明清来接我。”
“对,我来了!”随着话音,王明清走进了正屋。
“明清,咱们走吧!”封宜奴欢快地跑出了卧室。
“等一等!”王黼跟着冲出了卧室,“明清,你上午怎么和我红口白牙说的,你说事情都给我办好啦!”他气愤地指着王明清的鼻子说道。
“宜奴,你真想见四太子吗?”王明清没有理会王黼。
“怎么?”
“你愿意去吗?”
“愿意,快走,再晚四太子就等不及了。”
“宜奴,四太子他可并不想见你!”
“这怎么可能?”封宜奴简直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王黼,你交代的事情我给你办成了!”
“你们男人啊,就没一个好东西!”封宜奴跑回了卧室,嚎啕大哭……
求人办事,都要付出代价,而金国四太子所得到的酬劳就是结结实实地把这一对露水鸳鸯戏耍了一番,金兀术他根本就没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