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厂里的工人联合起来给他穿小鞋。
先是他的鸡蛋卖不出去了,后来是保安亭里的东西开始莫名其妙的丢失,最后监控录像查不出个所以然,工厂里的一部分工人便联名向厂长举报温父偷东西。
整一个加工厂又分成四个工厂,分别由四个小厂长管着,
温父当的是东门的保安,所以他的‘恶劣事件’就被告发到了东面的厂子。
温甜还不知道这件事,温父一直瞒着她,直到工厂里闹得大了,说要开除温父,温父这才着急起来,找上了当初介绍自己进工厂的老郑。
老郑之前在工厂做保安,后来自己的女儿跟工厂最大的老板好上了,他自然就不用当保安,东调西调,调去了人事部,当了人事部主管。
温父知道,老郑的女儿根本不是跟老板好上,他女儿只读了一个高中,大学没考上,后来去了陵城夜总会坐台,当了小姐,被工厂的赵老板看上,养在家里当了情妇。
不过厂里的人都卖老郑一个面子,喊一声老板娘,毕竟人家的女儿现在正得宠,你上他面上说他女儿当小三,万一老郑生气了,叫自家女儿往赵老板的耳边一吹枕边风,那自己的工作就保不住了,这就得不偿失了。
温父提着酒,前往老郑家里求助。
温甜此刻尚且蒙在鼓里,她趴在桌上,用纸板自制的小风扇给自己扇风。
刚看了没一会儿书,手机就响了。
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串奇怪的号码,看开头不是国内的。
温甜接上,那头裴烨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我如果不给你打电话,你是不是永远想不起来我?”
温甜:“国际长途很贵。”
裴烨:“我不是往你手机里面充钱了吗?”
温甜不说话。
裴烨最怕她不说话,而且现在二人隔着一个大洋,他还不能准确的知道温甜脸上是什么表情,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接话。
他:“温甜,你什么时候回京市。”
温甜:“寒假结束。”
裴烨:“不能早点儿回来吗?”
温甜:“没事的话我就挂了。”
裴烨:“喂,我不说了。你喜欢什么钻石。”
温甜心不在焉:“什么?”
裴烨笑道:“我在国外偶然碰到了一家店,这里卖钻石,我看挺好看的。上一次,我不是还欠了你一个草绳戒指,这下还你。”
温甜对钻石没有概念,她道:“随你。”
此刻,她的手机突然收到了几条消息。
温甜的手机号不知怎么的,被工厂里那帮二流子给弄到手了,这几天每天都发短信骚扰她,这回又是约她出去玩的,几个人找了一家陵城的西餐厅,要带她去吃西餐。
短信里生怕温甜不知道价格,还附上了人均消费:两百多块一个人。
在陵城这种小镇里面,西餐厅也是不伦不类的中西结合,具体表现在:能走到这里头的西餐厅吃到包子。
这就可见它到底有多不伦不类了。
小镇中,对于工薪阶级的这群人来说,人均两百多确实是拿得出手的消费。
温甜看着就觉得莫名其妙,删了短信拉黑号码一气呵成,免得耽误裴烨跟她说话。
裴烨在那头没挂电话,问她:“你在干什么,这么久不说话。”
温甜实话实说:“有人约我出去吃饭。”
裴烨在国外的珠宝店里,瞬间就警觉起来。
边上金发碧眼的三位服务生笑眯眯的站定。
三人手中拿着几个展示盒,正轮流递到裴烨眼前,等他过目。
显然,裴烨根本不是偶然碰上的珠宝店,恐怕他是专门找到这处来。
而这家店也不是什么寻常的店,里面的装修精致华贵,服务周到,款式都不展示出来,而是由设计师主动联系买家,直接通过客户的需求定制独一无二的款式。
裴烨抬手,示意设计师后退。
他往边上走了几步:“谁约你?男的女的?”
温甜:“男的。”
“约你干什么?”
“吃饭。”
“你答应了吗?”裴烨问道。
温甜没说话。
裴烨:“温甜,你别忘了你是有老公的女人!”
温甜:“我没答应。”
“你最好没答应。”裴烨心里想了想,还是放心不下,又追问了几句:“他们请你吃什么,我十倍请回来,你别被一顿饭就给骗走了。”
温甜:“我说了没答应。”
裴烨心情好了些。
他绕回自己的话题:“你还没说,你喜欢什么样的钻石。”
温甜:“你别买,我不会戴的。”
裴烨心道:我买我的,你戴不戴是你的事情。
他取了一枚戒指放在手中把玩。
“这款是什么?我要这个。”
裴烨拿远了电话,问设计师。
二人说话用的皆是英文,交流片刻,温甜那头说道:“没事的话我挂电话了。”
她挂之前,听到那头有个男人说了一串数字。
听起来像是戒指的价格,温甜挂了电话,在脑子里换算了一下,换了个七位数的天价出来。
饶是她对金钱不太敏感,这数字都让她眉心狠狠的跳了一下。
她心想:裴烨最好只是随口问问。
温甜目光放空的看着温父留下的纸条,她觉得自己的生活有些讽刺。
父亲为了一个月一千五的工资到处奔波,名义上的丈夫却眼睛都不眨的花几百万买个装饰的小玩意儿。
温甜做了半天的阅读理解,得出一个结论:她和裴烨的人生实在有着天壤之别。
大洋彼岸,服务员已经把戒指了包起来。
裴烨刷卡刷的一点也不心痛,只不过刷的时候,打了个喷嚏。
“谁在骂我?”
他嘀嘀咕咕,直接拨通了裴父秘书的号码:“喂,杨叔,告诉我爸妈,我回国了。什么?要什么理由,我再不回国我老婆就跟别的野男人跑了!行了,我知道,你给我订下午四点的机票……”
第33章 流言蜚语
温父工作的事情还没完。
他上午提着一瓶白酒出去,下午回来,白酒没了,倒是脸上的愁苦更多了些。
温甜下楼时,多嘴问一句,温父只摆摆手,什么也没说。
她:“是因为我吗?”
温甜盯着她。
温父猛地站直身体:“没有这样的事体,你不要乱想,上去睡觉,明天不用跟着爸爸去上班了。”
温甜沉默片刻,转身上楼。
温父扶着桌子,擦了两下手,问道:“小甜,你药还在吃伐?”
温甜摇头。
温父:“不要吃了,是药三分毒,能停就最好停掉。”
温甜:“我没吃。”
温父慢慢的坐下来,对着空气说道:“没吃就好,没吃就好……”
第二天一大早,温父又忙活自己工作的事情去了。
温甜站在楼上目送他离开,心里掀起一丝烦躁。
她此生最怕给别人添麻烦,可惜此人从出生开始就在给云娘添麻烦,害死了云娘之后,又开始给温父添麻烦。
她像一颗无人问津的天煞孤星,扫把星,总之,不是什么好东西。
无论走到哪里,沿途都是鸡飞狗跳,血光之灾。
小学时,同学骂她是个倒霉玩意儿,她小时候不信这个邪,后来长大了发觉:这群小王八蛋骂的挺对。
温甜的运气确实不好,长久以往,这就成了她的心病。
她开始越来越相信自己是个多余的麻烦。
温甜没了卖鸡蛋的活儿,寒假作业也叫她做的差不多,此刻她没事情做,便躺在床上等死。
这是她的业余活动之一,除了发呆之外,还热衷于这种消耗光阴等死的行为。
浪费了半小时之后,温甜的玻璃窗被小石头砸了几下。
她在陵城没有朋友,如果非要有,隔壁邻居家的傻儿子算一个。
温甜推开窗,一楼院子里站着一名眉清目秀的少年,手里抱着烟花棒,兴奋的在院子里又蹦又跳,嘴里喊道:“甜宝儿!甜宝儿!”
温甜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这少年并没有因为温甜的冷淡而退缩,他的样貌可爱,年纪大约和温甜差不多,只不过脸上显出一种不正常的痴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