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兰愣了愣,半晌才回过神来发生了什么。
“好!好!好!”公孙兰说了三声,语调之中却似乎夹杂着几分狠厉。提着手中的断刃,公孙兰直冲着玉倾雪冲了过来。
玉倾雪自然有很多种办法对付公孙兰,特别是此刻,她只是一个甚至近乎癫狂的女人。可是玉倾雪就是感觉有些不太对——今夜的公孙兰似乎太过暴躁了一些。一个以杀人为乐的女人自然不可能有多正常,可是一个短短二十年之间犯下无数大案,却能频繁转换身份最终抽身的女人,似乎也不可能那样简单。
狂躁、嫉妒、失智,此皆为殒身的前兆。
陆小凤也觉不对,不过此刻他正在听从玉倾雪的话护在林诗音身侧,阻挡那些红鞋子的其他成员的攻击。这些女人的武功自然无法跟陆小凤相提并论,但是陆小凤毕竟只是个人,他也只有一双手一双眼,因此总有些双拳难敌四手的局促感。
幸好他和李寻欢的目的一致,是以两人配合起来,对付那些女人倒是不成问题。
玉倾雪并没有急着伤公孙兰性命,毕竟他们此后还要用这人钓出金九龄,若是现在就死无对证,那岂不是遂了金九龄的意?
只是生擒比杀了她还有些难度,正在玉倾雪和公孙兰颤斗之际,又是一道人影飞了进来。他一身的白衣,却用一张金色的面具覆盖了自己的脸。
“好姑娘,我留在她还有些用,你再宽限几日?”那人一出声就是一道过于甜腻的撒娇的声音。玉倾雪顷刻之间就认出此人是谁。
哆嗦了一下,玉倾雪忽然觉得……她有些手痒了。
第六十章 经霜更艳。
这种能让让玉倾雪恨不得揍人的感觉的人, 除了宫九,她还真的没有遇见过第二个。
深吸了一口气, 玉倾雪眯了眯眼睛,却是果断的收回了自己手上的双刀。
一战方歇,公孙兰看见宫九的时候, 眸中神色带上了几许不甘, 却也有更多的后怕。她当然是在后怕,因为身在局中, 公孙兰比任何人都清楚, 方才若不是宫九忽然的出现打断了玉倾雪的攻击,恐怕此刻她已经身首异处。
公孙兰原本有些不服宫九, 不过此刻她却也不敢多言。刚想要往宫九的方向迈几步,宫九却冷不防的出手, 直接击在公孙兰的后颈, 将她敲晕过去。
玉倾雪挑了挑眉,看着宫九动作十分粗鲁的将公孙兰这样的美女直接丢到了陆小凤那边,她才出口道:“你和她有什么干系?”
宫九只是冲着玉倾雪露出一个笑容, 他点了点自己的过分红润的唇, 用近乎是气音的声音对玉倾雪道:“想从我这儿知道什么, 代价你是懂的。”
代价什么的……还是抽这人一顿吧。玉倾雪对宫九这种爱好实在有些接受无能, 扫了一眼四周,玉倾雪难得有些无奈道:“在这儿?”
宫九的笑容微微一僵, 有些不满的看了一眼周遭的人, 转而他又对玉倾雪道:“罢了罢了, 算是你欠我一次罢。”说着,宫九俯低了身子,凑到玉倾雪耳边耳语了起来。
这两个人,看起来怎么这么奇怪?陆小凤一边将被宫九一个手刀劈晕过去的公孙兰用屠夫捆猪的手法捆好,一边暗自在心中觉得怪异。
其实陆小凤也没有太多时间细细揣度那一丝怪异到底因何而来了,因为公孙兰虽然被擒,但是她的那些姐妹宫九可没有帮着陆小凤一并料理,因此陆小凤只能动作迅疾的处理好公孙兰,而后便开始和公孙兰的“妹妹”门缠斗了起来。
至若公孙兰,宫九的拿一下用力不轻,陆小凤的杀猪扣又捆得极紧,纵然方才被陆小凤丢开,可是她却也没有转醒,更因为不慎磕了一下脑袋而更加的头脑昏沉起来。
李寻欢也帮着陆小凤对付起那些女人,两个人到底是成名已久的高手,不多时候,红鞋子的全部成员都被一一制住。
待到一切风波初定,全书斋和无花缓缓而至,陆小凤看着无花的光头,心中忽然有了一丝明悟。视线重新落在了是玉倾雪和宫九的身上,陆小凤眨了眨眼睛,再看无花的时候……总觉得他脑袋上的颜色带着些初春的气息呢。
方才玉倾雪和宫九说的那什么什么,岂不就是男女之间辣耳朵的调|情话语?虽然不知道这位为何想不开去撬那位肚子黑的无花大师的墙角,不过对于这事情,陆小凤果断选择了闭嘴。只是,他再看向无花的目光之中却带上了那么一丝丝的怜悯了。
无花:有毛病?
完全没有和陆小凤的脑回路搭上,无花只是走到了玉倾雪身边。似乎也没有惊讶于宫九的出现,无花只是同样凑到玉倾雪耳边,低声道:“阿倾要怎么做?”
若是这个俯身的角度和动作和宫九方才没有一星半点儿的相似,恐怕玉倾雪还真看不出来她家和尚这是……吃!醋!了!
分明这人知道宫九是什么毛病的吧?怎么还会吃这种醋,玉倾雪有些忍不住想要笑出声来。眼珠一转,她微微踮起脚尖,而后在无花的耳垂上咬了一口。
满意的听见了自家大师骤然乱了一瞬的呼吸声,玉倾雪这才装模作样的站回了原地,转而对宫九挑眉道:“你要如何?”
宫九耸了耸肩,先是和公孙兰划清界限道:“我和她之前可是半点也不认识的,只是这人又一次将主意打到了我的宅邸里,所以我只是小惩大诫,拿她做了点儿实验而已。”继而宫九算了算时间,皱眉对玉倾雪说道:“这个实验十五天就能有结果,如今过了六天,应该还有十一天。好姑娘,你留她一命如何?”
十五减六等于十一?玉倾雪简直怀疑这人是装傻充愣在蒙骗于她了。可是正常人会想出这么拙劣的方法懵人么?玉倾雪的眉头跳了跳,顿时有些心累,不太想和宫九说话了。
陆小凤干咳出声,他也是没有想到,这么个看起来风度翩翩的公子哥儿,居然连这么简单的算术题都算不对,而且看他容行并不似作伪,陆小凤沉重的抚了抚额头,忍不住开口提醒道:“这位公子,十五去六乃是九……”
“哦,那是我又算错了,玉姑娘你只需要等待九天就是了。”听见了陆小凤的话,宫九居然很是轻易地就承认自己算错了数,而且脸上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异样神情,就仿佛对于他来说,算错数这种事情已经十分常见,反倒是一次就算对那才是稀奇。
陆小凤:喂…不要那么轻易的承认自己这么低级的错误啊!说好的翩翩佳公子呢?
可惜并没有人和陆小凤说好自己会是一个斯文俊秀之人,宫九很快就抛弃了自己的面子,毫无形象的拽着玉倾雪的衣角摇摇晃晃,一边摇晃一边道:“好不好嘛姑娘~求求你了啊姑娘~”
那样子,活像是玉倾雪若是不答应他,下一秒他就要耍赖的满地打滚了一般。
玉倾雪一来是实在被宫九烦的不行,终于忍不住一刀怼开缠上来的宫九,玉倾雪皱眉道:“快滚快滚,别在这儿怪是碍眼的,要我留下公孙兰的性命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到时候你要告诉我,你让她多活这几天,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宫九笑了笑,这一次他不顾无花冰冷的眼神,再一次凑到玉倾雪身边低声道:“留着公孙兰是为了试药,而且那个药到底效果如何,又要用在谁的身上,姑娘到时候就自然知道了。”
“记得欠我一顿呦~”想也知道这言而未尽的“一顿”并非指的是吃食,宫九也不等玉倾雪的答复,在他说完这一句之后,他便跃过了李家比旁人家更高几分的围墙,几个纵身之间,那一身雪白便消失在视野里。
宫九在拿公孙兰试药,这大概就能解释玉倾雪和公孙兰交手的时候产生的那几分违和感。善妒或许是一个人的本性,可是易怒却不是会平白出现的性情。今夜的公孙兰和传闻之中的大相径庭,这让一直有些盼望着对手的玉倾雪有些失望。不过若是说她中了别人下的药,那或许她的那种性格之中的违和就说得通了。
玉倾雪并不是什么行侠仗义之人,她并没有为江湖除害的决心。而且中原人从来都自以为正统,而后将其他地界之人都看作是歪门邪道,如此算下来,怕是就是玉倾雪自己都算不上什么“正道”了。
只是公孙兰既然敢将那凌|辱女子又杀人的罪名扣在她家大师的头上,玉倾雪便默认她已然做好准备去承担自己的怒火了。因此,让玉倾雪放过公孙兰,已然在公孙兰拉无花下水那一日便没有了这种可能。
可是这一次,玉倾雪给了宫九这个面子。没有什么原因,只是玉倾雪直觉宫九将会在中原掀起一轮新的波澜,而对于玉倾雪来说,大安的皇族才算是“异族”。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偏见蛰伏于每一个人的心里,能够让大安不消停的事情,玉倾雪从来都是支持的。
看见宫九居然就这么放心的走了,玉倾雪耸了耸肩,轻笑出声:“我只是答应了不在这几天杀她,却也没代表着没有人在这几天之内对她动手啊。”
这一句像是喃喃自语,不过陆小凤很快就明白了玉倾雪要如何做。他吞了口唾沫,压下自己喉咙间的艰涩,接着对玉倾雪道:“阿倾,你要将她教给金九龄?”
玉倾雪摇了摇头,有些出其不意的道:“交给……原随云吧。”
陆小凤愣了愣,有些不确信的看向了玉倾雪。可是后者眉眼坚定,已然代表着她说出的话没有什么斡旋的余地了。
陆小凤无奈的摸了摸鼻子,小声道:“这样的话,明日我和金九龄的七日之约该如何是好?”
陆小凤本以为会听见玉倾雪说一句“我管你如何是好”,然而出乎他预料的是,玉倾雪并没有再挖苦他几句,反而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说道:“如果有皇族肯出面指证的话,纵然证据不足,也是可以将人定罪的。这是你们大安的律法,虽然我一直觉得此条荒谬,不过如今看来还是挺有用的。”
“我到哪里去找个皇族?”陆小凤的笑容更苦。如今大安只有几位亲王,他们也大多人丁稀薄,所以认真论起来,大安可以称之为皇族的人也不出十几个。陆小凤就是再知己满天下,也还没有到和皇家之人称兄论弟的地步。
玉倾雪遥遥的指了指方才宫九消失的方向,缓缓道:“我大概没有和你说,刚才那家伙,其实是太平王世子。”
陆小凤:!!!
在陆小凤惊呆了的表情之中,玉倾雪指了指红鞋子的二娘的方向,道:“再加上原随云的证词,还有再拷问一下那个什么二娘,金九龄就是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
“咳。”无花无奈的轻咳了一声,将玉倾雪伸出去的手拢在了自己掌心,这才提醒道:“不叫金九龄浑身是嘴也说不清,而是证据确凿,他百口莫辩。”
并不知道无花说的这两个词有什么差别,不过玉倾雪乖觉的没有现场追问,而是暗自记在了心里的小本本上,准备回去之后问问无花哥哥。中国语言的医术果然博大精深,不过也太欺负她一只异族的喵了。
金九龄是绣花大盗一案的负责人,去也是那幕后的罪魁祸首,因此,陆小凤提出要求,要先开通审理,而后才会带上犯人。
金九龄知道公孙兰已经被擒,因此也就放松了几分警惕,索性他也想早些将公孙兰定罪,因此他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了一位在此地任职的官员,作为案件的主审。
而那个人,其实陆小凤也并不陌生,便是花满楼的大哥花听楼。
不多时候,陆小凤和金九龄的七日之约方至,而那绣花大盗一案也开始正式开审。
第六十一章 鲈鱼之思。
玉倾雪说将公孙兰交给原随云, 所以没有任何疑义的,被陆小凤捆成了一个活猪模样的公孙兰就被移交给了原随云。
原随云接手这个人的时候只是略有一些诧异, 不过旋即明白了玉倾雪的意思——她这是甩锅,却也是在卖他一个好。
答应了宫九暂时不杀公孙兰,可是公孙兰的看管始终是个问题, 于是玉倾雪将她交给原随云看管。若是原随云就连一个女人都看不住的话, 他也不必去管理那么一个偌大的极乐楼了。
而原随云的心思,玉倾雪大概也能明白几分。看着纯洁被染黑,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 玉倾雪和原随云有着相同的恶性趣味。不过玉倾雪家的大师是道貌岸然,而并不属于原随云的花满楼却是真的内心纯净如琉璃了。
原随云大概是想要将公孙兰的所作所为摊开在花满楼面前, 然后看他会如何处置这个女人。玉倾雪清楚原随云的恶意满满,但是和原随云相比, 她认识花满楼的时间更久一些, 所以玉倾雪相信,花满楼只是待人习惯温和,可是他的内心自有自己的一套准则, 他笃信自己, 因此君子无悔, 所以原随云想看花满楼踌躇为难, 恐怕他终归要失望了。
心中清楚这件事情并不会给花满楼造成困扰,玉倾雪便也做了个顺水推舟的人情了。
公孙兰的恶性馨竹难书, 原随云这个人还颇有一些强迫症, 再加上他已经答应让公孙兰再苟活七日, 因此原随云一边派人去搜集公孙兰伪装成各种身份所犯下的罪行的证据,一边加强了对公孙兰的看管——为了永绝后患,原随云最先做的就是生生用内里震断了公孙兰的脚筋和腿筋。
而那引得江湖上之中人心惶惶的绣花大盗一案,也因为太平王世子出面指证金九龄而再一次在江湖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宫九当然不是空口白牙的指认金九龄,虽然按照大安的律法,他就是空口白牙的指认也不是不可以的。宫九做事自然力求漂亮,他言辞灼灼的说这绣花大盗曾经闯入他的宅邸,并且和他府中的侍卫打了起来。其中他的一个侍卫手上戴着一枚戒指,而且恰好一圈正中铁鞋大盗的肩胛,因此金九龄是或者不是绣花大盗,只需要他脱了衣服查验一番就是。
众目睽睽之下,花听楼命令金九龄宽衣,金九龄自然不从,可是在场之人高手林立,就是那位花大人自己也是武功不弱之辈,只是他更早的进入官场,未曾在江湖之中历练,这才在江湖之中声名不显罢了。
金九龄终归双拳难敌四手,最终还是被陆小凤给扒|光了上半身。而他的左边的肩胛骨上,果然有一块还没有消散的紫痕,而那道紫痕经过对比,恰好就是和宫九递上去的那枚戒指完全吻合,足矣印证宫九所言非虚。
金九龄简直是百口莫辩,他根本就没有去过什么劳什子的太平王府,他的那块肩上的伤痕,根本就是来自……黑吃黑。在他好容易劫掠来丰厚的财物的时候,一群黑衣人却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直接抢了那些他绣了好几个瞎子才劫来的金银珠宝,而他的那块肩伤,就是在和这些黑衣人交手的时候留下的。
可是无论金九龄承不承认那伤是宫九府上的侍卫所伤,他都是无法为自己变辩白什么了。因为他无论承认还是不承认,他就是绣花大盗这件事,都已经被摊开在了众人面前。
金九龄哑口无言,心中的防线已经崩溃,此后的审讯,花听楼自然有许多办法让他将自己所犯下的罪行交代清楚,宫九打了个呵欠,功成身退。
是了,天底下哪有那么凑巧的事情,金九龄肩上的这道伤,分明就是他的“钓鱼执法”,无论是那金九龄眼红的宁可冒着暴露的风险,也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干上那么一票的财宝,还是那队忽然出现劫掠金九龄的财宝的人,全都是宫九的安排。就连金九龄肩上那分明是新的、可是看起来却更像是旧伤的伤痕,都是宫九亲自操刀,拿捏着力道印在他的身上的。因为伤在肩胛,所以就连金九龄自己也没有发现他的这道伤的怪异之处。
因为证据确凿,再加上性质恶劣,金九龄很快就被定罪问斩,因为大安的皇帝亲自过问了这件事,因此金九龄问斩的速度格外的快,快到让他手底下那些对他颇为忠心的捕快们就连救他的机会都没有。
待到这个消息传到京城,金九龄已然在江南的菜市口暴尸三日了。三日之后,一道人影在月色之中闪过,动作迅疾的为金九龄收了尸。
暴尸三日原本就是皇帝为了平息民愤才下达的命令,花听楼大家出身,其实也做不出在人死之后身还要侮辱尸体的事情,听说有人趁夜为金九龄收了尸,花听楼稍稍顿了顿,终归对一脸惶急的前来禀报的下属挥了挥手,不再理会此事。
一直到听说有人为金九龄收了尸的那一日,原随云才终于搜集好了公孙兰所有做过的恶事。他原本想要去寻花满楼,不过他到了百花楼的时候,刚刚踏入便嗅到了一股清香悠远的酒香。
其实到了如今,原随云已经能够看到影影绰绰的人影了,只是他眼前还是蒙着一条两指宽的白纱,默默地忍受着光明之前的最后黑暗。
可是不必看,原随云都能想象得出花满楼的动作。一阵似乎珠玉泄地,又似乎是冰泉乍破的声音响起,原随云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对花满楼道:“哎呀花兄,原某看来来得正是时候。”
花满楼用竹舀子将新酿的荔枝冰酒盛到了被雕刻成了花瓣形的水晶碗里,也跟着笑道:“原兄这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了。”
“我若不来,花兄可还能记得将这么好的酒给我留一口?”原随云似乎玩笑一样,转而十分熟练的穿过百花楼之中的大大小小的花盆,走到了花满楼身边坐下。
花满楼这一次是真的被原随云这像是讨糖吃的小孩子的模样逗笑了,他摇了摇头,故意说道:“若是我自己饮这一坛自然是可以给你留的,不过若是被陆小凤看见,恐怕这酿酒的坛子都要是被他生吞下去的。”
被无端编排了的陆小凤:我不是、我没有。
分明知道这人也是玩笑话,只是原随云心里不知道怎的蓦然就有些不舒服的感觉。总觉得输给了陆小凤,这滋味儿说不上好,可是原随云自己却也不明白到底是哪里不好。
强自将心中的异样压了下去,原随云在花满楼给他递上一杯荔枝酒的时候没有接过来,而是就这么就这花满楼递酒的姿势喝了一口。有些冰凉的唇触碰到温热的指尖,花满楼愣了愣,不过却转而不甚在意的笑开,反而十分好脾气的配合着原随云喝酒的姿势倾斜酒杯,直到原随云将这一杯饮尽了。
算了,那些糟心事儿明天再让他知道吧。
生平第一次,原随云因为一些原因放弃了自己原本的计划,而且,他的那些“原因”,认真论起来其实也十分的鸡毛蒜皮。
两个人就这样相对消磨了一个下午,原随云却居然觉得还十分愉悦,半点没有浪费了大半日光阴的负罪感。而花满楼,他本就喜欢和朋友相处,原来他的百花楼的常客只有陆小凤,如今更多了原随云,他还有什么好不开心的呢?
原随云将公孙兰关押在极乐楼的密室之中,极乐楼本身就是极为隐秘之所,而它的密室更是经过了妙手朱停的改造。无论是公孙兰自己从内部,还是有旁人从外部,都近乎是没有可能让公孙兰逃脱的。
原随云对于自己的极乐楼十分自信,可是他却没有想到,这样精密的守卫,却到底还是有人进入了那个关押着公孙兰的、只有原随云自己可以进去的密室。
公孙兰的日子过得不算辛苦——这本身就是一件很让人惊奇的事情了,毕竟对于一个正常人来说,一朝身陷囫囵,而且还手筋脚筋被废,恐怕内心的感觉都会极为痛苦。然而公孙兰并不会觉得痛苦,因为等到那个人见到她的时候,公孙兰已经变成一个双目赤红而且神态疯癫的怪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