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开了。
季遥只带了一个助理,与杂志这边的兴师动众形成鲜明对比。
他一进来,带路的、寒暄的、倒水的,一时间热闹非凡,还有一些同事候在一旁索要签名。他倒也没什么架子,一脸笑意地跟大家打招呼。
邱晴在队伍的末尾慢吞吞走着,想变成一个透明人。
季遥被带到化妆间更衣上妆,摄影一组的同事检查布景和机器。
棚里换上了深红色的幕布,所有的装饰全都撤走,柔和的光源从左边打过来,幕布形成了暧昧的渐变色。
季遥穿着一身stellamccartney的黑色西装,戴着平檐儿的礼帽走了出来。里面是一件同色的t恤,西装上还印着一个别致的热水袋,深沉中又带着几分少年感。
“可以了吗?”他问道。
自他一出来,赞叹声、吸气声不绝于耳。
他的确是造物的宠儿。
邱晴却不敢多看,她低下头,靠记笔记分散注意力,直到卡兹反复喊了她几声。
“想什么呢?让你过来,你也拍试试。”
卡兹又向季遥解释道:“这是邱晴,我的关门弟子,拍人像还算是有天赋,让她试试,行吗?”
“没问题。”
邱晴看着取景器里的季遥,他微微侧坐在高脚凳上,那一双凤眼看了过来。
跟六年前一样,温柔地、缱绻地看着她,仿佛不曾分开过。
她按下快门,视线竟有些模糊起来。
“很好!”
卡兹鼓起掌,又叫一组的boss来继续下一组。
邱晴背过身去,把自己藏进了暗处。
由于是封面专题,季遥连拍了叁组,又安排了一个小型采访,直到傍晚才收工。
“一组运气真好!季遥要请今天所有参与的工作人员吃饭。”邱晴在办公桌前整理东西,alba撞了撞她说。
“嗯,明天见。”邱晴拿起包,往电梯走去。
到楼下时,一组的同事聚在一起,正准备上车。
“邱晴!一起去!”
几个同事不由分说地将她拉上车。
这是一个有年头的叁进四合院,位于胡同深处,装修却很新。院子里曲径通幽,中庭是一片竹林,别有一番清雅的趣味。
不知为何,正房没有对外营业,服务生将他们带到了西厢房。西厢房里只有两条长桌,圆窗正对东华门。
同事们都兴奋地到处拍照,过了会才回来落座。
季遥举起酒杯:“我考虑不周,没有提前想到要请大家吃饭。大家就在这里勉强对付一口吧。今天辛苦你们了,祝大家用餐愉快。”
邱晴坐在长桌的末尾,季遥坐另一张桌子,两个人离得很远。
旁边的同事们小声念叨:“就这还对付一口,我都要哭了。”
“有生之年能跟季遥一起吃饭,我也是要哭。”
东华门外月色正明,邱晴看着这一轮圆月,几乎没有动筷子。
“不好吃吗?”
她怔怔地抬起头,发现季遥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身边。
怎么会不好吃?一桌子都是她最喜欢的菜色。
前尘往事涌上心头,她挤出个笑容:“好吃。”
一组的boss一喝酒就变身话痨,拉着季遥絮絮叨叨个不停,又多劝了几杯酒。他酒量大概好了些,再也不是当年的一杯倒了。
推杯换盏,宾主尽欢。
这里离邱晴的公寓不远,她跟覃一泓约好了在胡同口等。
今晚月色很美,她散着步,慢慢朝着胡同口走去。
同事们的欢笑声已经消失在胡同口,这一场美梦也到了尽头。
她身后传来了仓促的脚步声。
“不要走。”
季遥从身后抱住了她。还是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声音。
“小太阳,不要走。”
她想掰开他的手,发现他抱得太紧太紧。
“季遥?”
覃一泓循着声音走进了胡同。
看到有人在邱晴身后,他跑了过来,才发现是季遥。
“一泓,你来啦。”季遥呵呵一笑,松开了手,跌坐在地上,“来了就好。再见。”
覃一泓搀扶起季遥,对邱晴说:“他醉了,我们送他回去。”
好不容易把醉鬼搬上车,覃一泓拨通文岚的电话。
“季遥现在住哪儿?”
“我哪里知道。干嘛?”
“挂了。”
又打给祁凌。
“季遥住哪儿?”
“住东华门,怎么了?”
“他喝多了。”
“……让他在你那儿凑合一下,我这会在香港,赶不回来。”
最后,覃一泓只好把季遥带回了他们的公寓。
醉酒的季遥还是那样不吵不闹,以及人事不知。
他醒过来时,已经是凌晨了。
睁眼那一刻,他以为是在家里。
但很快,他就看到了客厅茶几上成对的杯子,卫生间里成对的牙刷,主卧门口成对的拖鞋。
邱晴和覃一泓在冰岛钻石沙滩的合影,被冲洗出来,摆在了餐边柜上。
季遥摸着邱晴微笑的脸,几乎能想象她那时的开心。
冰箱上贴满了两个人的留言,留言生动有趣、充满了生活气息。
她过得很好,比他想象中还要好。
但不知为什么,他笑不出来。
邱晴起床时,季遥已经走了。客房里的被子迭得整整齐齐,客厅的垃圾被带出了门,他来过的所有痕迹,都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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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季大这一波,各位看官还满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