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玹不觉愕然,默默思索着他说的话。
孟裴继续道:“若是心里喜欢一个人,自然而然会想要讨好她,想要给她最好的。一心想要让她开心愉悦,满心想要看见她的笑颜而非愁容……这样的好,发自于内心,又何必去分真的还是假的?本来就是真的。”
文玹望着远处文瑜的笑脸,忽然有种幡然彻悟之感。是啊,即便是有心讨好,也是因为她真切地想要看见他的笑脸,想要让他喜欢一个更好的自己。这样的付出,又有什么真假之分?
孟裴轻吐出一口气:“你不过回家一个月,与他们相处至如今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别急躁,慢慢来,会越来越好的。”
文玹点点头。
“你只花了一个月,就能与家人如此融洽,其实颇让人羡慕呢……”
文玹回头望向孟裴,却见他并未看着她,目光望着远处,墨眸中带着些微寂寥之意。
她似有所感,忽然间好像有点懂了,他为何与单向彦完全不同。
有点,让人心疼呢……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唱——
我爱你~亲爱的姑娘~~~~
不见你~~心就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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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文瑜在单向彦的指导下, 将金雕风筝慢慢放到高空中,这是他头一次靠自己将风筝放到如此之高的地方,他不由心中喜悦难抑:“单大哥, 你真厉害!”这位大哥哥虽然稍嫌啰嗦了点, 指点的方法还是颇为有效的。
单向彦不由自豪起来:“那是!”说完后忽起比较之心, 便问道,“我和你大姊比起来如何?”
文瑜想也没想就道:“不如。”
“哪里不如了?” 单向彦不服气地问道。
文瑜看他一眼:“你不是放风筝输给我大姊了?”
单向彦皱眉道:“我是问你, 谁教你教得好。”
文瑜望着他, 十分真诚地说道:“我大姊。”
单向彦:“……”
文瑜转眸瞧见文玹与孟裴正朝这儿过来,朝她招手笑道:“大姊, 大姊!孟公子。”
文玹走到近旁, 问文瑜:“放了这半天风筝了, 肚子饿不饿?”
文瑜摇头,脆声道:“不饿。”
文玹瞧见他腰间糖袋比方才瘪下去不少,便拿眼睨着他道:“糖可吃了不少吧?难怪不觉得饿了。”
文瑜只嘻嘻地笑。单向彦在旁加了一句:“其实我也吃了。”
文玹还能说什么呢,这两个虽然高矮大小不同,内里其实差不多啊,都是孩子心性。她对文瑜道:“先收了风筝吧,若是想玩, 等用过饭后再继续玩。”
文瑜答应了一声, 卷起线轴, 将风筝收下来
·
他们回到樱树下,文成周瞧见孟裴与单向彦一块儿过来了,微露讶异之色。
孟裴与单向彦向他行礼:“文相公。”
文玹介绍他们两人身份。文成周点点头, 笑意淡淡。
文珏羞涩地向两人行礼:“孟公子、单公子。”他们便又还礼。
这么一番见礼过后,文成周回头向文珏问道:“珏儿,你饿不饿?”
文珏当着外人的面,尤其是两个丰神俊朗的贵公子的面前,那儿好意思说自己饿了,顿时涨红了脸不说话。
文瑜却道:“爹我饿啦!”他倒不是真饿了,只是满心想快些吃完,快些再去玩耍罢了!
文成周要的就是有人说饿了,接着便朝芸巧、丽娘示意,让她们把带来的食物拿出来,却无邀请孟单二人的意思。
芸巧在草地上铺开一张方毯,来升在四角压上重物以免风把方毯扬起,丽娘则去车里取他们带出来的熟食,一一摆开。
那意思很明显,咱家准备开饭了,你们可以走了。
孟裴微笑道:“既然遇到了文相公一家,也是缘分,不如大家一起。”
单向彦顿时叫好,吩咐随行小厮,让他们把自己带来的酒食拿过来。
文成周看了眼孟裴,问道:“不知王爷王妃是否同行?”
孟裴转身面向文成周,恭恭敬敬地答道:“父王与母妃去了祥林苑赏花。”顿了顿又补充道,“向彦亦未与家人同行,只他与小侄两个人一同出游。”
寒食节前后,正逢桃李争芳,牡丹竞妍,今日太后惯例在祥林苑办赏花会,端王端王妃以及孟赟便是陪太后赏花去了。他反正不去,便约了单向彦一同出来踏青,倒是意外遇见了文相一家。
文成周点点头,也就不再说什么。
隔了会儿,就见几名小厮过来,在文家的布毯边,铺开一张万字纹的锦毯,大约是文家那张方毯的四五倍大,四边与四角皆用钢钉在地上钉牢。
接着陆续有人将食物酒饮搬来,在锦毯上琳琳琅琅摆了一大片,光糕饼就有六种之多,除了各色糕饼,还有切片的灌肠、炖的熟烂软绵的带骨羊肉、烤鹌子、煎鱼、葱油泼鸡、鹿脯、腊脯等七、八个熟菜,另有药木瓜、芥辣瓜儿、旋切莴苣生菜、西京笋等等凉拌菜蔬。
菜肴酒饮布完后,小厮们又在锦毯两边摆上枣红色织花锦垫供坐。
文玹见了只觉哭笑不得,这不是来一起野餐的,而是来砸场子的吧?
她小声问孟裴:“这些全都是单公子带来的么?孟公子你带了多少?”她已经在担心这一块锦毯之上能不能放得下那么多食物了。
孟裴微微一笑:“他已经带了那么多,我何须再带?”
文玹不禁失笑,想想也是,孟裴从临汝来京,一路上虽对食宿都要求精良,却并不会铺张浪费,偶然路过偏僻的小县城或是借住村庄人家,粗茶淡饭他也从没有嫌弃过。
单向彦过来邀请向文成周道:“文相公,我冷食带得太多,不如你们一块儿过来用吧?”
文成周微笑拒绝了。
单向彦便朝文瑜招招手,用诱惑语调道:“文小郎君,来,一起吃。”
文瑜吃腻了糖果甜糕,昨日又贪吃枣糕吃撑了,其实见到自家蒸的枣糕已经全无食欲,见到单向彦摆出来的各色美食佳肴,早就开始咽口水。
他听见单向彦叫他过去,回头看向文成周,见父亲轻轻摇头,虽有些失落,但还是朝单向彦摇了摇头道:“谢谢单大哥,我不过去啦。”说着便在自家布毯上规规矩矩跪坐好。
文成周与文玹三姊弟一共四人,正好一人一边坐下。文玹所坐之地离单向彦摆开的锦毯最远,正面对他们。
她坐下后刚好瞧见对面的孟裴看过来,便朝他歉然地笑笑。她看出父亲的冷淡,只是不能确知是针对端王的还是单家的。
恰在此时,文成周走到她对面坐下了,正挡住她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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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瑜瞧见枣糕就毫无胃口,一块也没碰,芸巧问他要不要喝碗寒食粥,他也摇头,只拿了块肉脯咬着。
孟裴瞧见了,侧头低声对单向彦道:“文家小郎君其实极想过来,只是文相不许而已。”
单向彦是个想到就做的干脆性子,最看不得别人有想做之事又不能做,一听如此,便站起身,朝文相一家走去,拉起文瑜道:“来来来,文小郎君帮你单大哥一个忙,帮我吃掉些菜。”
文瑜却只是朝父亲看着,一对乌溜溜的大眼睛里满含着期盼。单向彦直接过来拉人了,又把邀请文瑜去用餐说成是帮他的忙,到了这地步,文成周若再要回绝,就显得不近人情了,只得无奈点点头。
文瑜顿时高兴起来,跟着单向彦便去了他们那边。不过他高兴归高兴,仍是极有礼貌,先向单向彦表示谢意,又朝孟裴行礼打招呼,接着坐下是端端正正地跪坐着,吃东西也十分文雅,小口小口地咬着。
文珏看着他小小的侧影,低声笑着对文玹道:“三郎在家里是一个模样,到了外面又是另一副模样了。看他这样子,谁想得到他昨天还贪吃枣糕,吃到肚皮撑圆了才肯罢休?”
文玹不由亦笑。
单向彦还不到饮酒年纪,也不好这口,带来的十几个青瓷瓶中,装得都是冲好的橙汤、木樨汤、乌梅汤等凉水。他既拉文瑜过去了,又让人送来几瓶凉水,文成周也就收下了,但又让来升送了盒面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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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瑜吃饱了之后,叫上来升又去放风筝。
又过了会儿,单向彦亦站了起来,问孟裴道:“去不去蹴鞠?天清寺那边蹴鞠场地空出来了。”
孟裴却坐着巍然不动:“才刚汤足饭饱,不宜多跑动。”
单向彦嗤了一声:“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就和老头子样无趣?”
孟裴知他是故意相激,笑着摇头。
单向彦无法,只好唤上几个小厮,带上皮毬蹴鞠去了。路过文瑜身边时,顺便问他是否想去蹴鞠。
文瑜午饭之前已经放了好一会儿风筝,一个人放风筝也渐渐觉得无趣,听单向彦说去蹴鞠,便跑回樱树下,指着远处的蹴鞠场,向文成周道:“爹,我想去蹴鞠,单大哥也去的。”
文成周虽见单向彦亦带着几个小厮往蹴鞠场去,但让这么小的幼子离开自己视线独自去蹴鞠,身边就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郎陪着,终究不能放心,便起身陪着他一块儿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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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玹看着父亲与三弟远去的背影,视线扫到蹴鞠场另一边的秋千架子,见那儿仍有许多人在玩,以年轻的娘子与孩童居多,便问文珏:“你可想再去玩秋千?”
文珏连连摇头:“我可不敢玩了,之前有个小娘子从秋千架上跌下来了,跌伤了脚,连站都站不起来,看得我心惊肉跳的。”
文玹讶异道:“那会儿你也在场吗?我那时只听人说有个小娘子摔下来了,真怕是你出事,赶紧过去,看见不是你才放下心来,幸好不是你。”
文珏后怕地点点头:“幸好不是我。”
文玹见她畏惧的模样,笑着温言劝她:“但你也不用就此害怕玩秋千了,只要手抓稳,脚也站稳,用对了力气,轻易不会跌下来。”
文珏摇摇头:“大姊,我亲眼瞧见她跌下来的……总之我是不想玩秋千了。”
文玹知道她是受了惊吓,也不勉强,便只挑今日所见的有趣见闻说给她听。
姊妹俩说了会儿话,就听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
文玹听着声音是朝这儿而来,便朝马来的方向看去,见一骑乌骓远远从道上过来,一路疾驰,到了高地边缘速度才变得稍慢,沿着斜坡小跑着上来。到了近前,她已能看清马上骑者的面貌,原来竟是成然。
孟裴亦瞧见了成然,起身朝他走过去。
成然瞧见他过来,急忙下马行礼:“禀公子,那二人的行踪暂无线索,亦无明确证据显示他们仍留在京中,但属下在追查此事时,却发现了另外一件事。”
孟裴微挑眉梢:“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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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玹见孟裴特意走到数十步外与成然说话,心知他们多半是在说些不便让其他人听见的话,也就不再看着他们。她一回头,却见文珏两眼亮晶晶地盯着孟裴所在的方向,不觉诧异。
文珏对文玹道:“大姊,你陪我过去好不好?”
文玹不解地问道:“过去做什么?”
文珏道:“我想去看看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