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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9章 花荣 困守饮马镇

    宋江一干崂山贼首逃走之后,梁山养寇自重,大军并没有迅速追击,而是在莱州盘桓数日,故意放宋江逃远,然后后才不急不缓的南下追剿。
    正在密州混的风生水起的贼军大头目花荣,在得到梁山军队到达莱州城的消息时,便知道宋江会大败。
    他急忙派燕顺带着五百精兵,星夜赶往莱州的明堂山埋伏,扼守住了这条贼兵南下必经之路,为莱州城外贼军逃命守住一条活路。
    果然,宋江等人在逃命时被梁山骑兵追击,危急时刻燕顺这只人马突然现身,挡住了追兵,救了他们一命。
    宋江一行人这次逃亡逃的惊心动魄,虽然早早就算计好了,可还是出了岔子,差点完蛋。多亏花荣准备了后招,才得以逃出生天。
    宋江一帮人见明堂山山路狭窄陡峭,燕顺又把守的严密,都放下心来,在燕顺的营中一边休息一边等候断后的董平、卢俊义一伙人。
    没过一会,便见董平连人带马插着一身箭孤身逃了回来,卢俊义和那四五十个骑兵一个都不见回来。不用再多问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卢俊义的仆从燕青已经跟着宋江一起到了燕顺营中,正焦急的等着断后的主人。听董平说主人落马,已经被梁山擒拿亦或射杀之后,顿时红了眼,不顾众人的阻拦,离开营地救主人去了。
    而卢俊义这边被张宪带着骑兵追赶,梁山骑兵有备马可换,他却只有一匹马。追的急了,马力不济,他不敢在路上继续奔跑,便悄悄躲到路边的树林里。
    藏了一会,就看见梁山骑兵轰隆隆的从眼前驰过,却没有发现他。过了没多久,又见对方跑了回来,张宪那厮气急败坏的大骂着,显然是放弃抓捕自己了。
    见梁山人走远,他刚想出树林,忽然又听到有骑兵奔到,忙缩了回去,便见一骑急冲冲的追着梁山骑兵去了。
    天色太黑,卢俊义离的又远,没有看出来这个人正是自己的仆人燕青,还以为是掉队的梁山骑兵,就这样和燕青错过了。
    等到燕青走远了,他这才匆忙拉着马出了林子,往南边疾驰而去。在明堂山和宋江、董平等人汇合之后,卢俊义把自己的经历讲了。众人听到都惊讶不已,皆赞卢俊义武艺高明,董平则为自己危急时抛弃了同伴感到无比羞愧。
    卢俊义听说燕青又返回去救自己了,心中担心不已。可他到底是做主人的,忠心的奴仆可为主人去死,主人却不能为奴仆去死,哪怕再喜爱的奴仆也不行!哪个主人要是这样做了,那他就会变成连自己奴仆也瞧不起的鄙贱之人。这就是为主之道。
    所以卢俊义虽然心中挂念燕青,却没有像燕青关心他那样,回到险地去找燕青。
    他们在此只歇了两个时辰便再次出发了。
    在这期间,吴用让燕顺带着手下伐木运石堵塞道路,一直堵了几十步的道路。料梁山追兵要清理出道路,至少也需要好几个时辰的时间,这才敢放心离去。
    一行人马出了明堂山便折往西去,在燕顺的带领下走小路,欲往潍州境内的饮马镇,和早已等候在那里的花荣汇合。
    原先宋江给花荣的任务是在密州打通南下通道,他的主要进攻方向应该是密州西南各县。可是花荣收到梁山军队到达莱州的消息,他立刻分兵两路行动。
    一路由自己妹妹花小妹带领三万贼兵,继续攻略密州南边,打通南下通道。另外一路一万贼兵则由自己亲自带领,北上潍州接应逃出莱州的宋江。
    花荣在密州的贼兵,主力大都是他在莱州裹挟而来的杂兵,数量有上万人之多。这些原本老老实实的莱州百姓,经过了在胶西县的艰苦作战,血火锤炼之后,已经蜕变成了经验丰富又杀人不眨眼的老贼。
    而他最近裹挟的密州百姓,也在攻陷密州各县时被迫杀人,也都成功的变成了合格山贼。
    这样算来,花荣手下四万余贼兵中,有近一半都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老贼。虽然战力不如宋江主力中的积年老贼和投贼官兵,但也比普通杂兵强很多。
    在花荣看来,潍州虽有三千禁军,却已腐朽不堪,根本不是他手下贼兵的对手。更致命的是,密州南线没有布置兵力,空当大开,他的军队直接就可以攻到空虚的潍州城下。
    而且因为潍州官兵要防守东线宋江主力,潍州官府也不能拆了东墙补西墙,他们根本就没有兵力防御南线。就算现在牺牲东线,紧急调兵到南线来也来不及了。
    可以说,他花荣攻陷潍州,轻而易举!
    战事发展果如花荣所料,他连一个官兵都没有遇到,就顺利的兵临潍州城下。
    本以为只有一些民兵守卫的潍州城见到贼兵大军杀到,会龟缩起来严防死守,或者官员弃城而逃,又或者干脆投降了事,谁知他们竟然出城迎战了!
    花荣见潍州官兵竟敢出城迎击纵横密州的自己,不禁被潍州官府的轻视气笑了:“还以为我的军队真是不堪一击的乌合之众吗?”
    “哼!我花荣从不滥杀人,但是这次是你们激怒了我,就别怪我心狠手辣!”花荣英俊的面容扭曲着说道。
    可是等到他看清出战官兵的样貌时,顿时就如被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了下来,不但心中的怒火熄灭了,连一颗心都变凉了。
    “梁山军!”花荣失声叫道,双眼的瞳孔一下放大了。
    对面城门口的那支官兵只有一千来人,却阵型整齐,气势如山一般不可撼动。每个士兵都配备着精良的甲械,盔明甲亮,刀枪闪着寒光。
    这是一是强兵!
    天下强兵也不只梁山军一支,花荣之所以一眼就认出了他们的身份,全是因为他们身上穿的少见的灰色短军服,还有左臂上那天底下独一无二的红袖章。
    别的不说,只要看到带着红袖章的军队,就绝对是梁山军队没错了。
    “难道他们也是从海上过来的吗?为什么我派出去的探子一点消息都没有传来呢?”花荣想不通。
    其实他和宋江一样,以为梁山军队会从陆路过来,所以便在梁山大军的几条预计行进路线上派了探子。可是梁山却走了海路,从海上把军队卸到潍州,他们布置在路上的探子自然没有探查到。
    而栾廷玉部刚刚抵下船,就收到花荣贼兵要来攻打潍州城的消息,便急行军赶来救援,他们只比花荣早几个时辰赶到潍州城。所以城里的贼兵探子也来不及把消息报到花荣这里。
    花荣被梁山打怕了,见到梁山军队突然出现,心头直跳,不禁暗生退意。
    虽然对方只有一千人,而他手下有一万多人,可是他可不会认为自己手中的这些初级山贼能打过铁人一般的梁山强兵。就算勉强能够击败这支梁山军队,也会损失惨重,更别说攻下潍州城了。
    “这是梁山哪一部呢?但愿是新兵部队。”花荣心中还存着最后一丝希望。
    对面的梁山将领离太远,面目看不清楚,他仔细观察对方的旗号,却见红色的营旗上绘着一只扑击的凶恶大雕。
    “怎么是这种旗帜?梁山什么时候换了营旗?”花荣有些疑惑。
    宋江这一伙人对梁山都很熟悉,特别是几个有见识的头目,都认为梁山的突然崛起,非常值得他们学习。
    所以对他们一直都密切关注着梁山的举动,梁山的每一项举措,他们都会细致研究,并改版运用的自己身上,尤以军事方面学习的最多。
    可惜两个团体的本质不同,大多数的梁山政策在宋江这里都无法拿来使用,即便改过也不行。只有军事方面有些好东西可以照搬来用。
    在宋江和一众有识头目的大力推行下,崂山贼在军队编制、武器配备,军官培训、军队训练、指挥、作战方式等等各方面,都在模仿梁山。
    虽然他们无法做到梁山那种程度,但是依靠着盗版的梁山军制,使他们有了一个比较专业的军事山贼群体。正是依靠着这些核心山贼,宋江一伙才发展成了大宋官兵无法对付的一支强贼。
    而在莱州城外,宋江丢掉了三千老贼,就在这种骨干,这对宋江来说可是伤筋动骨的惨痛损失。
    花荣这种将门世家出身的将才,自然也对梁山十分关注,他对梁山的人员非常了解,特别是军队系统,更是了如指掌。
    不过梁山军队换营旗是新近发生的事情,他还来不及不知道。
    花荣看了半天,也没认出来对方是梁山的哪一部,但是只从军容上来看,这支部队的战力绝对不弱。花荣死了心,决定退却了。
    他知道梁山军队的厉害,可他手下群贼却不知道。他们一伙贼人在密州打仗打的太过顺利了,除了胶西县一战艰难,其他各县都轻松攻下。
    没见识的贼兵见到自己以前看做凶神恶煞般的官兵,竟然如此无能,被自己打的屁滚尿流,都骄狂的不得了,哪里还会把眼前这支小小的官兵队伍放在眼里?
    他们看到战无不胜的花荣大王竟然在一小股官兵面前犹豫不决,于是都纷纷请战,要在花荣大王面前表现自己的勇武。反正官兵一打就跑,谁不想抓住这个时机好好表现一下?有便宜不沾是傻子!
    “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大王!”花荣怒喝一声,“有宋寨主在,我怎么能称大王呢?以后谁再敢乱叫,我砍了他的狗头!”
    头目们虽然不敢再叫大王了,但是却也不怎么害怕,都用一副‘我只效忠于你,不知道宋江是何人’的表情看着花荣。嘴里还嚷着要杀过去。
    花荣看着手下头目嚣张的样子,心中骂道:“你们也就是欺负老百姓和腐败官兵的本事,对上梁山军连条狗都不如,叫的这么凶有屁用啊!”
    “爷爷要是让你们过去被梁山军队打掉牙,恐怕以后你们这些蠢货听到梁山这两个字都会吓尿裤子!”
    花荣是个将才,自然不会让兵锋正盛的贼兵过去被打落士气。他说道:“潍州城里有了这支官兵守卫,攻击难度太大,我们来潍州的目的是为了接应宋寨主,没必要在这个无关紧要的城池消耗兵力。况且宋寨主那边还有梁山大军跟在后面,我要留下气力对付梁山军队。”
    众头目要表现勇猛,听到花荣解释,还在七嘴八舌的争取。花荣皱着眉头,对这帮毫无纪律意识的粗野手下一摆手,顿时都闭了嘴。
    “传令,前队四个指挥原地防守监视敌军。大队人马,后队变前队,向饮马镇行进!”
    花荣一声令下,贼兵转向往东南方去了,只留下两千人的断后队伍和栾廷玉对峙。
    花荣心里发虚,急急催着队伍快速行军,贼兵们都想不通为什么走到这么急,不情愿的磨蹭着。结果刚走了五六里地,就听后方喊杀声大起。
    不用回头看花荣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后队完蛋了!他什么也不管了,只是催促队伍加紧行军。
    这边栾廷玉见贼兵撤走了,犹豫着是不是贼兵的计策,没有立刻进攻。毕竟贼兵数量太多,他们才一千人,稍一不慎就会陷入险境,还是稳妥一点好。
    等到贼兵大队人马走远之后,栾廷玉才判断出贼兵是真的撤走了,于是便果断对断后的两千贼兵发起了进攻。
    战斗过程不再细说,总之这伙纵横莱、密两州从无敌手的贼兵,被少于自己一倍的梁山官兵打成了狗,稍一接触便夹着尾巴四散逃了。
    栾廷玉挥兵追过去,把贼人的脑袋像砍西瓜一样轻松的往下砍,杀的一路人头滚滚,死尸遍地。直追到十里开外,终因担心后方空虚的潍州城,不得不遗憾收兵。不过他所属的一百东昌府骑兵却尾随贼兵继续追杀。
    骑兵的机动性太强了,说打就打,说走就走。花荣知道自己的步兵弓弩少,又缺乏射击训练,根本就拿这少量的骑兵没有办法。
    若他严阵以待,敌人便不会进攻,却拖着他们动弹不得,他们也不可能把整只队伍一直暴露在野外。若是不管的话,被他们不停骚扰,自己这支队伍就有崩溃的危险。
    于是他便不断留下部队断后,这些断后山贼自然也不想为了别人的生路送命。一见到骑兵攻来,便装模作样喊几声,然后小头目便带头逃跑。
    花荣不管后面贼兵如何,只是不停的割尾巴来延缓梁山骑兵追击速度,然后驱赶大队不要命的狂奔。
    直跑出了四十余里,总算到了潍水上的一处桥上,花荣这才松了一口气,命人于桥上防御。梁山骑兵见他们占据了要地,再也无便宜可占,这次悻悻然退了回去。
    此战栾廷玉一部斩首一千余级,俘获贼兵两千,贼将花荣部遭受重创。
    栾廷玉探查清楚周围再无贼兵,次日一早便留下东昌府一个指挥的重步兵守城,自己带着梁山黄雕营和东昌府一指挥轻步兵,以及一百轻骑兵,向饮马镇杀来。
    花荣郁闷不堪带着残兵来到饮马镇上,一边修筑工事,一边将驻守高密的贼兵调来助战。
    高密贼军只有三千多人,得到花荣的指示,立刻又强拉壮丁,男女老少皆宜,一日之内就扩充为万人大军。然后分出一半的老贼和杂兵来,到饮马镇支援花荣。
    饮马镇离高密不过六十里距离,贼军援兵次日便至。这时栾廷玉一军已经攻破了贼军的桥头守卫,正向饮马镇杀来。
    待到他见到贼军有大批人马赶到,又依托饮马镇房屋修建了坚固的防御阵地时,便不再进攻,而是退到潍河桥梁处,也在此驻扎下来。
    花荣军一万多人面对六七百个在野地扎营的梁山官兵,竟然不敢发起进攻!
    这倒不是花荣胆怯无能,是他很清楚双方士卒的战力差距,一点取胜的希望都没有。
    主力老贼已经被梁山军吓破了胆,根本不敢与之野战,新来的又大都是刚刚掳来的杂兵。对上如狼似虎的梁山军队,这些贼兵就跟绵羊一样,人数再多也没用。
    更何况梁山部队又占据了桥梁处的有利地形。就算他不计死伤的攻击对方,把对方赶走,又能如何?能消灭对方吗?能攻下潍州吗?根本不可能!别说进攻了,就连他驻兵饮马镇也是个军事上的败笔。
    其实,自从知道潍州城里有梁山军队在,花荣就知道他们的潍州之行肯定会遭到挫败。潍州本身对贼兵来说毫无意义,之所以要打过来,就是为了接应宋江。
    所以就算困守在饮马镇被一支小小的官兵羞辱,他也要坚持下去,直到宋江赶到。
    双方对峙其间,贼兵被东昌府骑兵骚扰的苦不堪言,都躲在镇子里不敢出去,连柴也无法打,只好拆了房屋生火做饭。所幸镇子里就有水源,否则局面会更加困难。贼兵士气降到了冰点。
    同时高密方向的粮道也受到了骑兵威胁,花荣不得不派大量部队护送运粮队。
    煎熬了几日,总算等到了莱州有人逃来,却不是宋江,而是全身都被灼伤的关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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