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行行敏锐看出她的心情不太好,也顾不上跟万野争个高下了,跟着就进来了:“还没吃饭吧,我给你做点面?”
倒也省得问是怎么回事了一一
坐在餐桌边吃东西时,周磷璘手机亮了起来; 她直接按了静音,把手机翻了个个儿,屏幕朝下丢 到一旁了。
陈行行在一边看着,默默在心里给成九叹点了根蜡烛。
成九叹就这么听着电子音的“暂时无人接听”,直到电话自己挂断,才把手机放了下来。
心里空落落的。
他不由自主地又从口袋里掏出烟盒,磕出根烟来。
刚把烟放进嘴里,电话就震动起来。
他心头猛地一跳,可待看到来电显示,又瞬间落了回去。
摸出打火机把烟点着后,他才懒洋洋地接了起来。
万野语带嘲笑,十分欠揍: “第一天就把人追这儿来了。你这要连着追十天,人周璘说不定都冲出太阳系了。”
成九叹懒得搭理他,问道: “她怎么样? 不开心么?”
“开心啊”,万野说: “容姿焕发,光彩照人,不拿根绳拴着的话,走着走着都能飞起来。”
成九叹笑了笑: “那就行。”
万野啧了一声: “所以你准备怎么办? 你这一时半会也过不来吧?”
嗯,得过些天,”成九叹说: “就先这么着吧,给她点时间。”
万野跟听了什么笑话似的,乐得不行:“你知道你现在这样像什么吗? 就跟被判了死缓一样。”
成九叹没笑,屈起食指掸了掸烟灰: “那我努努力,争取让她给我改判个无期。”
结束通话后,他又出了会儿神,然后给周璘发了条消息。
也没说什么特别的,自说自话地交代了一番自己明天的行程安排。
这招还是从周璘那儿学来的。
有个暑假,她就每天早上一条短信,从晚上做的梦说到邻居家的狗。
也不在乎有没有回复,反正自己说爽了就行。
发完后,他自己倒回去看了一遍,笑得有点无奈: 还真是出来混,早晚都要还的。
不过这会儿,周璘没功夫看他的报告。
她正跟陈行行抱着枕头,坐在阳台上聊天。
天气适宜得很,两人坐在这儿,放着音乐,吹着小风,还能闻着小区里的淡淡花香,十分惬意。
陈行行嫌弃了一番万野,对着月亮做了个深刻检讨,反省了下自己奔三的年纪还搞网恋这种不靠谱的行为。
周璘笑得不行,拍了拍她: “网络一线牵; 珍惜这段缘。
陈行行嗷的一嗓子就扑了过来。
两人扯着衣服拽着头发地闹了一阵。
末了,陈行行正经下来,问她:“你跟成九叹,到底是怎么个发展?
周璘被问住了。
她揉着方才被陈行行捏疼的脸: “说真的,我也不知道。”
陈行行想了想,说: “我不是帮他说话,就是觉得,过去的事毕竟都过去了,就算气他,也不能一直这么气着不是?”
周璘仰起头来看着夜空,声音轻轻地: “其实我不是气他。”
陈行行侧头看向她。
她的眼睛映着灯光,暖暖柔柔的。
周璘静了会儿才往下说: “我也气我自己。”
“我吧,口口声声说自己多喜欢他多喜欢他。结果呢,他过得那么难的时候,我在干嘛啊。抱着手机,就想等着他来哄我一句。他哪有时间哄我,他妈妈去世了,老成叔叔还躺在医院,他得顾家,得赚钱。”
周璘笑了笑:“我都不敢仔细想他是怎么过的。
陈行行摸了摸她的头发:“你也不知道,也不怪你。”
所以才气,”周璘说: “我一真觉得自己可厉害了,那时候总想着,要对他好,把他保护得好好的。但根本什么也没做到,就会使小性子。因为没安全感就轻易要分手,然后就对他不闻不问。”
她把头扭到一旁,小声说: “我觉得特别对不起以前的自己。”
陈行行没讲话。
她作为一个这么大还没谈过恋爱的人,对于他们这种都把过错往自己身上揽的心理相当不理解。
过了会儿,她接着不耻下问: “那你干嘛不接他电话?”
周璘看了看她,也是很无辜: “因为都是过去的事了啊。我们现在不是在追忆往昔吗?”
陈行行愣了下: “有区别?”
“有啊,当然有,”周璘说:“你有没有看过,人家说,人全身的细胞,每七年就会全部换新一次。
陈行行看着她: “所以?”
周璘说得顺理应当: “我俩都分了六年了,差不多是两个新的陌生人了吧? 并且。分手复合什么的,大多数都会重蹈复辙吧,再并且,他以前可没现在这么欠抽,再再并且,我现在挺懒得谈恋爱的。”
很有道理的样子。
陈行行觉得自己都被她给说服了。
她默默在心里给成九叹点上了第二支蜡烛。
然而;,当她好心好意把这意思转达给成九叹时,成九叹倒笑了: “没关系,我们恰好可以从新开始了。
陈行行:……
她真的不太想跟他们这种谈恋爱以及预备恋爱役的人聊天了。
接下来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周璘都过得十分清静。
当然,这种清静,要刻意忽略掉成九叹每天不间断的行程报告和末接来电,以及不定时送货上门的各类同城快递。
不过。中间也是接了他一个电话的。
只说了两句,就转交给老成先生了。
老成先生表示,自己要出院了,身体无大碍,希望两人能早日再携手称霸魔兽。
周璘笑了半晌,说自己刚换了个新工作,这些天有点忙,等过了这段,一定再去看他。
然后,跟老成先生道了别,在电话到成九叹手里的时候,立刻就给挂掉了。
她是真的工作忙。
考虑再三,还是进了师父的杂志社。
一半是出于师父曾经对她的照顾,还有一半,师父为了加个筹码,还特地介绍了个老朋友给她,玩纪录片玩得很熟的。
闲暇时,周璘便自己捣鼓捣鼓,再去询问些专业建议,起码比之前进步快多了。
这种日子一直持续到五一放假前。
最后一天下班后。杂志社里的同事一起去聚了个餐,席间玩玩闹闹,吃完饭,又去了波儿ktv,等真的散场,已经夜里十点多了。
大家都喝了些酒,没法开车,便在路边排排站,找代驾的找代驾,打车的打车。
周璘好歹还是有点做副主编的觉悟的,虽然穿着单裙有点冷,但还是让底下人先走了。
到最后,只剩下五六个人。
师父还商量着,大晚上的不安全,他找个代驾,顺路把人都送[回去。
正说话间,一辆久违的骚红色911冲着这边就开了过来。
车速极快,停下时,甚至能听到车轮猛扣住地面的摩擦声。
一时,说话声都停了。
周璘半眯着眼睛,看着车灯迷人地闪了两下,然后车门打开,施施然下来一人。
穿纯黑色修身衬衣,踩着双软皮系带皮鞋。
身高腿长,挺拔如松。
他直视着周璘,缓步走来。
到了近旁,展唇一笑,跟周围的人打了声招呼,说: “我来接周璘回家。”
师父愣怔,看了看他,又看周璘:“这是?”
周璘脸颊上还有几分酒后的浅红。
她不在意地瞟了一眼,对师父答: “司机。”
成九叹只笑,也不反驳。
两人好些日子没见面,上了车,倒也没说什么。
周璘歪在车座里,看着他握在方向盘上的修长手指,过了好一会儿,才问:“成九叹,这车你的啊?”
成九叹没往她这边侧头,嘴角微微往上扬: “其实这是我准备的嫁妆。”
“嗯?”周璘看他。
他笑着说:“你不是说要开911来娶我么,等不及了,就自己开来。”
周璘皱着眉,想起了什么。
捡到的车钥匙、她拍的朋友圈、还说过万野是搞美容美发的。
……这个骗子精。
恼火和着酒意一上头,她说: “掉头,去中山路。”
成九叹也不问她做什么,直接就掉头了。
中山路这边算是个汽车护理的集聚区,有好几家24小时的4s店和汽车配件超市。
到了地方,周璘蹬着高跟鞋快步进了家超市,选了三瓶罐装自喷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