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省委书记走马上任,肃清g省的政治生态,由于淮林区的项目给李向光取得了亮眼的政绩,他升任省长。顾臻得以澄清,恢复原职。
尘埃落定不久,连日大雨,安县发生洪涝灾害,顾臻前往安县,指导一线的抗洪抢险救灾的工作。
是夜,电话响起,顾臻行至外廊接通:“茫茫?”
麦茫茫在厨房煮面,牧野叼着她的手机进来,她一看屏幕,赫然显示着顾臻,她怀疑它是不是故意的。
“顾市长,你那边怎么样?”麦茫茫骑虎难下,“雨好像没有停。”
顾臻回道:“还好。”
她和顾臻,除了上一次在别墅说的话是确定的,其他都是不确定的。
那一次极端的情况,与日常的生活不能彼此取代,何况,他们之间有十几年没有正常地相处过,缺口抵补不了。眼下,关系骤然和缓,好像很远,又好像很近,在云端漂浮,落不到实处。
麦茫茫把控不好距离,怎么样都不自然,心想:他这么忙,她还要主动打过去,显得她多离不开似的。
麦茫茫换了一副平常声调:“那你注意安全,我挂了。”她欲盖弥彰,“下次我不会让牧野有接触我的手机的可能了。”
“不用挂。”顾臻劝止,“反正,你不打过来,我也会打过去的。”
“打给我干嘛?”麦茫茫语带骄矜,“我现在好端端的。”
他们的过去是沉重的,放下过去沉重亦然,她不爱他自不会和他在一起,既然在一起,她没想过故作姿态——意义不大,反而令这份沉重轻浮了。
但就是有点介意,像她说的,他只会在她的困境出现,好像责任使然。
那边一阵的沉默,顾臻缓慢道:“因为,我很想你。”
麦茫茫微怔,急雨声铺天盖地,像碧玉敲窗,而后俱碎,单调嘈杂的背景里,顾臻的声音低低沉沉:“其实,一直都是这样的,茫茫。”
水开了,咕嘟咕嘟响,漫溢出边沿,热气蒸上她的脸,有点太烫了,麦茫茫后知后觉,随手关了火,一时没有正面回应他:“你害我的面煮成浆糊了。”
“你要听实话吗?”
“什么实话?”
“就算不成浆糊,也不太好吃。”
麦茫茫嗔道:“才怪!”她尝一口自证,“好像真的不好吃。”
顾臻轻笑:“等我回去,煮给你吃?”
麦茫茫搅动面条,不觉有了笑意:“好。”
深更半夜,麦茫茫躺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说话,感到困倦,合眼睡着了,手机从耳旁落到枕边。
雨势渐微,麦茫茫浅浅的呼吸透过电磁波,听在顾臻的耳里,异常的清晰,就像以往她枕在他手臂,窝在他怀里一样。
这样就足够了。
顾臻未挂断,连接蓝牙耳机,单方面按下静音,确保他这边的声音不会吵醒她。
回到防汛指挥中心,多幅视频画面实时监控汛情,顾臻和水利局的技术人员交流,后者见他手机亮着,缩口噤声,指一指,提醒道:“顾市长,您有电话?”
顾臻神色如常,示意他继续。
技术人员不敢再问,点头道:“好的。”
清晨六点半,麦茫茫转醒,她前一个月忙完了手头上积压的deadline,目前算是处在假期,比较安闲。
她迷迷瞪瞪地回忆了方才的梦,侧头看手机,居然还在通话中,只剩下百分之一的电,她连忙翻身,伸长了手去够床头的充电线。
“顾臻?”麦茫茫惊讶道,“你怎么还没挂?”
顾臻熬了夜,声嗓微沉:“醒了?”
“你一夜没睡?”
“嗯,刚结束。”
麦茫茫含着笑:“一夜这么听着,无不无聊。”她鼻音浓重,“我梦到,你从救灾船掉进水里,水很急,你一下子就不见了......”
这个应景的梦,似乎可以无限延伸,顾臻察觉:“梦是反的。我再也不会不见了。”
麦茫茫默然一会,电话传来关车门的声音,她没往深处想:“情况有好转吗?”
“有。”
单字,敷衍的答案,麦茫茫以为他无心,哼道:“好了,你去休息吧。”
天光初露,一片的空明,顾臻站定在她门前,轻声道:“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