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离,昨天那个电视新闻你看了吗?”
第二天早上晨跑的时候,荧荧和她一起在操场上跑圈的时候,问。
离离点点头,昨晚一夜失眠,她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眼睛都几乎睁不开,现在又必须晨跑,简直要命了。本来八百米就从来没及格过的离离,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呼哧呼哧地直喘气:“看了,好奇怪啊……呼呼……对了……昨天你们不是去a学园看超级帅哥吗……呼呼……有没看到?”
“哎,别提了,可能是我们花痴得太明显了,柯以律和蔚清宁昨天都没出现,不知道从哪里离校的。”
“说不定……呼呼……为了防你们这些人……呼呼……自己挖了条地道直通家里呢。”离离说。
谁知荧荧却眼睛一亮:“哎,有可能!这个我要和会长探讨一下!”
“想也知道不可能的吧……”离离真是服了她。
就在终点遥遥在望,她快要趴下的时候,荧荧使劲抓住她的手,摇晃她:“离离,离离。”
“啊?”她迷迷糊糊地边跑边挥手,“拜托啊……呼呼……我昨晚没睡好,现在大脑……呼呼……真的无法正常运行……”
“我跟你说,会长已经答应你入会了,你今天就跟我们去行动吧!”荧荧热切地说。
“什么会?”离离大脑一团浆糊,茫然而机械地边跑边看着荧荧。
“当然就是‘誓死捍卫少女梦想、永远守候白马王子、一心拯救无悔青春的帅哥观光会’啦,简称观光会!”荧荧正色说。
虽然离离现在在半昏迷状态,也是也不由得对她们这个花痴会肃然起敬:“好长的名字啊……你们都记得住吗?”
“废话,这是凝聚了我们的爱的协会,怎么会有人记不住!”
“……那么你刚刚说的今天的行动是?”
“有秩序、有目的、有方向性地蹲守a学园大门口,为了青春,为了梦想,为了我们一生的幸福,去守候王子吧!”
终于跑到终点的离离,无力瘫倒在地。
不管怎么样,离离还是被荧荧拉到了a学园的门口。
a学园是著名的贵族学校,白色大理石的高大校门,进出的学生都穿着精致剪裁的黑色校服,大门的入口处是欧式喷水池,喷泉口围绕着缪斯三女神。水花四溅的喷泉后,是大片草坪,草坪之后是一个鲜花正在盛开的花园,远远看去只见颜色鲜艳,却不知道是什么花,花园之后是绿树葱茏,从那些大树的背后,才隐隐有一个建筑的尖顶现出一角,仔细一看还不是教学楼,居然是个钟楼。
离离不由得指着里面,满脸黑线:“荧荧,你说他们要是踩着上课铃声进校门的话,从校门奔到里面上课的地方,会不会刚到教室,老师已经宣布下课了?”
荧荧狠狠地掐了她一把:“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离离只好放弃了诋毁a学园,蹲在她身后,扯扯正用一根树枝挡住自己脸的荧荧:“这就是我们为了青春,为了梦想的行动?”
荧荧一脸虔诚地点头。
离离崩溃了,抬手一指她:“拜托啊荧荧,你这根树枝只有小手指粗,上面总共五片硬币大的树叶,无论你怎么缩起身子,它都是没办法挡住你的!”
荧荧一脸无奈:“哎,我也没办法啊,a学园旁边的这几棵树全都被人折得光秃秃的了,你说怎么办呢?”
“那还不如光明正大地就这样站在门口看呢!”离离把她拉出来,两个人一起站在门口。
“有哪条法律规定,普通学校的学生不能在a学园门口聊天吗?”
“好吧,聊……聊些什么呢……”荧荧正在说着,看着里面的目光忽然发直了,她猛地倒吸了一口冷气,紧张地抓住离离的手,颤抖着声音说:“来了来了,他来了!”
“来了吗?”顾不上自己的手被她抓得有多痛了,离离赶紧转头去看。
喷水池的那一边,有一个穿着和众人同款衣服的少年,正向门口走来。
可是,虽然同样是穿着校服,虽然他只是漫不经心地目光向着这边虚视了一下,离离却觉得此时五月的天空之中,骤然一个晴天霹雳响起。
她的手握得太紧,让昨天那道还未曾愈合的伤口迸裂,血又流了出来。
那不是梦!
那个在暴雨中和她一起避雨的少年,那个和她一样买了一条斗鱼的少年,那个在公园里,眼神冰冷,企图杀死她的少年,就在她的不远处!
她拔足狂奔,可极大的震惊和恐惧,让她的脚突然发软,摔倒在地上。眼看那个男生已经走出校门,她立即缩起身子,往一棵树后躲去,抓起荧荧刚刚丢下的那根树枝,自暴自弃地挡在自己的面前,也不管树枝只有小指头那么大、上面只有五片硬币大的树叶了。
他走过来了……
离离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到她身边,居高临下地站在自己面前,端详着她。
离离还能干什么呢?
身为一个跟着一群女生过来花痴要杀死自己的凶手的笨蛋女生,她还能做什么呢?
她唯一的选择就是继续举着那根树枝,挡在自己的面前,口中喃喃地说:“看不见我,看不见我,他看不见我……”
“别催眠自己了,白痴。”他清清楚楚地说。
又害怕又丢脸的离离,坐在地上仰望着这个高高在上的美少年,手中的树枝,由无力的手掌中滑下来,掉在裙子上。
那个少年顺着树枝看到了她手心的伤口,他蹲下来,抓住她的手,像上次一样,仔细地端详她。
流……流氓!当众欺负纯洁的在校女生!
离离在心里怒骂了他一百遍啊一百遍之后,才忽然想起,昨天可是他想要杀她,不是她想要杀他啊!自己理亏个什么劲啊?应该是她狠狠地瞪死他才对吧?
想到这里,她又迅速转过头,目光中燃起熊熊怒火,恶狠狠地盯着他。
他端详着她良久,靠近她,缓缓地凑在她的耳边,轻声说:“喂,就你这身材和相貌,有一点魔族的样子吗?”
“什么……什么魔族?”离离莫名其妙,却没忘了继续瞪着他。
他又打量了她好久,才冷笑着,说:“我想你是运气不好,刚好经过那里,山鬼也是无可奈何,只有你这么一个选择,为了保住自己的灵力,只好在临死前将自己的力量转移到你身上了……”
他的声音,还和昨晚公交车站时一样,清澈无比,像扬琴敲击,冰冷而动人的音色,在她的耳边轻声响起。
周围一片安静,所有人都吸了一口冷气,以为他亲密地贴着她,在她的耳边说什么情话。
只有离离才知道,他说话的语气,有多嘲讥。
而且,自暴自弃……这好像是在侮辱她的长相吧?
她气急败坏,借助自己坐在地上的便利,向着他的小腹一膝盖就顶了上去。
他根本不在乎她可笑的攻击,轻轻在她肩上一按,她就一屁股坐回了原地,而且后背还在树上撞得生疼。
他下巴微微一抬,示意了一下周围的人,问她:“真好笑,你也是每天来偷窥的一员?”
她气急,怒吼出来:“才不是!我今天是第一次来!”
听到她这样的辩解,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原来昨天你被我追杀之后,却开始迷恋我,所以今天不顾生命危险来花痴我?”
“我花痴?是你白痴吧?”离离大声怒骂,“笨蛋!疯子!神经病!”
周围的人全都石化了,一片安静,离离几乎可以听见,有一只乌鸦“啊,啊”地叫着,飞过她的头顶。
他漂亮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不是来找我的,那么,你是来找蔚清宁的?这么说你果然是魔族的人?”
“我不知道蔚清宁是谁!”她都快崩溃了。
他却忽然拉起她的手臂,低下头,亲在她的掌心中。
柔软的唇,贴在她掌心流血的伤口上,如同花瓣轻轻落在肌肤上的触感,他温热的气息,让她猛然瞪大了眼睛。
他,他要干什么?
混蛋啊!
她狠狠地一甩手,正要抽回手臂,顺手再给他一巴掌,谁知他却翻过她的手掌,示意她自己看。
她那个很小的、已经快要愈合的伤口,不知为什么,被他亲过之后,却有鲜血向着空中喷涌而出,就像是一朵小小的红色花朵,以她的皮肤为土壤,向着天空盛开。这朵血花,拥有六个花瓣,在阳光下鲜红透亮,红宝石一样的色泽。
它在她的手上盛开了不到三秒钟,就突然凋谢,六片花瓣同时蒸发在空中。
她的伤口迅速愈合,只剩下淡淡一片红色,新生的一个伤痕。
刚刚那朵花,仿佛只是她的一个幻觉。
离离的心跳仿佛骤然之间停止了。她猛地抬头,看向他,声音发抖:“这……这是什么?”
他悠闲自在地放开她的手,说:“曼珠沙华,神魔的血液或体液相溶的时候,就会从伤口处开出来的天罚之花。”
“曼珠沙华?”离离不敢置信,“那种花我见过,明明不是这样的!”
“难道你真相信别人说的,曼珠沙华就是石蒜花?那些一辈子也不可能看见真正的曼珠沙华的凡人,哪里知道通往地狱的彼岸是什么情形?”他顿了一顿,轻轻地,贴在她的耳边说,“山鬼,你死定了。”
“离离,你是不是认识柯以律?”
“离离,你刚刚和柯以律在一起说了什么?”
“离离,你和柯以律是什么关系?”
“离离……”
离离充耳不闻,抱着自己的包包,往前直冲。
说了什么?他说你死定了!
什么关系?就是杀手和被杀目标的关系!
要不是可能他对当众杀人还有顾忌,恐怕现在她早已经像昨晚那个女孩一样,尸骨无存了!
而且……魔族,山鬼,那朵她的鲜血开出来的曼珠沙华……
她难道真的,已经被那个女鬼附身,从此变成一个魔鬼吗?
她抱着自己的包包,越跑越快,最后终于像是要逃离这一切一样,狂奔起来。
看着她失控地跑掉,被丢下的那一群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不知道在街上徘徊了多久,天色暗了下来。
灿烂的霓虹灯在离离的身边闪烁,变换着红紫蓝绿的颜色。
她在街上走来走去,顺着同样的街道,来回走了足有五遍,眼看已经是七点多了,才死死地盯着那个“有事找民警”的牌子,在脑子里构想着自己去报警时要说的话——
警察叔叔你们好,我要报警,我昨天看见一个男生在公园里杀人,而且因为我看见他杀人了,所以他现在要追杀我。被杀的是一个穿着绿裙子的女孩,她被那个男生一弹指碎成了一大堆亮晶晶的碎玻璃一样的东西在地滚来滚去,而且他还把我的血凝聚成了一朵花,说我是魔族他是神族所以我死定了……
唉……她长叹了一口气,放弃了这个念头。
脑中一片混乱,甚至连前面的路也看不清了。
一个过了十七年普通生活的女孩子,忽然被一个拥有天神一样惊人容颜的少年,宣布为妖魔,到底,以后她要怎么办?
她不想回家,却又无处可去,只能一个人抱着书包,在街上慢慢地走着。
灿烂的霓虹灯在她的身边闪烁,变换着红紫蓝绿的颜色。她站在街上,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的影子,有时候是红色的,像那从她的肌肤上开出来的曼珠沙华,鲜艳耀眼;有时候影子是紫色的,就像那个站在暮色中和她一起避雨的少年,冷淡而令人着迷;有时候是蓝色的,和那条斗鱼一样,那么美丽却永远无法相容。
这一切,全都是因为那场大雨,因为她遇见了那个惊人美丽的少年,全都是因为……那天她没有带上一把伞。
早知如此,昨天早上,她要是听那个在路口擦肩而过的少年的那句话该多好。
可是现在,她已经被附身、被他盯上、被宣布自己是魔鬼,她死定了!
虽然她上次奇迹般地逃离了他的魔爪,可是身为一个身不强、力不壮、每天早上绕着操场跑两圈都会瘫倒在地的普通女生,她真的很明白,只要柯以律愿意,自己很快就会像那个女孩子一样,化成晶莹的粉末散落。
顺着同样的街道,她来来回回走到第九回的时候,终于还是决定把这一切当成自己遇见神经病,转身准备回家。
谁知她刚一回头,就看见了荧荧站在自己的身后,用一双极其幽怨的眼睛看着她。
她吓了一跳:“荧荧你怎么了?”
“怎么了?你说我怎么了?”荧荧抓住她的手,“我最好的朋友,看着我花痴柯以律,却从来不告诉我,她就认识柯以律!”
“呃……”她所说的这个最好的朋友,应该是自己吧?
“这个没良心的,一定一边看我花痴,一边在心里嘲笑我!她还假惺惺地跟着我去看帅哥,其实那个帅哥和她亲密得不得了……”
“呃……”这个没良心的,也一定就是她了。
“你说,世界上还有比我更可怜的人吗?连自己最好的朋友都这样对我!”
世界上最可怜的人,应该是我吧……离离在心里默哀着自己,一边赶紧抱住荧荧,低声向她道歉:“不好意思啦荧荧,我真的不知道我认识的那个人就是柯以律!我跟他只是昨天偶尔见过一面而已!”
荧荧抬起泪汪汪的脸,怀疑地看着她。
“真的!我发誓!只是昨天我在避雨的时候,刚好他也在那个公交车站避雨,等雨小了一点之后,我们就分开了,后来我还看见他在公园……后来我就回家了,再也没有见过面!”离离举着手掌,严肃地发誓。
“骗人!”荧荧根本不相信,“只见过这一面的人,他会特地把你从我们这一群人中拉出来,而且……而且还这么亲密地跟你说话,而且还亲你?”
离离都快崩溃了:“亲我?那是……”
那是那个混蛋不知道搞什么鬼,把她的血亲成一朵花!
“那是什么?”荧荧贴近她逼问。
“那是……那是他变态!”离离脱口而出,变态这两个字说出口之后,她的压力像是终于找到了释放的地方,一大串话滔滔不绝地脱口而出,“你知道吗荧荧,有些人,越是长得帅,越是变态!就像那个可以绿吧……”
“柯以律!”
“对,那个柯以律,你认识他吗?你了解他吗?你觉得有些人看起来像是一个好人他就是一个好人了吗?错!那个人就是看起来似乎是个纯洁、干净、冷淡的帅哥,可实际上却是一个变态、混蛋、神经病!”
离离的血泪控诉并没有引起荧荧的共鸣,她只是问:“那么,为什么他对你变态,却不对我们变态?”
“这……这种事情难道还有人想跟我抢吗?”离离不敢置信。
“反正你给我从头到尾把事情说清楚!”
“这件事……”要怎么说才能算清楚呢?离离欲哭无泪,良久,才深吸一口气,说:“那么,就从我昨天没有带伞就出门说起好了……”
荧荧一口否决:“不需要!你只要把重点给我讲一遍好了!”
“好吧,我没有带伞所以在公交车站避雨,刚好遇见他也在那里,当时旁边有个老人在卖金鱼,所以我们一人买了一条,就是那种蓝色的暹罗斗鱼……”
“不会吧,我怎么从来没见过蓝色的鱼?”
“重点不是这个你知道吗?重点是,在我们买了鱼之后,雨也渐渐小了,所以他就走了,我经过紫花公园的时候,却发现他一个人站在路灯下,在雨中好像在等人,所以我就在旁边看了一会儿……”
荧荧和她刚好经过奶茶店,所以她从旁边买了一杯奶茶,递给她。
离离确实很饿了,她一边喝一边说:“然后,有个女孩就忽然出现在半空中,说自己被柯以律给抓住了……”
“半空中?”
“对啊,很可怕吧?就像是被人从空气里拖出来一样,突然浮现在半空中。可是更可怕的是,她还被柯以律杀死了!柯以律只用了一个手指就杀死了她!”
“扑”的一声,荧荧嘴里的奶茶全都喷了出来。
“杀死了她之后,她的身体就变成一片闪闪发亮的浮云,向我扑来,所以柯以律也发现了我,他正在追杀我呢!今天也是!你知道他在我耳边说的是什么吗?他说的是——你死定了!”
离离恐惧地抓着她的手,一口气说完,然后才深吸了一口气,喘息了良久,说:“就是这样。”
荧荧抬起眼看着她:“这么说,紫花公园那些神奇般被削成两半的树木和栅栏,旁边那被切断的居民楼,也和柯以律有关系喽?”
离离用力地点头:“我想可能是的,虽然我没见到……”
荧荧忽然劈手夺过她手中的奶茶,往垃圾桶狠狠地丢过去。
奶茶忽然不见了,离离咬着吸管,愣在那里。
荧荧朝着她大吼:“吴离离,我还当你是朋友呢,你却编出这么好笑的谎话来骗我,我和你……我和你再也不是朋友了!”
“这……这不是谎话啊!”离离努力辩解。
“别说了!”她转头就走。
离离看着她跑走,怔怔地咬着吸管,站在那里,看着自己最好的朋友汇入人潮中。
那天晚上离离一夜辗转反侧,第二天她起了个大早,跑过好几条街,到荧荧最喜欢吃的那家点心店买她最喜欢吃的蝴蝶酥。
这家点心店的人很拽,因为太受欢迎,所以每天蝴蝶酥限售三十盒,偏偏这里的蝴蝶酥又是最受欢迎的,所以离离几乎是在开店的一刹那就直冲了进去,大叫:“蝴蝶酥!”
等捧着蝴蝶酥出来朝学校走的时候,她抬头一看路边的广告时钟,才突然醒悟过来——星期六!今天是星期六!
于是她转个身,捧着盒子往荧荧家奔去。
因为时间还早,所以担心他们一家还没起床的离离,在荧荧家门口徘徊了好久,等终于听到里面有了声音,才赶紧敲门:“荧荧,荧荧……”
开门的却是荧荧的妈妈,她一看见离离就奇怪地问:“离离啊,你怎么在这里?荧荧说她今天要出去看一个什么演出的,怎么没有和你一起去吗?”
离离一脸想哭的样子:“荧荧昨天生我的气了,我今天给她道歉来的。”
“啊,你们小孩子又生什么气了?”妈妈笑眯眯地说,“放心吧,我女儿我知道,只需要一个蝴蝶酥就可以收买啦,更何况你还捧着一盒过去!”
“真的吗?”离离却觉得希望渺茫。
“那你快点去吧,好像是什么……哎,老公啊,荧荧早上问我们公交车线路,是去哪里的?”
里面传来荧荧爸爸的声音:“是十六路公交车吧,据说要坐到最后一站。”
“谢谢叔叔,谢谢阿姨!”离离转身就跑。
十六路公交车,最后一站,紫花剧院。
已经快九点了,离离捧着蝴蝶酥到剧院门口一看,今天分明没有什么演出啊,不过大门倒是开着,她又转到售票处,问售票员:“阿姨啊,今天有什么演出?”
售票员说:“没有公开演出,只有一场不对外公开的观摩演奏会。”
“没有演出啊……”她在门外徘徊了良久,然后给荧荧打电话。刚刚响了一两声,荧荧还没接电话,离离就听到了旁边有电话铃声传来:“滴沥沥沥,滴沥沥沥,春天来了沥沥沥多么美丽沥沥沥沥……”
这个熟悉的铃声,分明就是荧荧的铃声嘛!
因为离离的手机铃声是《春天在哪里》,所以荧荧的手机铃声是《春天来了》,这是她们的暗号。
离离立即转头一看,发现荧荧就在她身后不远处,只是她和离离一样都没发现对方,正在打开自己的包翻看手机呢。
离离赶紧冲上去,深深埋头,仿佛进贡一样把蝴蝶酥奉上:“荧荧,你打我吧!你骂我吧!我昨天让你不开心了,我该死,我今天向你赔罪!”
荧荧吓了一跳,怔怔地看着她。
她的头埋得更低了:“虽然我知道我让你伤心了,可是,可是我还是很怀念我们一起吃蝴蝶酥的日子,荧荧,我不要跟你吵架,我们永远做好朋友吧……”
“好了好了,原谅你了……”荧荧低声说,离离大喜,赶紧抬头看她,发现她眼角也有一点亮亮的光芒。
“其实,昨天和你吵架之后,我也很后悔,一夜都没睡着……”荧荧轻声说,“我后来,还上网查了蓝色的斗鱼呢,居然真的有……”
“荧荧!”离离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了她。
虽然荧荧还是不相信她昨晚的鬼话,但终于算是与她重归于好了,两个人像以前一样,坐在剧院外的木椅上吃蝴蝶酥。
荧荧看了看周围,神秘地说:“离离,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哦~其实,今天,是蔚清宁的私人音乐会!”
“哎……那个‘喂青年’啊……”离离顿时没了兴趣。
“你猜我是怎么知道的?我啊,上星期经过校长室的时候,听到他和什么人在说这个事情,蔚清宁在被a学院强迫着去维也纳比赛之后,一举夺得了世界冠军,所以今天是个小型庆祝会……”
离离没兴趣地换了话题:“那么……你准备怎么混进去呢?”
“看这个。”她很得意地拿出一个挂在脖子上的身份牌,“上次运动会我做秩序员,这个牌子我还没丢掉,这次就靠它混进去啦!说自己是帮学校来做杂务的,反正他们应该不会注意看学校吧~”
离离顿时晕倒:“这也行?”
“试试看喽,如果成功的话,我就可以拍照片回去炫耀了~如果不成功的话,顶多被骂几句嘛。”
离离都无语了。
“对了,我进去后,就把这个牌子悄悄给你递出来,你在后面栅栏那里等我吧。”荧荧很豪爽地说。
“好……”
世界上的事,往往都是让人跌破眼镜的。
等离离真的靠那个荧荧递出来的牌子进去之后,才这样感叹着。果然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不对,果然是百密一疏,这样小范围的音乐会,居然也能被她们这样混进来,真是没有花痴做不到,只有保安想不到!
低调地潜伏在遍布政界要人、学校领导和工作人员的观众席上,她们缩在小角落,看着看着台上来来往往还在布置演出背景的人,离离问荧荧:“要是最后你发现……那个叫蔚清宁的,其实长得很抱歉的话,你会怎么做?”
“不可能!大家可都说他比柯以律还漂亮的,我想一般人都不会开这样的玩笑的!毕竟,柯以律的长相是很严重的!”
的确是很严重……不过这是什么形容词啊……
就在离离黑线的时候,场上的灯光忽然暗下来,没有任何开场白,似乎演出就开始了。
显然众人也都不明白状况,所以起了轻微的一阵骚动。
离离趁着这个时机,抓紧时间和荧荧聊天:“那么,柯以律我是见过了,那个蔚清宁不会也这么神神叨叨的吧?”
“什么叫‘也神神叨叨’?”荧荧不满地在黑暗中踩她一脚,要不是离离为了隐藏行迹,死死咬住自己的唇,早就惨叫出来了。
“不过蔚清宁和柯以律确实不一样,他可是a学园和花痴协会的人众口一词的好人哦,又温柔又善良,又体贴又可爱,有一次我们一个会员因为追踪他所以差点被车子撞到的时候,就是他救了那个女生的……柯以律就不一样啦,他是从来不会睁眼看我们的,也从来不对谁假以颜色,有时候偶尔和同学说话也够冷漠的,所以看到他对你说了这么多话,又笑得那么温柔,还……还亲你呢,所以大家都很诧异嘛。”
是啊,我也很诧异啊,他和我第一次见面就要杀我!
离离在心里腹诽着,却不敢说出口。
暗下来的舞台,无数的小灯闪烁着,所有人就像是置身于星海一样,周身全都是虚无缥缈、闪闪烁烁的亮光。
在一片黑暗中,有一束灯光忽然打在舞台上,照亮了坐在那里的一个人。
于是,所有的喧闹声全部都在这一刹那间停止。
因为,没人有心理准备,会猝然见到这样的一个男孩子。
幽暗中,坐在钢琴前的少年只有一个安静的侧面。灯光是从上面斜斜地照下来的,所以被他额前的刘海挡住了,甚至连面貌都让人看不清,但是他的侧颜在黯淡的光线中,却是这么优美,起伏的线条,仿佛是云朵和山岚的轮廓,虚幻,看不清,却又这么迷离美丽。
他选的曲目是《出埃及记》,缓慢而优雅的曲子,是离离以前在电视上常常听到的,所以一听就知道。可是,这么普通的曲子,却拥有这么大的魅力,却是让人无法想象的。
原本对他并没有兴趣的离离,也情不自禁地放慢了呼吸,投入地、长久地凝视着在灯光下的少年。极其美丽,而又极其迷离。就像一千零一夜里那些飘渺的衣香鬓影,像自己年少时的那些虚幻的梦想,像幼年时,从耳边轻轻吹过的那一缕风,轻柔缓慢。
一曲结束,蔚清宁站起来向听众致谢。
此时,舞台的灯光终于大亮。他瞬间呈现在光明中,仿佛星光一瞬间隐没,日光涌现,黑夜与白昼在刹那间交替。因这光线的急剧变化,所有人只觉得眼前的少年突然散发出骇人的炽烈光华,透明流转。
惊世骇俗,动人心魄。
预谋好的绝美陷阱。
只是当时,离离却全不知道。
就在众人等待他的第二曲时,舞台上的灯光忽然颤动了一下,然后全部的灯在瞬间同时熄灭。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因为不适应而在刹那间陷入暂时失明的状态。
离离也在仓促间捂住自己的眼睛,感觉到双眼隐隐作痛。
等她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自己面前出现的是一片诡异的蓝色光芒,那蓝光的来源,竟不是舞台灯,而是来自蔚清宁的身上。
他居然悬浮在一片黑暗中,转头专注地看着另一个方向。
离离惊骇地转头看,却发现周围的一切全都消失了,荧荧不见了,椅子不见了,舞台不见了,连自己置身的剧院也不见了,只有她和蔚清宁在无穷无尽延伸的黑暗中悬浮着,周围寂静无声。
离离忍不住叫了一声:“喂……”
蔚清宁转头看见了她,神情却蓦然僵住了。
他的睫毛微微颤动,直视着离离,即使在这么暗的地方,也可以看出他的脸色一下子转成苍白,他盯着离离,似乎不敢置信,又似乎是疑惑或迟疑。
他这样的神情,让离离不由觉得诧异,她在虚空中慢慢退了一步,低声叫他:“你……你认识我吗?
他用恍惚的眼神看了离离良久,然后忽然问:“你是谁?”
这么说,又好像不认识。
离离“啊”了一声,正在踌躇着怎么回答,眼前大片的黑暗忽然被人撕裂开来,一道炽烈的蓝光骤然割开黑暗,从割裂的口子里,出现了一条身影,冷冷地看着他们。
离离差点惊叫出来——柯以律!
蔚清宁看了柯以律一眼,伸手将她拉到自己身后,挡在她面前,说:“与你无关,别怕。”
刚刚明明神情疑惑的人,现在一转眼,却恍如另一个人,而且还转过头,温柔迷人地朝她笑了一笑。
离离忽然之间,就迷惘起来了。
柯以律瞄了离离一眼,又以无所谓的态度看着蔚清宁,开口问:“东皇太一?”
“对,初次见面,你好。”蔚清宁的声音如林间流泉,温柔动人,“早就听说你和你妹妹是神族不世出的高手,可你才转学过来一两周,我又在外,所以一直没能和你打招呼,真是抱歉。”
柯以律冷笑,说:“不必了,反正你很快就要死了。”
蔚清宁的脸上露出微笑:“是吗?这可真不幸。”
柯以律抬起下巴示意离离,对蔚清宁说:“这个花痴的山鬼,她一定很伤心,昨天她还偷偷地躲到学校门口想偷看你,没想到今天就要为你殉情了。”
离离听着他嘲弄的声音,忍不住大吼:“别……别胡说了!”
柯以律没理她的抗议,缓缓地抬起一只手,“不过你别担心,你很快就能和她一样了——连同这个女生,我也会一起了结的。”
离离真的很想对柯以律说,我真的跟这个“喂青年”没关系,我真的只是偶尔不小心才被朋友拉着偷偷陪她混进来的……
可是,她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已经看见一团金光朝着她疾射而来。
她下意识地尖叫一声,抬起手肘挡在自己的脸前。
旁边的蔚清宁一把将她拉开,那团金光在她的手肘边急速擦过,她身上的衣服却已经被割到了,整条袖子顿时撕裂成碎条,随风飞散。
离离还来不及看看自己的袖子,那道金光已经迅捷回旋,向着她和蔚清宁再度扑来。瞬时之间,金光暴涨开来,周围的黑色空间仿佛有形之质,被道道金光割裂,形成令人震惊的破碎虚空。
在空间都被击溃的力量下,离离在恍若天翻地覆一样颠簸的空中,下意识地,紧紧抓住了蔚清宁的手。
蔚清宁伸手虚托,一轮灼目的光华顿时出现在他的掌中,在这个破碎虚空中,每一片破碎的空间都反射着他掌心那一轮光华的刺眼光彩,骤然吞噬了眼前正向他们扑面而来的柯以律的光刃。
就在这光华绚烂的一刻,离离觉得自己全身的血都涌动起来,就像承受不住此时的强光,她在剧痛之中,猛地睁大眼睛,白光骤现,自她的体内,一现而逝。
在这个诡异的空间中,那道白光仅仅只是一亮,然而所有一切被照耀到的东西,全都化为齑粉。那破碎如镜的空间、那正在向她袭击的金光、甚至那空间之外如同无物的黑暗,无一幸免,所有一切消融为尘埃,四散逃逸。
又是那道似乎可以摧毁世间一切的白光!
柯以律微微皱眉,往后急退,他所在的地方,在白光照耀之前,迅速塌缩为一个小点。他瞬间消失在这个诡异的空间中,在万分之一发丝的间隙中,躲过那彷如死光般一触即溃的白光,消失在另一个空间。
而离离和蔚清宁,在已经彻底粉碎的时空中,迅速下坠。
在离离的尖叫声中,蔚清宁伸手揽住她的腰,叹了一口气,说:“喂,你明明连神族第一杀手柯以律都击退了,现在怎么又这样?”
她在仿佛无穷无尽的坠落中,紧紧地抱着他的手,眼泪都快出来了:“可是……可是我真的莫名其妙!”
“我才莫名其妙!”他低声说着,忽然在虚空中翻了个身,将她抱在怀中,转为自己的背朝下。
“喂……你干什么啊……”离离趴在他的胸口下坠,脸刚好贴在他的胸口,甚至可以感觉到他的呼吸就在自己的额头上微微掠过,顿时紧张极了——
第一次见面,他居然这样地紧紧抱着自己,到底是要干嘛?
下意识地,她重重把他推开,想要挣扎。
蔚清宁却用力制住她的手,低声说:“别动了!”
她正要反问他为什么,呯的一声,她们的身体微微一震,蔚清宁的脸上现出痛苦的表情,原来是他们已经摔落在了实地上。
就在接触到地面的一刹那,他们周身的一切如同云开雾散,黑色的空间迅速消融,显出一个真实的世界来。
他们在一条僻静的小路上,离那个剧场似乎很远。
蔚清宁一边打量着四周,一边问离离:“这是哪里?”
离离甩开他的手,一看周围,却是完全陌生的一个地方。
“我们到底在那个空间里被送出了多远啊……”蔚清宁环顾四周,“我对这个城市不是很熟,你认识这里吗?”
“不知道啊,这里是郊区,我们很少来的……”她看了又看,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坐在河边的椅子上,说,“不过,这里是紫花河没错,顺着河就能回剧院了。”
“哦……”他微微点头,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太阳有点大了,已经是正午,风吹起他们头顶的树叶,在轻轻的沙沙声中,那小小的一片片从树叶间泄漏下来的光斑,在他们的脸上、发上、衣上、肌肤上跳跃着。
初夏的叶子碧绿,阳光照在上面,仿佛被染了色一般,投射到他们身上的时候,全都带着淡淡的绿色。因为叶间溢晕的摇动,蔚清宁的脸也隐隐带上了一种不安定的感觉,令人的心口似乎在跟着光线一起一伏。
离离不敢再看他,逃避一般地转过头去,仿佛怕看久了,自己就会融化在此时的绿荫中。
所以她站起来拍拍自己的校服裙子,说:“那……我走了,再见。”
他却一把拉住她的手腕,说:“等等。”
离离转头看他,他坐在椅上,用一双清澈如林间流泉的眼睛凝望着她,唇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丝微笑,“你不想……和我互相了解一下彼此吗?”
离离顿时结巴了:“不……不需要了吧?我们只是偶尔遇见的而已。”
“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入魔的?”他问。
“入魔?”她迟疑地问。
他拍拍椅子:“对啊,你怎么被卷进来的,你以后,准备怎么办?”
这两天一直生活在不真实的恐惧感中的离离,终于遇见了一个可以说话的人,所以觉得心里忽然升起一种像是找到同类的感觉,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她擦擦眼泪,就在他身边坐下,低声说:“我也很郁闷啊……我偶尔遇见了柯以律在追杀一个女孩子,然后那个女孩子死了,有一股光芒就钻到我的额头中了,我……忽然莫名其妙地,被说我是魔族,被追杀……我想我可能是被那个什么鬼附身了吧。”
他笑了出来,说:“不是附身,其实那是临死前的力量转移。远古神祇遗留下来的力量,会一直遗留在世间,被这种力量选择的,就称之为承灵体。”
“那么,我也是吗?”
“你应该是承灵体,估计那个魔族力量即将被击溃,所以没有选择余地,只好将力量转移到你身上了。”
离离情绪低落:“我运气真差,干嘛要找我呀……”
蔚清宁很温柔,一直微微笑着,见她这么沮丧的样子,便伸手揉揉她的头发,说:“别担心,我会保护你的……你不会有事。”
谁知道呢……我看柯以律很厉害呢。
离离在心里嘀咕,不过没说出来。突然之间面临着这么多变故,她心烦意乱,抱着包低着头,一点精神也没有。
蔚清宁给家里打了电话,通知司机来紫花河边接他,离离和他在河边的木椅子上坐着,陪他一起等待。
已经近中午了,她觉得自己有点饿,翻了翻自己奇迹般还在身边的包,发现早上给荧荧买的蝴蝶酥还在里面,只是已经碎得不成样子了,十分难看。
她好不容易挑了拇指大的一块,拿在手里想吃,想想又转头问蔚清宁:“你们需不需要吃饭的?”
蔚清宁随手接过她手中的蝴蝶酥,咬了一口,说:“当然吃的,你现在也是魔族的一员,难道你现在不吃饭了?”
“我还以为你是像传说中一样,不用吃饭也不用喝水,只需要吐纳日月精华呢。”离离说。
“是我们。”蔚清宁强调了她的魔族身份,“我们只是拥有力量的普通人——不过像你普通成这样的不多而已。”
“那,我们不会吃人、不会害人吧?”
“你闲着没事干吃人害人干嘛?”蔚清宁笑了出来。
离离松了一口气,自言自语:“不过,还是变成神族听起来比较好听啊……而且也不用被神族追杀了。”
“都不好玩。”蔚清宁淡淡地说,“两族是生死大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像你这样的小妖精也是逃不掉的。”
离离这才想起来,问:“对了,我是个什么小妖精?我好像从没听过。”
“山鬼,就是传说中的山精鬼怪,一般都化成很漂亮的美女去勾引人,男人被迷惑之后,就迷失在山里再也出不去了,到死都供她驱使。”
离离顿时差点倒地不起:“不会吧!那我有没有什么必杀技之类的?”
“没有。”蔚清宁毫不留情地说。
离离顿时泪流满面:“忽然变成魔鬼也就算了,还是个这么坏的妖精;这么坏的妖精也就算了,居然还什么力量都没有……”
蔚清宁笑着说:“柯以律是上古魔神,十分强悍,要是被他盯上的话,很少人能是他对手的,不过普通神族的话,我相信你还是没问题的。”
“柯以律这么厉害?他是什么上古魔神啊?”
“你应该听过传说吧,还记得当初和黄帝争夺天下的是谁吗?”
离离有点迷糊地想了好久,问:“是不是那个名字很怪的……蚤龙?”
“什么蚤龙!”蔚清宁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他叫蚩尤!柯以律的力量来自蚩尤!”
“哦哦……”离离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我真的对古代神话不太熟……那么你是谁?”
蔚清漫不经心地说:“我是东皇太一。”
离离迷惘地问:“那是谁?”
他笑了出来:“身为无名小神,我很抱歉。”
“不……不好意思啊,我只知道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之类的……”
他指指她的包:“你先记下来,然后自己回家上网搜索吧,。”
“哦,好吧。”离离拿出个本子,认真地写下“冬黄太医”和“三鬼”两个名字。
蔚清宁忍着自己额头突突跳动的青筋,把那两个词划掉,给她写上“东皇太一”和“山鬼”,想想又加上“蚩尤”两字,然后才无力地说:“你这个神盲,这两天尽快补一下常识吧!”
离离点点头。
“还有……”他很挑剔地打量着她的校服,问,“你身上穿的这件这么难看的,是什么东西?”
“这件难看的东西叫校服,我必须穿着它上学。”她扯了扯自己破掉的袖子,很认真地说。
“你们学校的校服真够难看的,你立即转学来a学园吧。”他说。
离离的嘴角开始抽搐了:“不要!”
蔚清宁没理她,又想起什么,问:“但今天不是周末吗?你怎么还穿校服?”
“因为我以为今天还上学。”结果去追荧荧太急了,根本就忘了换衣服了。
蔚清宁若有所思:“看来不仅长相抱歉,连智商都很抱歉。”
离离已经懒得理他了,转头盯着街上,装作没听见他说话,就在此时,她看见一辆加长的车子停在蔚清宁面前,下来一个穿着黑西装的人对着蔚清宁一鞠躬:“少爷,抱歉我来晚了。”
离离立即站起来,对着蔚清宁说:“我走了。”
“我送你回家。”他在后面说。
“千万不要!我们还是别扯上什么关系了,再见!”
再见,最好再也不见了,她真不想做妖怪,也不想过每天被人追杀的日子!
蔚清宁在她的身后问:“喂……你叫什么名字,什么学校几年几班?”
离离才不要莫名其妙被人家转学,更不想和一群奇奇怪怪的所谓魔族山鬼之类扯上关系,以至被柯以律每天记挂着追杀呢,所以她头也不回,挥手说:“我叫张三,三中高三三班!”
他在背后轻快地说:“骗人,你明明叫吴离离,六中高一六班!”
离离猛地回头:“你怎么知道的?”
“你的校服上,还别着牌子呢。”他说。
离离低头一看自己胸前那个写着学校班级和姓名的校牌,顿时肺都气炸了:“那你还问?”
“这是认识时必要的礼貌,不是吗?”
“见鬼的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