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也确实无计可施。
    “前同桌”这个词似乎没有勾出任何一丝可串联的线索。
    而苏城那些虚无缥缈的眼神勾出了无数猜想，却又是毫无一丝根据，甚至说那是意外巧合都不足为过。
    喊楼的阵势也逐渐褪去，教学楼前小广场的荧光被教学楼亮起的学习盛大灯光吞噬。
    一切重回紧张。
    顾沚回到教室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清点人数，班长的这些职责也就已经是刻在骨子里的习惯了。
    “怎么了？”林亦墨见顾沚带着严肃回到位置。
    顾沚的时常状态是点完名之后立即回到座位之上，全到的状态也无需向班主任汇报，而由于学习的紧张，时常的状态就是全员集中班级，也无需顾沚多跑。
    可此时顾沚是从后门回来，他似乎去找班主任汇报消息。
    顾沚回到座位上说：“苏城不在，我去跟班主任汇报了。”
    “请假了吗？”林亦墨当然是希望可以得到肯定回答，似乎此时苏城的异常都可以牵连到顾沚身上，林亦墨带着细微惧怕。
    “没有请假，直接出去。”
    高二起，校门口的门禁模式直接换成了智能刷脸系统，是为了完善管理制度，而效果也确实显著。
    以前同学们可以趁人多逃卡而出，混着人群假装刷通校生的门禁卡，现在是确实逃不了了。
    而系统中通学生依旧还是第二节下课起可以面部识别而出。
    只是高三内部莫名多了一条潜规则：高三学生需要十点三十分起离校。同学们也并不知九点离去是否算早退，只知道被班主任知道了会受冷眼。
    所以年段通校生同学也均是十点三十起离校。
    顾沚继续解释：“刚才班主任打电话，他说他不舒服。”
    “这说出来，感觉不太真实。”林亦墨说，“也不是不真实，就是感觉不简单。”
    “嗯，确实了。”顾沚也开始分析，“少数人会这时候回去，而且又刚好是他。”
    “感觉也不像说要走就走的人，连假都不请，”林亦墨说，“班主任对每个人都很好，请假也特别好批。”
    “也说不准他认为不需要请假。”顾沚补充了各种可能。
    “我就是觉得他是会服从组织的人，毕竟大组织默认九点并不是放学时间。”
    两人就在不断毫无进展得剖析，至于此处也确实断了进展。
    此时的时间被同学们默认为吃糕粽的时间，林亦墨手里一直被话题耽搁的糕粽也重新再举了起来。
    顾沚别过林亦墨的手，查看糕粽：“吃多少了？”
    “几口。”
    几口是多少？一两口？三四口？还是五六口？
    “够了，再吃一口给我，”顾沚松下了手，“糯米做的，你本来现在是不能吃的。”
    林亦墨将糕粽送到嘴边，顾沚再次嘱咐：“小口一点。”
    林亦墨递过了粽子，也递来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言语。
    轶汐：“粽子好甜，吃的我牙疼。”
    肖筱：“每天给我们这么投放粮食，还真的很体贴。”
    温芷：“天天得依靠精神粮食强撑，不然日子过不下去。”
    季茗：“这可能还限制发挥了，怕齁死我们。”
    “你们吃的是甜粽？我们是咸粽，我也想吃甜粽。”后方的秦熙杰同学探出头询问。
    小团体集体沉默转头，沉默中带着不屑：“答应我，高考完了不要着急谈恋爱。”
    小团队的话语恰巧勾起了林亦墨的回忆，林亦墨递出铅笔也带出话语：“我今天从方林一那里得到一个消息。”
    他铅笔轻轻写下：苏城似乎高二喜欢轶汐。
    顾沚解读完这串文字时，抬头与林亦墨对视。
    两人也并没有任何话语，毕竟这个消息不起重要作用，也更想是一个八卦消息。
    “算了，或许学习面前一切都是浮云，该学习了。”林亦墨的名言重现。
    窗外吹来的风也逐渐暖和，南方的仲夏之际来的明显也急促，已经有点影子了，而喊楼也真切得再一次敲响高考临近的警钟。
    教室十一点准时熄灯。
    熄灯之后，两人悠哉悠哉回到家中，林亦墨内心躁动不安的侦探心理在闲暇之中再次浮现。
    他翻了所有苏城的一切相关。
    “做什么呢，老大？”
    顾沚见林亦墨将以前集合合照都翻了出来。
    有班班有歌声合照，高一校运会合照，高一分班合照，研学旅行合照……
    “我在做调查，do research。”
    “研究苏城吗？”
    “嗯，没错。”
    “有什么结果吗？”
    “没什么结果，只感觉他瘦了很多。”
    “怎么还心疼起来了。”
    “物是人非事事休啊，欲语泪先流，”林亦墨说，“我这是感叹高中的可怕，太折磨人了。”
    顾沚沉默，他只是默默认定林亦墨的说法，高中的艰辛他们明白。
    “小沚，你有注意到吧，他真的看起来特别憔悴，我刹那间就感觉……”林亦墨说，“那心情可能是可以用心疼来形容了。”
    顾沚沉默片刻之后：“其实我一直有个容易惹人嗤之以鼻的想法，但是我觉得挺真实。”
    “嗯嗯，顾少爷您说。”
    “我觉得可能是压力太大了，想……”
    “找个人安慰？”林亦墨接出了顾沚不好意思陈述的话语，这想法确实带点儿自作多情的意味。
    “对，是这方面的意思。”顾沚说，“可能他的压力真的特别大，是那种迫切找个人给他动力的感觉，不是轻描淡写一句压力大的压抑。”
    “这想法也确实挺真实的，毕竟我们也想不到其他可能。”
    毕竟这是生活，以平淡为主的生活，其他浮夸犀利的猜想是小范围流入他们的脑海，流入又被立即被自动排挤。
    林亦墨收拾起了一切，时间不允许他继续捣腾，两人又一如既往拼搏至于凌晨两点。
    林亦墨睡前刷两下手机已经是习惯，他此时正查看消息：“小沚，班主任这个时间也还没睡觉！”
    “班主任发消息了吗？”
    “嗯，一大串还没来得及看，”林亦墨滑动屏幕，“就是说体检要提早，后天体检。”
    高考体检也安排在高考前一个月左右徘徊的时间，各种程序活动，也确实说明高考前一个月已经不是学习时间了。
    “班主任应该也很累。”顾沚熄掉了书桌前的灯，他躺在林亦墨身旁：“还有什么通知吗？”
    “就是一些饮食方面的。”林亦墨将手机举到顾沚面前。
    林亦墨补充：“我有点紧张……”
    “紧张什么？”
    紧张，不安……
    然而紧张直接延续到了第三天的口腔检查处，林亦墨在队伍中瑟瑟发抖。
    “小沚……”林亦墨抓着顾沚的臂膀，他微微探出了头，他在不断试探。
    “别紧张，就看一下就好了。”
    “怎么大家的牙齿都没问题啊！”
    “同学，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跟班主任讲的，你们班主任是章霖君老师吗？”
    相应的检查医护人员面对苏城说，林亦墨和顾沚完全敏感的将注意力转移。
    苏城本来孤寂空虚的面容倏忽填充而起惴惴不安，他无话可说。
    医护人员将注意力转移至于后排的同学，神情中似乎重复询问：“你们班主任是章霖君老师吗？”
    “嗯，没错，我们班主任是叫章霖君。”排队的同学回应。
    护士姐姐见苏城那副如坐针毡模样，也并没有继续诉说，她说：“可以了，下一个同学来吧。”
    “小沚。”林亦墨小声念。
    “应该有点情况，”顾沚的手扶上了林亦墨的手指骨节，“我等下看下能不能问。”
    口腔检查也较为迅速，三五个同学的褪去也只剩下队伍末端的顾沚和林亦墨。
    顾沚站于护士姐姐和林亦墨旁处，护士姐姐跟林亦墨打磨了不少时间，林亦墨也无法见识到护士姐姐皱眉蹙眼模样，只有顾沚真切感受两人焦眉皱眼模样。
    护士姐姐松下些许皱蹙，却也难逃帐然：“啧……怎么这样子……”
    林亦墨最为恐惧的遍是这反应，明明是应该于情理之中，于意料之中，可他还是会被提起惴惴不安，不安于别人提醒了他牙齿的惨况，提醒他应该去做他害怕的种牙。
    而该来的还是躲不过去：“牙齿什么时候没的？”
    护士姐姐着重在林亦墨的体检报告填上了具体情况，别人的表格也未见的护士姐姐的字迹。
    “一颗小时候，一颗初中。”
    “那你现在前面牙齿怎么还那么整齐？”
    “我也不会知道，我也没学口腔医学啊，姐姐。”林亦墨带着惶惶不安回答。
    “哎，也不知道会不会歪……”她像是同自己感叹。
    “之前也有其他牙医也有说，没有上下咬合，然后前后挤压出现问题，可能会造成前排牙齿的歪斜。”
    “那也知道一点吼。”护士姐姐递过了表格，她停下写字的手开始按压水笔，“可以了，下一个项目去吧。”
    “那个……”林亦墨准备询问。
    “可以问一下刚才我同学的情况吗？”顾沚对上林亦墨眼神，也直接趁机搭上话。
    “做什么？”护士姐姐立马警惕起来。
    林亦墨接话，手偏到顾沚身上：“他是我们班长，就是觉得他最近不在状态。”
    护士姐姐保留一定警惕性：“这个我不能说的，既然你们自己又发现就一定还有其他的地方。”
    “这种快高考的时候，很多人的精神状态都会发生很多变化，一定要多加注意，可以跟班主任说的，你们班主任人那么好，又有责任心，会好好负责的。”
    “好的，谢谢。”
    “谢谢。”
    护士姐姐见过的世面也不少，什么尔虞我诈在校园也并不是不存在。而顾沚和林亦墨相对于她来说也只是只有一面之缘的高考体检生，她无法凭借自己对他们好印象就交代出可能给别人造成伤害的信息。
    两人带着礼貌和体检表离开。
    “小沚，有何见解？”
    “大概率有问题，跟班主任说吧。”
    两人逐渐步入大部队中。
    “班长，现在去哪里啊？”
    “坐电梯下到一楼，做胸部透视。”
    顾沚继续通知：“每个小组全部成员一起下，不要混着来，别给组长添麻烦。”
    顾沚目送各个紧接着的一个小组下电梯。
    “熙杰，人都有到齐吧，可以下去了。”顾沚的手拦在电梯口，为了同学们有条不紊得进入电梯。
    每个小组都没有出现任何问题，高中生也不是毫无法纪意识的人了，顾沚的话语是直接让他们上了电梯的意思。
    是他没想到会出现问题。
    部分同学们已经踏进了电梯口，却听到了：“班长，我不知道苏城去哪里了。”
    顾沚的注意力被推来的电梯闹到一怔，部分同学的步伐还卡在电梯口。
    “那你们先下去下去再说，顺便问下其他小组的人有没有看到，手机跟我汇报一下消息。”
    顾沚和林亦墨留了下来，大部分的检查位于他们所处的楼层，即使他们明白他可能根本不在这一楼层，可他们还找了一个遍。
    十六班是最后的班级，没有其他班级夹杂的喧闹，寻找中不会造成在同学人群中寻找的地步。
    顾沚拿出挎包中的手机，顾沚收到的消息也完全是“没找到人”、“不知道去哪里”的消息。
    这一层的寻找也并不轻松，对于林亦墨来说就是天南地北奔波：“小沚……”
    两人坐上了电梯，顾沚还在利用手机和班主任联系。
    “嘴唇怎么一点血色都没有！”顾沚手上的键盘卡着拼音，林亦墨这幅模样着实是惹得顾沚惊慌失措。
    “头晕吗？很难受吗？”顾沚抚上了林亦墨的手臂。
    林亦墨也确实无力。
    “有点晕。”
    林亦墨这对医院的综合症马上上头，加上电梯失重超重交加带来的感受惹得林亦墨白了脸色。
    顾沚接着林亦墨的手肘，这明目张胆也没有让顾沚一下抱起林亦墨，顾沚贴近询问：“站得稳吗？”
    “可以，就是一点点晕。”林亦墨深深咽下一口气。
    两人也逐渐走出了电梯，顾沚这才想起来他包里备着一瓶葡萄糖，他旋开递给到林亦墨手中。
    班主任也小跑而来：“怎么了，这是？”
    “有点头晕，他在医院容易头晕。”顾沚回答着。
    班主任满脸惆怅走近，轻轻拂着林亦墨的臂膀。她还没能询问上苏城的情况，顾沚沉着一念：“老师，我去一个地方找一下。”
    “去哪里？”
    “我也不确定，我就去看看。”
    “老师，你先照顾一下林亦墨。”
    顾沚对着班主任说。
    “我马上回来，有事给我打电话。”
    顾沚见林亦墨点头之后才踏实撒开步伐，他再一次乘坐电梯而上。
    电梯直接被顾沚按上了最高层。
    这仅仅只是猜测，令人惧怕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