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十分晚自习第三节上课
    大家早就对铃声没了概念，只不过是埋头学习之中悠悠飘过的背景音乐。
    可今天的铃声陡然一转为：“请高三同学于走廊集合，教室于十秒之后熄灯。”
    “什么东西！”
    “什么妖魔鬼怪，什么魑魅魍魉！”
    “哈哈哈……”
    然而窗外传来了整齐响亮的倒计时。
    “十！”、“九！”、“八！”……
    “小沚，这难道就是秘密活动？”
    “应该是的，喊楼。”
    “不！学习面前全是浮云，我还能学，别阻止我！”
    顾沚通情达理善解人意会陪着林亦墨玩闹，顾沚给足了一百八十层台阶给他下，但别人不一定，比如说肖筱。
    肖筱：“那你把笔盖盖起来干嘛……”
    林亦墨：“能不能别总这么让人下不来台。”
    周围又是一片笑声哄闹而起，高三了，也确实放开了许多，能这样插科使砌的机会也确实在越发紧张学习之中少了。
    熄灯之后的一片漆黑也确实在倒计时之后直观体现，霎时间的黑暗直接闹起了同学们的氛围，同学真的太吃这一套了。
    顾沚林亦墨这两人也时常都是群体中的特别部分，两人确实是不急不躁的态度，熄灯之后还在座位停留着。
    这熄灯效果着实显著，两人甚至无法摸清对方的轮廓，林亦墨凭借记忆细胞的感知抓上顾沚大腿。
    林亦墨倾过身子，他的手在一片盲目之中顺过顾沚的脸庞：“我可以偷偷亲你吗？”
    顾沚还没能给出回答，外界的灯光照耀，让两人瞳孔倒影彼此。
    看到了我的你，也看到了你的我。
    两人没有带着诧异即可闪开，是须臾之间体验了一场视觉盛宴。
    “小沚，你好漂亮！”
    顾沚欣然一笑，他将外界的灯光化为林亦墨的背景，色彩斑斓都成了林亦墨闪光的陪衬，顾沚无所畏惧任何视线，说：“i am lost in you.”
    色彩藏匿于眼眸，而于你而起的欣喜无从掩盖，四面而起。
    “你想说什么？”顾沚见林亦墨屏气敛息模样。
    林亦墨重重放下一口气：“好像什么都想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不出来。”
    “没关系，那等想说了再说，”顾沚准备起身，“走吧，去看看。”
    新教学楼全场熄灯，高二同学也全场参与为高三喊楼活动，新教学楼高三学生也直接由四五六层走廊挤到二三层。
    大家的笑意融融是学习高压的释放。
    他们真切感受荧光棒的挥舞配上背景音乐，楼座边沿的无人机嗡嗡作响掺杂学弟学妹们高声呐喊，四面边声躁起。
    两人于走廊之时也早已没了观赏空位。
    即使高三十六班隔壁是两个高二的班级，但走廊边沿也早已围满了人，被五六楼同学占领。
    “小沚，这是让我们看背影吗？”林亦墨说着，“我多了个小名，叫朱自清。”
    《背影》出至于朱自清的现代散文，而背影描写父亲……
    父亲！？
    在座的都是我爸爸！？
    “算了！算了！”林亦墨霎时间嫌弃自己，愤愤说，“鲁迅就够了，朱自清承受不起了。”
    顾沚就于旁处体验着林亦墨的叨叨念念，他也终于找到了林亦墨停歇的机会，顾沚插上了话：“走吧，我们下去看看。”
    两人正走到楼梯口，学校毕竟是以安全起见，楼道还是有安排灯光的。
    “诶，顾沚，来。”
    班主任这一声着实让林亦墨不带犹豫得感知：又要拉顾沚去当苦力了！
    “干嘛，老师？”
    这横刀夺爱的做法，林亦墨实在忍不了。
    “老师也想让你们放松放松啊，这我也是听从领导安排。”
    林亦墨跟同学们混的并不是完全熟络，但跟班主任关系还是相当不错的，林亦墨也敢说，班主任也会安慰。
    面对班主任的无奈，林亦墨只有无言。
    “去科学楼一楼领一下糕粽，我们班多少人就多少份，都是发给同学的，应该那边已经是清点完的，亦墨一起去吧。”
    林亦墨和顾沚也就此踏上了领取糕粽的路程。
    “为什么是糕粽啊？”林亦墨疑惑，“难道是谐音梗，高中？考上好学校？”
    “可能是，一些学校有包粽子的活动，就是谐音包中，寓意大同小异。”
    “仪式还真的很多……”林亦墨的话语语调陡然下转。
    苏城在人群中的高辨识度让林亦墨一目了然，林亦墨明目张胆关注苏城的视线却未能被苏城发觉，毕竟苏城关注于顾沚，又利用拙劣的表演来掩饰。
    他的视线聚焦和视线躲避的交错纠结，却要比林亦墨来的明目张胆得多。
    人在强烈迫切面前总是这般愚昧。
    自上次而来，林亦墨面对于苏城的身影多了一丝拘谨严肃，林亦墨此时的笑容也顿时风吹云散。
    “小沚，他其他时间还有找你吗？”
    “没找，但是我自己感觉……”顾沚停顿，顾沚不喜欢提早说出他自己那些所谓感觉，毕竟没有保证。可林亦墨却又缺少安全感，他需要坦然。
    “说吧，我会自己拿捏好准确度的。”
    “感觉要找我的样子，一种面对我如鲠在喉的模样，不过我们是真的没有再一次交谈。”
    “他刚才看你的模样也确实是想说什么，但是一直憋着的感觉，神态也确实如芒在背。”林亦墨摇了摇头，“嫌疑，有嫌疑……”
    “我不太懂。”顾沚笑笑，林亦墨的神情并不凝重，他也并没有要闹脾气的意思了，仅仅只是认真思忖。
    在一切未定因素之下，两人都没有任何其他的猜想延伸，也并不能。
    苏城相关的信息短缺并不能让他们对他的话题保持长久热度。两人无言漫步，随着内心的漫漫寂静便到了领取糕粽的地点。
    两人相顾无言。
    他们在排队等待糕粽。
    林亦墨长呼一口气似乎要将散落的几丝细发吹开。
    顾沚伸过手将林亦墨发尾向内扣，林亦墨的发型是纯天然而成的，跟着心情走。
    他想两边撩起只是便是中分，也时而直接向后直接撩起，他头发的蓬松感似乎在基因里。
    顾沚读出了林亦墨的郁郁不乐，他在整理林亦墨发梢的同时：“怎么了？”
    “没事，有点纠结而已。”
    “来，十六班的小帅哥来拿了。”
    阿姨的呼唤带着和蔼可亲传来，没给顾沚劝慰林亦墨的机会。
    “阿姨，你们还打兼职啊。”
    林亦墨不知何时起已经和食堂阿姨打好了关系。林亦墨也并不像高一那时，那时的林亦墨一切玩笑话也只有方林一接收。而范围从方林一扩大到顾沚，再悄无声息蔓延出去。
    生活就在悄无声息得改变。
    “阿姨什么工作都做的～”
    阿姨们乐呵呵坐在小板凳上，面前是偌大的塑料框子，装的便是“糕粽”。
    别人或许时常抱怨食堂的阿姨，说阿姨给的少，不够吃，阿姨总是看心情给那些顺眼的同学很多，阿姨偏心……
    林亦墨和顾沚从来没有这种想法，也或许正是他们就是其他同学口中的“阿姨偏爱的同学”。
    “拿的动不啦？”
    阿姨的笑意从眼角的皱痕流露。
    “可以的，阿姨，我们很强壮！”
    此时的阿姨也是治愈能力一级强的人物，阿姨们的满满笑意让林亦墨郁郁不乐荡然无存。
    “‘拿的动，不啦？’”林亦墨模仿阿姨的语气，“阿姨还真的挺可爱的。”
    “喜欢阿姨吗？”
    林亦墨带着无比诧异发言：“不要问得这么诡异啊！小沚！”
    “这诡异吗？”
    “小沚，喜欢阿姨吗？”
    顾沚赫然无言以对，似乎确实是有点儿诡异。
    林亦墨带着莫名的坦然笑意笑了一路，笑回教学楼，笑回四楼十六班。
    两人也并没有找到观赏喊楼盛宴的机会，他们凭借着外界翻进来的光去抓准每个同学的座位，将糕粽准确落实到每个同学的座位上。
    “小沚，你先去还塑料筐吧，我去打个水。”
    恰巧四楼饮水机被停，由于负责那那块卫生的高二年段和全校个班级均有不配合卫生处理者，所以停水一周。
    打水需要往右边楼道行走，而科学楼位于新教学楼左侧，顾沚也并不方便拿着一个大框子绕一大圈，甚至要经过最底层的喊楼队伍。
    林亦墨带着一个顾沚的被子下到了二楼，这才真切感受到喊楼带来得澎湃，他们此时在集体朗诵。
    “亦墨哥哥！”
    林亦墨在一片漆黑之中捕捉到方林一的身影：“干嘛？”
    “这个给你吃。”方林一从走廊边上走进林亦墨身旁，他在一片漆黑之中递出一片漆黑。
    “什么鬼？”林亦墨狐疑。
    “不知道哪里进口的饼干，甜到齁死，是你的风格。”
    “哪里来的？”林亦墨伸手接了一块。
    “女孩子那里拿的。”方林一吃的也津津有味。
    “你是有男朋友的人啊！”林亦墨将音量压低到了最低，宛若涓埃细流。
    “那女孩子是你姐。”
    林亦墨顿时无语：你的话好像没有任何的问题，但是就是想骂你傻b！
    “你要去哪里？”方林一问，“顾沚呢？”
    “我要去找小沚了，”林亦墨递出了手，“饼干再拿一片给我。”
    方林一明白这一块饼干是要给顾沚的，林亦墨总是这般，吃独食可不是他的风格。方林一本身也受过林亦墨不少体贴照顾，一了百了林亦墨的性格。
    “方林一。”林亦墨的手在和饼干包装袋做斗争。
    “干嘛？”
    “你对苏城这个人有了解吗？”
    “没怎么了解，少相处。”
    “他喜欢男的吗？”
    “喜欢男的吗？”方林一带着惊讶，“应该不喜欢吧。”
    “他高二的时候还喜欢轶汐好像，喜欢御姐型的。”方林一说，“四大金刚还真的是挺受人喜欢的。”
    “四大金刚！？”
    “她们自己内部取的团队名称，我也不知道现在女孩子怎么想的。”
    “行吧，我走了。”林亦墨也早已拿出那块卡死的饼干，他准备离开。
    然而方林一的八卦心跟上了林亦墨的步伐：“你问苏城干嘛？你不会觉得他不会喜欢顾沚吧。”
    “你怎么也猜这么准，”林亦墨长叹一口气，“有点感觉，又感觉不是。”
    “那你也没必要担心，喜欢顾沚的也不是一个两个了，”方林一说，“重点是，顾沚会喜欢除你以外的人吗？”
    “好样的，你真是我的好同胞！”饼干和水杯的限制没能让林亦墨拥抱方林一，林亦墨准备小跑：“走了，见男人去了。”
    也或许确实是氛围烘托作用，林亦墨带着满腔热情准备去迎接顾沚。
    “顾沚。”
    “小沚！”
    苏城和林亦墨的眼神撞上，林亦墨的笑容却逐渐凝固，如手上面无表情的饼干。
    或许是高中的学习压力繁重，苏城的面容意外憔悴，他神情中的落魄却惹得林亦墨无法生出强烈敌意。
    苏城的眼神似乎在闪躲，即使林亦墨的神情并不是完全的冷峻，完全的敌意，可苏城似乎心虚至极。
    这简直和一个一八零身高的男孩子有着极大的偏差。苏城平时虽是少言拘谨之人，可却也不至于这副神态。
    简直可以用软弱来形容。
    “你有事，先说吧。”林亦墨给出了这个机会，出于怜悯又出于礼貌素养。
    “我……”他支支吾吾的模样配合他的神情，却也近一步令林亦墨诧异。
    他这副神态究竟为何？
    他的支支吾吾似乎是面对于林亦墨，林亦墨在一切不解疑问之下等来了苏城的落荒而逃：“没事，没事……”
    他惴惴不安别开了身子，就这般逃之夭夭了。
    “小沚，我来错时候了？”
    林亦墨没有愤怒，但突如其来的自责语气惹得顾沚不禁寒栗。
    “不是……”顾沚的矛盾语气确实不符合他的形象。
    “吃饼干吧，”林亦墨说，“现在有什么想法吗？小沚。”
    “我在想，难道是我和他以前做同桌有关系？”
    “你们初中同桌啊？”
    “高中，初中不认识。”
    “你高中同桌不是我吗！？”林亦墨的震惊脸印在顾沚面前，“我们现在不是高中吗？”
    “高一开学，你和我同桌之前。”
    “原来……我还以为你高中三年都是我的，没想到还有这档事。”
    这一切感觉确实太过于诡异。
    完全猜不透，任何一丝蛛丝马迹都太过渺茫，只有莫名其妙的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