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建一面弹琴,一面微微一笑,“师父自有妙计……来了!”
他短促的轻呼一声。
梁长乐和慕容廷的注意力都被引向石门。
巨大的摩擦声传来,石门开始转动。
梁长乐从缝隙里看到石门外有好几张熟面孔。
还没等她看清,手上就传来一股猛力。
金龙忽然向石门外游弋,梁长乐抓着龙角,也被带了出去。
金龙离开石门那一刹那,似乎立时变幻了形态。
梁长乐只觉手里抓着的一空,紧跟着她就被甩了出去。
她就地一滚,耳边传来几声疾呼,“念念……”
“子念!”
余光瞟见一行人一涌而上。
梁长乐被一双有力的膀臂抱了起来。
她抬眼瞧见慕容廷急切,欢喜,又后怕不已的脸。
她举目四顾。
“离开石室,我就不能以金龙那种形态存在。”慕容廷解释道。
梁长乐点点头,可以理解,但她仍旧四下环顾寻找。
慕容廷面色一僵,他猜到她在找谁了。
梁长乐挣扎往石门处走了几步。
石门已经关上,一位白袍道长,站在石门前,掐着手指,口中念念有词。
密道里光线昏暗,但白袍道长却自带仙气,叫着压抑沉闷的密道,都显得清新脱俗。
“我师父,他接到我的密信,急忙赶来。”慕容廷小声说。
梁长乐点点头,“我师父……出来了吗?”
慕容廷闭着嘴,说不出话。
一旁的山阳公主却咧嘴一笑,“他出不来的。”
梁长乐错愕看她。
山阳公主倚着一旁的石壁,咧嘴想笑,眼泪却滑进了嘴里,“他怎么能出来呢?死了好几年的人了,他离开石室,就会化作一堆白骨。他不想出来吓唬人。”
梁长乐张了张嘴,她心里有点儿憋闷,想安慰山阳公主。
但又觉得义母并不需要安慰,她似乎比任何人都懂冯建。
“他挺好的,你不用为他担心,他现在在石室里,才是不老不死呢。或许修行到某一日,忽然就得道飞升了呢?”山阳公主抹去脸上的泪,“也不用为我担心,我这一把年纪了,有什么看不透的?”
她踉踉跄跄往密道外走。
梁长乐望着石门,望着道长的背影,眉头微凝,好一阵子的沉默。
良久,她长叹一声,也转身向外走去。
慕容廷半拥着她,走在她身边。
密道外的阳光耀眼,她一时睁不开眼。
慕容廷替她挡了挡光,叫她眼睛逐渐适应。
“嬴琰也被关进去了。”梁长乐低声说。
慕容廷点点头。
他们出来的地方是皇家宗祠,这里离前朝有一段距离。
“听不见打仗的声音了,前朝的战事已经结束了吗?”梁长乐问。
慕容廷盯着她的脸,似乎担心她是故意装出的冷静淡然。
梁长乐回过头看他,“结束了吗?”
慕容廷这才答道:“应该是结束了,没了鬼兵,没了嬴帝,那些皇城守卫不成气候。嬴琰被张巡占据的时候,所做之事,他们亦不能认同,他们都搞不清楚自己效忠的是谁了,抵抗起来很是消极。”
梁长乐点点头,提步向外走。
“去哪儿?”慕容廷紧跟着她。
“我有点儿累,”梁长乐轻声道,“想回去好好的睡一觉。”
慕容廷没有多问,他们都很累,除了身体的疲惫以外,心里的劳累也需要好好的停一下,修整一下了。
两人共乘一匹,在熹微的晨光中,踢踢踏踏的往五皇子府走去。
“母亲还在家里等你。”慕容廷道。
梁长乐点了下头,没说话。
慕容廷忽觉怀中猛地一沉,他心底一惊,低头看去。
梁长乐靠在他胸膛上,眼睛紧闭,呼吸均匀……这是骑着马就睡着了?
她得多累啊?
慕容廷不敢将马骑得太快,却又着急带她回去好好休息,既要催马快行,又要控制马速,他急的一身汗都冒出来了。
好容易才把她平顺的带回五皇子府,夏瑾就等在二门口。
夏瑾眼见梁长乐是倒在慕容廷胸膛上的,当即眼睛就湿了,她张嘴要哭。
慕容廷赶紧摇头摆手,“别吵……”
梁长乐这一觉睡得时间可不短。
她期间醒了两次,眼睛都没睁开,伸手往身边摸。
摸到慕容廷温热的身体,她咧嘴一笑,“廷?”
“嗯。”慕容廷赶紧应了一声。
她立时又沉沉睡了过去。
京都还未平定,外头还有许多杂事的尾巴没有料理。
但慕容廷什么都不想去管,旁的事再要紧,也没有陪着她,叫她安然入睡来的要紧。
梁长乐整整睡了两天一夜。
到第二天黄昏的时候,她才猛地惊醒过来,“师父快跑……”
慕容廷伸手把她圈在怀里,“怎么了?做梦了?”
梁长乐睁开眼,喘了会儿,“梦见一只大蛇在追师父。”
慕容廷却道:“蛇在梦里,是祥瑞之兆,这是有好事要发生了?”
梁长乐只当他是安慰,没说话,穿衣起身,用罢了早膳,夏瑾她们就过来了。
“小姐……”丁零眼睛红红的,目光灼灼看她。
郁芸菲则上前抓住她的手腕,指头落在她的脉门上。
夏瑾没说话,一时有点儿紧张的看着郁芸菲。
“挺好的,没什么大碍,我就说了不用担心,她福大命大吉星高照。”郁芸菲笑着说。
站在梁长乐身边不远的慕容廷,则被她们全然无视了。
几个女孩子立即热热闹闹的说起了这次的大事。
梁长乐发现夏瑾欲言又止,她清了清嗓子,“母亲不问嬴琰的事情?”
夏瑾表情一紧,“我不想问。”
“那母亲希望他活着,还是死了?”梁长乐问。
夏瑾看她一眼,目光复杂,“我希望……希望他再也不要出现。”
没说死活,只愿再也不出现。
看来他给夏瑾留下的阴影不小呢。
“母亲可以如愿了。”梁长乐说。
夏瑾:“嗯……他,死了?”
梁长乐摇了摇头,“有时候,死了说不定是对他来说最仁慈的。”
丁零忍不住咬牙切齿,“那个嬴帝真是坏透了,婢子在五皇子府上听说了他好些过往,他冷血的很,对自己的儿子都十分苛刻。却刻意营造对臣子宽宏的形象,假惺惺。”
夏瑾则看着梁长乐,“你说……如愿,究竟是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