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逸带来的人,此时正在后头湖边的凉亭里,陪着笑脸儿,好言哄劝唐老。
“爷爷,不是我不想带您回去,是四皇子……啊,不,五皇子,说现在不适宜带您回去。”
嬴逸远远听见,冷笑一声,他走过去,“又让我背锅?”
“这怎么是背锅呢?爷爷若是现在出现在京都,皇上不怀疑?叶从容他不怀疑?”唐文柯瞪眼说道。
嬴逸说:“这都是你的主意,你的担心而已。唐老若是回去,我必能派人保护唐老周全。”
唐文柯张着嘴,瞪着眼,样子有点儿傻,“来的路上,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啊?你说爷爷回去,别人会盯着咱们,咱们要想帮子念,就难了!怕子念会有危险!你怎么一到爷爷面前就变卦了呢?”
嬴逸不嫌冷的摇着折扇,高深莫测的看着唐文柯。
先前执意要和他们一起回京的唐老,却终于叹了口气。
“我是想帮她的,在她不懂不明白的时候,助她一臂……若是我回去,会给她带来麻烦危险,这不是给她添乱吗?”
唐老长叹一声,“她临脱身之际,还惦记着我,说什么也先给我安排好了退路。我这做师父的,不念着她的好,像话吗?”
唐文柯愣了愣,“爷爷,您不回去了?”
唐老摇了摇头,“不回去了。”
“你不去,我得去。”假山后头忽然冒出个脑袋。
唐老和唐忠林吓了一跳。
嬴逸则似乎有所准备,早就发现了那儿有些异常,但他们说的也不是什么机要秘密,他就没点出来。
现在山阳公主自己从假山后头爬出来了,“唐老头儿,那我们就此别过吧,好好保重。”
唐老吹胡子瞪眼,“我都不去,你去干什么?添乱不是!你当好玩儿啊?”
嬴逸摇着扇子,站远了些。
唐文柯则完全傻在了那里,这老太太谁呀?跟他爷爷说话这么不客气?
再看他那眼高于顶的爷爷,似乎也没有生气的意思?他对老太太,还挺关切的?
“你就好好在这儿呆着,吃穿用度,亏待不了你。你若是觉得无聊,嬴国大好河山,我带你去看看!”唐老说。
山阳公主翻了个白眼儿,“是夜国不好看,还是公主府不舒坦?我来这儿就是冲我闺女来的。”
“你是冲谁,你自己心里清楚!就你那点儿私心!”唐老越说越生气,“我绝不能让你走,你再坏了她的事儿,再害了她。”
山阳公主冷哼一声,“那是我闺女,我能害她吗?你不能去,是因为你名气大,我去了则没关系,我不管扮成侍卫,扮成嬷嬷,扮成老妈子……我扮什么像什么,你呢?你能跟我比吗?”
唐文柯倒吸一口冷气。
他第一次见到有人,对他祖父如此狂妄。
最惊悚的还不是老夫人的跋扈,而是祖父的态度……他竟然也没多生气,反倒有点儿不讲理。
唐老拍着桌子喊,“我说不行就不行,这些都是我的子侄晚辈……”
“爷爷……”唐文柯吓了一跳,那边儿还有个五皇子呢,都是您的子侄晚辈……像话吗?
唐老不理他,“我说不让你去,你就去不了。”
山阳公主嘿嘿一声冷笑,“我求他们了?我求你了?我跟我女儿女婿说去!”
说完,她就大摇大摆的走了。
嬴逸垂了垂眼眸,他认出这老夫人是山阳公主。
唐文柯因为是当局者,脑子里还有点儿混沌。
他在气呆了的爷爷面前,挥了挥手,“爷爷,您的……老相好啊?气性这么大?”
唐老眸子一凝,猛地挥起巴掌。
唐文柯功夫还行,他迅速后退闪躲。
要不然,老爷子这一巴掌非拍他脸上不可。
他是躲开了,唐老差点儿把自己带了个踉跄。
唐文柯赶紧上前扶住祖父。
“不得乱说,她是夜国的山阳公主,也是你师叔的义母,你的长辈。”唐老说。
唐文柯:“……”
爷爷,您是亲爷爷吗?把亲孙子的辈分贬得这么低?
“她跟冯建,冯老前辈,是故人?”嬴逸忽然问道。
唐老点点头,“是啊,所以我不想她去京都,怕事情再生变故。”
嬴逸却凝眸道:“去也可以,她不是子念的义母吗?届时,一定会替子念着想的。”
“她对冯建是执念……恐怕不容易想透彻啊。”唐老长叹了口气。
唐文柯似懂非懂,心有猜测,却不敢多说。
客栈前院儿,梁长乐陪着慕容廷用了早膳。
她觉得把他哄得差不多了,才开口说:“我们随秦逸去京都吧?他跟夏夫人有交情,更容易见到她。”
慕容廷沉吟片刻,点点头,“好。”
“嗯?”
他答应的太爽快,以至于梁长乐都没反应过来,“你同意了?”
慕容廷看她一眼,“不能总是你宠我呀,我不更要投桃报李?要不然,人家倒不清楚谁是相公谁是夫人了。”
梁长乐一怔,继而笑起来,他还真是个小肚鸡肠,什么都爱计较的男人。
不过……好像也挺可爱?
嬴逸带着他们很快便启程,赶赴京都。
但不是所有人都同行了。
同嬴逸一起入京的,只有慕容廷,梁长乐,丁零,郁芸菲,以及为老不尊,非要扮成中年大叔的山阳公主。
元九本也要同行,但他不知道自己如何得罪了丁零姑娘。
丁零在梁长乐面前,说了他一句,他就被王爷剔除在同行名单之外了。
元九眼睁睁看着他手底下培养出来的几个暗卫,可以随同王爷一行,顿时嫉妒地七窍生烟。
“果然是宁可得罪君子,不要得罪小人与女子!”元九痛彻领悟。
嬴逸一行从小镇来到京都时,已经是二月了。
嬴国的二月,风特别暖,街头巷尾的树上都开着各种芬芳的花儿。
这是在夜国三月末才能瞧见的景象。
“你正月一个月都不在京都,不出门访友,没人怀疑你吗?”梁长乐好奇问嬴逸。
嬴逸坐在马车里,瞟她一眼,他立刻被慕容廷冰冷的视线扫过。
“我是不受宠的皇子,以前也时常游历在外,跟着唐老弹琴就走过不少地方。”嬴逸笑说,“那次西北郡,第一次相逢,我就是溜过去的。”
听他说起第一次相逢,慕容廷不爽。
那会儿他要见念念,还要偷偷摸摸,避着点儿慕容景安呢,秦逸却可以想见就见,他重重的哼了一声。
秦逸摇扇子暗笑,这是,马车却猛地顿了一下。
“爷,四皇子在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