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老校区,面积不比新校区,但胜在道路幽深,树木葱郁,有着历史积淀下的沉厚。怀音从正南门进来,路过机关楼,然后绕过一个不大不小的小花园,不紧不慢的将整个校园逛了一遍。
学校虽然不大,但一圈走下来也有些累脚。她到学生餐厅的时候差不多是十一点半左右,虽然是周六,餐厅里的位子依旧是捉襟见肘。黛城大学学生餐的美味指数五颗星好评,怀音买了两荤一素加一份米,又配了一杯烧豆奶,经过不懈的努力,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位置。
她面朝窗口坐着,视线里是一张年轻的脸。算不得漂亮,只能说是清秀,笑起来的时候左颊有一颗小梨涡,若隐若现,带了几分甜美。在此之前,这张脸只在纸质资料上见过,田苗。
若有所思间,眼前有一道人影,怀音抬头。
是一个男人,大概三十岁出头,白衣黑裤,面容清隽,举手投足有一股书卷气。周围没有空位,除了怀音这里,所以他问道:“不好意思,请问这里还有人吗?!”
怀音连忙摇头:“没了,请坐。”
学生餐厅里拼桌再正常不过,男人一笑,将手中的餐盘落下,于怀音对面坐下。
对面坐了人,也不好再直勾勾的盯着田苗看。怀音低头吃菜,视线落到对面的餐盘上,一愣。
那个男人在挑菜里的洋葱和西芹。
她的目光引起男人的注意,手上的筷子一顿,再看向她餐盘里特意挑出来的西芹和洋葱,缓缓笑了:“我不喜欢洋葱和芹菜,但它们是学校餐厅的配菜主力。”
怀音心有戚戚焉:“我也不喜欢,尤其是芹菜,有一股怪味。”
男人点头,表示赞同:“中药味。”
人与人之间在找到相同的兴趣爱好时会产生共鸣,在找到相同的厌恶点时,也同样会拉近距离。因为洋葱和芹菜,这种面对面的陌生感退了几分。
怀音先坐下来,但是吃饭的动作要慢一些。所以刚好,他们落筷的时间相同。大学餐厅,学生会很自觉地将餐盘送回回收处,怀音不记得回收处在左边还是右边,心下一横,决定跟着身边的男人一起去。
男人腿长,怀音亦步亦趋的跟着。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明显的感觉到男人的步幅变小,有些配合她的意味。
经过麻辣拌窗口,一道熟悉的声音生生止住了怀音的脚步。
是乔洵:“温老师。”
身前的男人也停下了步子,声色醇厚,带着几分随意:“唔,乔洵,好久不见。”
“是啊温老师,我有段时间没见您了。”正是这一瞬的停顿,乔洵将怀音看了个彻底:“怀音?!”
怀音头皮一麻,有些尴尬的挪了几步:“乔总监。”
“你怎么在这里?!”乔洵脸上带了几分疑惑。
怀音欲哭无泪,年轻人,我是为了你和你的前未婚妻来的,但是这样的话我说不出口啊!
只是连怀音都没有想到,乔洵给了她一个理由:“啊,你是来见温老师的吗?也对,你们都在哈维玛德学院读过书。”
怀音一愣,抬眸往身边的人看去。他们现在的距离,不远不近,刚好是让人误会的距离。再加上,还有哈维玛德这一层关系。
怀音打着哈哈想蒙混过去,身边的男人却开了口:“乔洵,我们还有些事,下次再聊。”
“好!”虽然两人的年岁相差不大,但是乔洵作为学生还是有着本能的敬畏感。
将餐盘送到回收处,两人洗了手,出了餐厅。阳光很暖,落到身上已经有了点点的烫意。怀音不知所措的跟在他的身后,想说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觉得有些尴尬。
倒是男人低头,没有拆穿她的迹象,轻笑:“你哪一年入学?”
怀音抿了抿唇,看脚尖:“08年。”
“唔,我比你要早一些,算起来我也是你师兄了。”男人笑着说:“忘了介绍,我是温祁。”
怀音抬头,撞进他的眼睛里。他五官清隽,气质温和,连眼睛都带着平和的笑意:“师兄好,我是怀音。”
与温祁的这场相遇,在怀音看来更像是一次擦肩而过,只是这擦肩而过的时间有些长,但也仅此而已。只是出乎怀音意料的是,她很快就再次见到了温祁。
cbd不远的步行街有一家餐厅,新开不久。同事陈潇是个吃货,从餐厅开业的第一天就开始觊觎。可巧怀音有意向,两人相约周末过来吃。
可是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这家餐厅太火,要提前预约。怀音有些头疼,有气无力的问陈潇:“怎么办?!”
陈潇仰天长叹:“老天爷,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她只想到吃,压根没想到要提前预约!
“没办法,还是换一家吧!”怀音拉了陈潇就要走。
与此同时,身边响起了一个含笑的声音,叫她的名字:“怀音,一起拼个桌怎么样?”
温祁不知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将她们与服务员的对话听了大半。
怀音还在犹豫,陈潇作为一个标准的颜控狗,既能欣赏帅哥又能品尝美食,她想也不想的就答应了:“好啊!”
三个人坐定,温祁在原本预定的基础上又加了几道菜给她们,最后又点了两个甜品。
等菜的时候,怀音问温祁:“你经常来这里吃吗?!”
“不算是经常。”温祁敛了袖子给她们倒水:“我是周城人,这家餐厅原就是在周城开的第一家店,后来做大了,才四处开的分店。周城的老店去的比较多,这家,也是最近才开始来的。”
啊,原来是来寻找家乡的味道。陈潇与怀音对视一眼,问道:“温先生在哪里高就,和我们怀音是怎么认识的呀?!”
温祁道:“我在大学教书。至于怀音,她是我的师妹。”
“大学?是黛城大学吗?教什么啊?!”陈潇兴致勃勃问。
“是,我教的课程多一点,总体来说,算是物理老师。”温祁简单解释。
“物理啊!”陈潇咂舌:“我上了高中物理最好的成绩考了58。不过话说回来,咱们乔总监也是黛城大学毕业的哎。”
“乔洵吗?!”他喝了一口茶,问道。
“是啊,温老师你认识吗?!”知道他的职业以后,陈潇很快就将温先生换成了温老师。
“我到黛大教书后带过他的选修课。虽然不是必修,但他的认真让我印象深刻。”作为老师,总是喜欢用功努力的学生。
陈潇性格开朗活泼,总是能找到合宜的话题。而温祁虽然话不多,但也能恰到好处的配合,反而是怀音,本来话就不多,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只能闷头痛吃。
一顿饭下来,怀音除了那道红烧肉之外,最喜欢的就是最后上的那一盅木瓜炖雪蛤。温祁不动声色的看着她眉眼间的满足,缓缓的笑了。
结账以后,陈潇去了一趟洗手间,怀音和温祁在一旁的休息区等她。
“不好意思,让你破费了。”其实他们之间并没有那么熟,总是有种欠人情的感觉。
“没关系,只是一顿饭而已。”温祁觑着她的神色,笑道:“如果真觉得不好意思,那就将你的联系方式留给我吧?”
凝视着他温和的眉眼,怀音将手机号码留给了他。过后又觉得惊讶,她向来防备心重,但是面对温祁,她竟然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
温祁有事先走,他下午还有一个研讨会。夏天马上就要到了,陈潇意欲买两条美美的裙子,便拐了怀音和她一起去。
试裙子的时候,陈潇探着脑袋看她:“怀音,我觉得温老师这个人不错,你一定要把握住啊。”
怀音失笑,帮她拉上后背的拉链:“说什么呢,我们只是朋友。”而且是,只见过两面的算不上朋友的朋友。
“朋友是一切关系的起点,以后怎么样,谁又知道?!”陈潇对着镜子左右照啊着:“要我说啊,那个温老师对你,很有意思哟!”
“怎么说?!”
“一顿饭,他偷偷的看了你几十次。就是你,低头狂吃看不见罢了!”
梁唯的车停在路边,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是一个露天烧烤摊。烟雾缭绕,人声鼎沸,一道纤细的身影穿梭其中,偶尔能看见她白嫩的侧脸。
又有人经过,围着他的车转了好几圈,眼见又要掏出手机,梁唯打开车窗探出头,不耐烦道:“嘛呢?!”
行人被吓了一跳,讪讪的收了手机转身就走。他啐了一口,视线移向不远处的身影,觉得自己有些犯贱。为了一个女人,他堂堂梁公子窝在路边跟个贼似的看着,真是掉价。
梁唯觉得没意思,正准备离开,却听到一声尖叫。
尖尖的,细细的,熟悉的很。他抬头看了一眼,脸色骤变,眼里闪过一丝狠厉,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跳下了车。
一把拽过蒋顾念纤细的胳膊,梁唯拘着她的腰,横了眼睛看方才对蒋顾念动手动脚的男人:“滚!”
当着一群人的面被折了脸,脖子上金链一指粗的男人面上有些难看,骂骂咧咧道:“老子的事用的着你来管,你是个什么东西?!”
迎接他的,是梁唯兜头砸下来的啤酒瓶和几欲穿透耳膜的尖叫。
警察来了,又走了。梁唯给律师打了电话,把事情交给律师,坐在马路牙子上,身边是蒋顾念。
向来追求品质与精致的梁唯脸颊上淤了一片,衬衣也掉了扣子,指节处还染着血。
蒋顾念含着泪,捏着他的衣角,小心翼翼的:“我们去医院好不好?!”
年轻的时候打架,比这疯狂多了,也没记得去过医院几次。梁唯吐了一口气:“不去!”
他说不去,她也急,看着他眉眼间的阴沉也不敢说什么,憋了半天,带着哭腔的问他:“那,那你,疼不疼啊?”
梁唯转过脸,他向来不喜欢女人哭。这会儿蒋顾念眼里含着泪,偶尔哽咽一声,叫他烦躁,威胁她:“再哭,再哭我亲你信不信?!”
蒋顾念一怔,小嘴长成o型,眼睛鼻子都红红的,像个小兔子。
梁唯眼底一沉,捞过蒋顾念低头亲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嗷嗷嗷,我温祁终于出现了!撒花,鼓掌,啪啪啪~~~~
第19章 小秘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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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唯带着蒋顾念到“渡”的时候, 肖秦还没到。
梁公子英雄救美一场抱得美人归,这几天正是热乎的时候。进了门蒋顾念还没反应过来,身子一个腾空, 就被他到沙发上低头亲了起来。
蒋顾念活到现在, 连恋爱的没谈过,清纯的像一张白纸。反观梁唯, 情场老手, 撩人的功夫一等一。不过一会儿, 蒋顾念就在他身下细细的喘息起来。等到他的手顺着她后腰一路滑向胸前的软腻之时,她骤然惊了一下, 推开梁唯兔子似的窜到一边。
梁唯的火早就烧了起来, 叫蒋顾念推了开本有些不悦,可看到蒋顾念把他当贼防的样子,又觉得可笑:“过来!”
蒋顾念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要!”
她方从几分情·欲里出来, 声音还是绵软的厉害, 落在梁唯的耳朵里, 无异于热锅里浇了一勺油,火腾地就烧了起来。刚想伸手把她捞过来, 房门骤然打开, 是肖秦。
冷不丁包间里多了个女人,肖秦愣了片刻。但都是成年人, 他立马就笑了,斜身倚在门框上,他声音里含了几分调笑:“我来的不是什么?!”
蒋顾念脸皮薄, 早就红了个彻底。倒是梁唯,起身将蒋顾念捞进怀里,介绍道:“肖哥,这是蒋顾念。”
肖秦点点头:“你好,我是肖秦。”
蒋顾念抬头看了一下梁唯,绽放了一个怯生生的笑容:“肖哥好,我是蒋顾念。”
四目相对,两双眼睛里,同时掠过一层幽光。
相较于梁唯的风生水起,贝涟漪这段时间简直就是焦躁。
那日与陆沉不欢而散,她一直以为陆沉会很快联系她。但事实证明她想错了,自那以后,陆沉再也没有联系她。一天两天还好,时间再长点,她就有些坐不住了。
交好的闺蜜劝她和陆沉服个软,她嗤之以鼻。贝涟漪素来高傲,只有男人在她面前俯首称臣的份,什么时候她贝涟漪要放下·身段去讨好一个男人了?彼此都没有服软的迹象,一来二去的,就和陆沉一直僵着了。
周五贝清辉给她打电话,让她回家吃饭。贝涟漪心情不好,但耐不住她已经有段时间没回家,所以还是老实的开车回家。
车子开进前庭,远远的看见站在喷泉旁的男人,贝涟漪就蒙了。车子猛地提下,贝涟漪冲下了车,拔高了声音冲着陆沉喊道:“你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