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简直要被六公主这一句话气得喘不上来。他心里有过那个想法是没错,可是也就真的只是想想罢了。
为了女人,乱了自己谋划皇位的道路,他还真不是这样的人!
“六皇妹说笑了。皇兄那不是气南其琛吗,谁让他、他……”二皇子不确定,自己说南其琛侮辱他的卿卿,朝阳长公主会接受这个理由。
六公主笑着凑近二皇子旁边,问道:“南其琛说什么啦?”
“是啊,一个十三岁的孩子,说两句话,你也能被激到,可真是能耐啊。我真要怀疑我看错人了。”朝阳长公主这句话就严重了。
二皇子连忙认错道:“是侄儿心性不够,还求姑母多多指点。”
他又看向六公主,讨好道:“六皇妹聪明伶俐,也要多多帮皇兄我。”
“二皇兄前段时间不还教训我来着吗?”六公主翻旧账道。
二皇子一时语塞,心底对六公主更加不满意了。
但上次陈雨蕊的事情做错后,他求助朝阳长公主的时候,对方已经跟他坦诚布公。
他要登上皇位,那皇后的位置就只能留给六公主。
什么六公主啊。原来一直是假装凤凰的山鸡罢了。怪不得母后不喜欢她。
这些念头,二皇子如今通通不敢表露出来。
他把头埋得更低,谄着脸对六公主道:“六皇妹说的什么话,我哪里舍得教训你。前日你说你喜欢七皇妹那根金累丝嵌珍珠双鸾点翠步摇,我已经帮你要到了。过几日就给你送去。”
二皇子倍感屈辱。其实这根什么步摇,他根本没拿到手里。只不过七公主一向脾气好,二皇子觉得自己去说两句好话,拿更贵重的首饰换,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六公主听了,难得有了一丝真心的笑意。她想要这步摇,当然不是因为不要本身,而是因为这是七公主最喜欢的步摇。
六公主甜甜地回了一句:“二皇兄真疼我。”
看你怎么去要!六公主等着看二皇子的笑话。如果看不到二皇子的笑话,看到七公主的笑话,那就更让她高兴了!
见到六公主笑,朝阳长公主的心情也略微好转了一些。她对二皇子道:“这事,你做过头了。好了,赶紧送南其琛回定远侯府吧。事情做到这个地步,南怀信已经能够确定是真死了。”
“定远侯夫人那里,你以后还是少接触为好。”朝阳长公主敲打道。
她是女人,更是一个已经有过几个男人的女人。她很清楚,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产生兴趣的起点,往往就是征服欲。
一旦对某个女人产生了这种欲望,而恰恰又不能很快实现征服的结果,那么就会越陷越深、深到自己都无法控制的地步。
自己有过的前车之鉴,朝阳长公主不想让女儿再重复。
“好了,你去吧。记住,亲自送南其琛回去。”朝阳长公主又强调道。
二皇子心底的憋屈已经腾腾腾地上升到了喉口了。可他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他没有母族撑腰,一个唯一出息点的舅父,也因为舅母的争风吃醋而险些丢了乌纱帽。
心口,就像压了一块石头样难受,二皇子面上却只能仍旧挂着笑脸,他答道:“侄儿这就去。”
说完,二皇子就离开了朝阳长公主府。
他并没有回自己府上,而是直接去了医馆。
侍卫低声提醒道:“殿下,这不是回皇子府的路。”
想到朝阳长公主在自己身边安插了眼线一事,二皇子怒火中烧地咬牙切齿道:“我知道。本皇子方才脚被撞伤了,去先看个大夫拿点药你也要不允许吗?”
“属下不敢。”侍卫忙低头认错。
二皇子走进医馆里,吩咐侍卫等在外面,又叫大夫到内间给他诊治。
一走进内间,二皇子就看向里面的东西。他冲到桌子上,抓起医馆里捣药的杵子在自己的膝盖上重重敲了一下。
跟进来的大夫被这举动吓得躲到一边。
这公子哥穿得挺好,怎么脑袋不太清楚样?
“还不过来给我诊治!”二皇子打自己的时候果断决绝,可打完了痛意险些让他落泪。
他现在不能拿南其琛出气,甚至不能拿侍卫出气!
二皇子就拿大夫撒气:“你还愣着干什么!你是大夫吗?”
大夫胆颤心惊地看着凶相毕露的二皇子,问道:“是治脑子吗?”
说完,大夫简直想咬掉自己的舌头。他怎么把心里的话说出了口?
二皇子阴测测地道:“你看不见,我膝盖受伤了吗?我走进来前,被茶壶砸到了。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大夫答道,可对上二皇子那要杀人的目光,他忙点头道,“我知道我知道,您这腿被水缸大的茶壶砸倒了,得好好诊治。”
水缸大的茶壶,有吗!
二皇子的火气更盛,他重拍了一下桌子,吼道:“少废话,快给我治!”
不是你问我知道不知道吗?
大夫委屈地想。
拿了一大串的药,又让大夫给自己的腿包了一个夸张又打眼的大花结子,二皇子让侍卫扶着自己回府了。
侍卫提议坐轿或者坐马车,都被二皇子拒绝了。
“本皇子伤在了膝盖!膝盖你知道吗?坐轿子?坐马车?你想疼死本皇子吗?”二皇子拒绝道。
他没有办法不按照朝阳长公主说的放了南其琛,但他至少可以慢一些和更慢一些回府。
他饿也要饿死南其琛!
走了一个多时辰后,二皇子终于回到了自己的皇子府。
一见到二皇子,门口的小厮就痛哭流涕地跑过来:“殿下恕罪!殿下恕罪!陈将军方才过来说是要接定远侯府南二爷回家。奴才们都跟他说了,殿下您不在府中。”
“可奴才们拦不住陈将军啊!”小厮们害怕受罚,跪在二皇子面前,磕头磕得跟在敲木鱼似地,咚咚咚地响个不停。
二皇子一点也不在意小厮们磕不磕头。他在意的是:“那南其琛人呢?”
“奴才们拦不住啊!”小厮们哭道。
眼泪鼻涕都被他们刻意流在脸上,那涕泗横流的模样,真是惨不忍睹。
二皇子深吸了一口气,提声大吼道:“我问南其琛人呢!”
一个侍卫正从里面走出来,他肩膀还在流血。一边捂住伤势,侍卫一边回答:“属下无能,属下未能挡住陈将军带走南二爷。”
“很好!很好!”二皇子的身子都被气得发抖了。他没有回府,人就被带走了!所以,所以他是为什么要去医馆折腾那一趟,为什么要敲得自己膝盖跟骨头裂开一样?
“去骠骑将军府!”二皇子吩咐侍卫道。
侍卫应声忙上来扶他。
二皇子吼道:“你叫本皇子走到隔开十几里地的骠骑将军府,是想要本皇子死吗?”
“让马车过来啊,蠢货!”二皇子忍无可忍地骂道。他是不管朝阳长公主怎么想了,陈天扬竟敢擅自回京,看他不整死对方!
定远侯府里,被二皇子恨得咬牙切齿地陈天扬丝毫没有打喷嚏的症状。他一双手伸进凉水里,替手脚都泡在凉水里的南其琛先摸了下手关节,尔后皱眉道:“你骨头断了。”
“是的。”南其琛忍着痛意答道。
陈天扬又蹲下身子,准备去摸南其琛的脚踝骨。
南其琛出声阻止道:“天扬哥,不必了,都断了。”
“那你不就用冷敷了。我原本以为只是扭伤了你。”陈天扬皱眉把南其琛的手脚都从凉水里放出来。
他站起身道:“我去请御医。”
“天扬哥,你还是赶紧回宫复命吧。”南其琛望着陈天扬那还有血迹的戎装,担忧道,“你这是直接从战场回来的吧?你是为了我回来的吗?”
“其琛,你不必担心。我说过,我会替你哥哥照顾好他的家人,就一定会说到做到。”陈天扬说完以后,就直接迈出了院子。
院子里,苏昭宁正站在外面等他。
“谢谢你。”苏昭宁诚心诚意地说道。她没有想过陈天扬会过来帮自己,但南其琛显然多亏了他。
如果还让南其琛留在二皇子手中,苏昭宁简直不敢预想后面会怎么样。她低估了二皇子的狠心。
“我应该做的。”陈天扬心疼地看向半月不见就消瘦了许多的苏昭宁,对她道,“对不起,我允诺你去幽州找怀信,却没有做到。”
“我知道,你是奉旨出征了。只是,你现在这样回来,恐怕……”苏昭宁想了一下,说道,“你还是先回骠骑将军府,请上七公主与你一起进宫吧。”
不管怎么样,定远侯府如今欠陈天扬情,就是事实。她苏昭宁受了陈天扬的恩情,也是事实。
苏昭宁退后两步,对陈天扬行了一个大礼:“多谢你救其琛,陈将军。”
“你不必急着与我撇清关系。”陈天扬苦笑道,“我不会停留多久。今日回来,只是想帮你救出其琛。进宫请罪后,我就会继续往边关去。”
“这一次,我去的不是一两日就能赶回来的西姜,你要多保重。”陈天扬深深地看了苏昭宁一眼,想将她这一刻的神情举止、所有一切都印刻到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