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弩、尖刀,黑风……甚至,才刚刚满月的雪牙。
她看着他们大笑着把她的家人和同伴扔到地上,放血,扒皮,火烤……未来得及阻止,身边的同伴在愤怒中冲了过去,赤利大惊,想要救他们,却为时已晚,又一阵密集的枪声,她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枪淋弹雨中倒下……
赤利不知自己怎么逃回去的,当她出现在大家面前,没有往常的嘘寒问暖,昔日的同伴和亲人都用怀疑甚至憎恨的目光看向她,他们把她挡在狼族领地之外,低嚎着叫她滚开。原来大家已经知道了,偷袭狼族的东西和赤利一样,皮肤白皙,没有毛,可以起立行走且动作异常敏捷。
正是他们的首领赤利的同类。她背叛了狼群!
赤利被狼群抛弃了。
她想冲进去见狼妈妈一面,却被五六只狼围攻,直到狼爸爸出面阻止才留住她一条小命。
赤利,你走吧。狼族怎么可能接纳叛徒。
爸爸,我没有!我要见妈妈,你知道我不会!让我见妈妈……
她已经死了!被你害死的!在我还没改变主意杀你之前赶紧给我滚!
报仇……是啊,报仇!那个时候的赤利,除了报仇,还能想起什么来呢?如果她和你一样还有亲人在身边,大概还可以找个角落可容她痛哭一场,或是找一个足够安全的避风港,允许她慢慢舕噬伤口,甚至被小心翼翼地宠爱着。可她是赤利,是还未出生就被人类遗弃的女婴,还未长大就被当成叛徒被狼族趋赶,连哺养她的狼妈妈也不在了,除了报仇,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和目的?”
赤利不是狼,她是被狼哺养长大的狼孩,有人类无法比拟的敏捷灵活的四肢,也比狼更狡猾。
天亮了,她顾不上处理自己身上的伤,摇摇晃晃地回到那群入侵者的营地。
他们已经搭起帐篷,烧了一夜的篝火也已经熄灭,她在附近潜伏下来,认真观察。
三天后,有人发现储藏的食物少了大半;四日后,有人意外发现所有的枪弹都严重受潮;五日后,谁不小心点了火药库炸死了三个执勤的人;第六日,已经有五个人无故失踪……死亡的气息笼罩着这个人数越来越少的营地,甚至有人说这是狼族的神在报复前些日子的屠杀。这传言非但没有吓倒营地的首领,反倒给了他们某种来自第六感的提示。
第七日,又一场血腥屠杀开始,几乎使整个狼族陷入一场史无前例的灭顶之灾。
赤利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
就像三年前她降生的那个逢魔时刻,那也是个血染的黄昏,她刚刚休息了一个白昼,准备这一夜的复仇计划。刚摸到营地,就意外地发现对方似乎在进行什么仪式又好像在迎接什么人。在一阵听着很是糟耳的鼓声之后,赤利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抬出几只巨大的笼子,笼子里,是她狼族的亲人和同伴。
大长老、狼爸爸、弩克表哥还有雪牙的同胞妹妹雪利等等等等,雪原几大直系狼族里大部分成员竟然都被抓来了,暗处的赤利此时已是心急如焚。她趴在暗处,先是听那个该死的首领大声叫嚣些什么,她听不懂,但似乎能明白,他是为了逼自己现身。
然后,她看到他用一支铁钩钩住雪利的耳朵把她扯出了笼子,狼爸爸狂啸着想要把小女儿救回来,却被一棒打裂了头骨,鲜血染红他曾经引以为豪的白色毛皮,眼神中充满了嗜血的愤怒。赤利和他们一起,看着那人钩着雪利耳朵提着,又拿另一个铁钩一下钩穿了雪利的大腿,鲜血喷涌而出。原本雪球一样的雪利很快被染成了血球,她不停地挣扎,惨叫声几乎将耳膜击穿。
人类在狂笑,他们笑,是因为他们听不懂,可是所有的狼族都听懂了,她在喊爸爸,她在喊赤利姐姐……
当叫声越来越微弱,那个魔鬼竟还意尤未尽,抽出一把匕首,手起刀落,一张小小的狼皮就这样活活被扒了下来,更加惨烈的叫声响彻整个雪原,如血残阳在幼狼惭惭微弱的气息中缓缓沉下地平线。
暗夜降临。
赤利的眼睛已经血红一片,她伏在那,尖利的指甲深深扎进冰冷的岩石,就在她要冲上前时,那个魔鬼忽然开口,“白猫,去,挑一只漂亮的,让大家看看你的刀法有没有进步。”
赤利一听,全身绷紧,准备撕杀。
一个身穿黑袍的高挑男孩缓缓从人群后走出来。“我没那么多闲心跟几只畜牲较真。”
“我呸!你知道个屁!老子已经挂了几十号人了,死的不是你们清道夫,你当然乐得看戏。”
“戏?”男孩红樱般的双唇讥讽地抿起,“什么戏这么血腥,恶趣味!”
“靠!清道夫还嫌血腥味?你小子杀的人是老子的好几十倍!装给谁看啊你?”
男孩湛蓝的眼睛一眯,一阵阴风过境,“所以你最好别惹我!”
满手鲜血的魔鬼身不由已地倒退几步,暗处的赤利心下一惊,盯住那个天使般面容清丽的男孩,那是个让鬼都胆寒的小恶魔啊……
“哪里惹你了,老子是要引那只畜生出来!”
“炎魔,西伯利亚的狼都快绝种了,你说的那只畜生在哪?”少年冷着一张脸,指着被扒了皮的雪利的尸体,“就它啊?好可怕哦~~”
“哈哈哈哈……”
周围哄笑一片。
那个叫炎魔的羞怒地吼:“闭嘴!”
瞬间,哑雀无声。
“白猫,老子不惹你,你也别来惹老子,别以为有岛主撑腰老子就怕了你!”
那个叫白猫的男孩目色一凛,轻轻一甩手,炎魔忽然痛叫一声,捂住心口满身冷汗地倒地不起。“我想要谁死,不需要任何人批准,可谁想让我死,就得掂量掂量自己九族的份量。”说完,冷冷“哼”了一声,瞄一眼那几笼子的狼族,沉下声,“弄远点,处理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