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领导
    回到家中，家里静悄悄的，我看了眼时间，明明还早，怎么就没点动静了？
    抬眼一看，曲士道面无表情地站在卧室门口，我莫名心虚。
    “你去哪了？”
    瞧瞧这盘问的架势，俨然一个守在家中等着丈夫归来的家庭主妇！
    “去喝咖啡啦……”这真是实话。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转身离去。
    我察觉到他心情不是很好，一晚上都老老实实的。
    躺在床上睡觉的时候，我听见他幽幽地叹息声。
    “你……”他有些迟疑，“你有事别瞒着我。”
    “嗯嗯嗯！”我连声答应。
    但我还是没有告诉他，我去见了鹿道长与阳师伯的事。
    不告诉他，应该也没关系吧？
    我心里有些不安。
    第二天周日，也许是因为我的心虚，也许是因为我觉得不安，又也许是因为我对曲士道怀有莫名的愧疚，我应下他的要求，为他熬了一下午汤。
    我站在厨房里正准备着煲汤的材料，他倚靠在厨房门边上，脸上哪还有昨天的郁郁寡欢，整个一副怡然自得的神色。
    我一回头就看到他这副德性，忍不住叹气，这年头的鬼，怎么就会喜欢喝汤呢？
    他笑而不语，埋头喝汤。
    喝完之后还不忘点评，“比你之前弄的那次好多了。”
    他连连点头。
    我没好气，“那次时间根本来不及啊！”
    他笑。
    我舀了一碗正准备自己喝，谁知他一抬眼看见了，脸色立马变了，“你干嘛！”
    我被他这一叫差点汤都洒了，诧异地看向他，“我喝个汤啊。”
    “对啊，你干嘛喝汤？”
    我有些无语，这汤我自己熬的，凭啥不让人喝啊？
    他原本还理直气壮的神情，在我无奈地对视中，不知不觉也软化了，他似乎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脸色有些郝然，“我……我弄错了，以为这是不能给人喝的。”
    我一边惊奇他居然也会犯这种迷糊，一边忍不住冲他翻了个白眼，“总不能因为这汤给你喝了，我就不能碰了吧，材料都是普通材料，好歹这是我自己熬的啊！”
    他朝我露出一个勉强的笑，低头继续喝汤。
    我心想，难道我这汤就有这么大魅力能让他如此失态？我以前怎么不知道！
    边想着，我自己尝了一口……十分普通嘛。
    刚喝了没几口，手机响了，我拿起来一看，居然是老妈的。
    我忍不住看了一眼还在低头喝汤的曲士道，心说，老妈不会又让我去相亲吧？！
    没想到接通电话后，那边来了一句，“你做好准备了吗？”
    我一懵，下意识问道：“什么准备？”
    “就知道你这丫头不记事！”
    “啥事啊？”我小心翼翼问道。
    “之前不说得好好的吗？清明你去看一趟你姥姥，之前不还给你卡了嘛，你去给你姥姥买点东西捎过去。”
    我闻言，转过身子看了一眼墙上的月历，下个周末就是清明了！
    “姥姥都喜欢什么啊？”
    我赶紧问。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老妈的声音又闷又小，似乎是远离了话筒，“妈最近都喜欢吃啥？啊？”隐隐约约听到老爸的声音，好像是说什么“老样子”……
    敢情老妈这是不自信了？都开始问老爸的意思了！
    “喂？”老妈又重新凑近了话筒。
    “嗯，妈你说。”
    “你姥姥喜欢吃桃子，葡萄，香瓜，还有腌果子……”她顿了下，又说“你再带几块熏腊肉回去！”
    我连声应下。
    之后她又交待了一些林林总总的琐事，无非是什么见着姥姥要讲礼貌啦，注意点不要犯了老人家的忌讳啦。
    这是活生生把我当熊孩子的节奏啊！
    我好声好气地应下，即将挂电话之际，老妈那边又冷不丁道：“之前那个海归，没成？”
    海归？吕康顺！
    我斟酌了下字眼，小心翼翼道：“人家其实有女朋友的……”
    电话那头突然没了声，我拿开手机发现对面没挂电话，只得继续举着手机等着那边的声音，突然，老妈经典的女高音就这么猝不及防地飚了过来！
    “这个姓张的！儿子有女朋友了都不知道，还介绍给我女儿？把我们家当什么了？当备胎？”
    我：“……”
    “闺女啊，你放心，妈一定给你讨回公道！”
    我心里一紧，完了，我妈不会找人张阿姨打架吧？这多不好啊！
    不等我劝她，她又说，“看我下次在麻将桌上怎么杀她个片甲不留！”
    我：“呵呵，您开心就好。”
    虚惊一场！
    正想着随便说两句就挂电话，老妈又杀了个回马枪：“闺女你现在还是单身吧？”
    妈，你闺女不仅不是单身了，还和人结婚了……虽然是冥婚。
    “我……”我对着话筒犹犹豫豫着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忍不住瞄了一眼身后，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曲士道不知道什么时候喝完了汤，竟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在我身后，我们之间的距离近到他大手一捞就能把我圈进怀里。
    “喂？闺女？”老妈的声音还在孜孜不倦地响着，“这次妈再给你找几个，研究生，博士后，要啥有啥！妈这个人脉网，你就瞧好吧！”
    我侧着头看着曲士道步步紧逼，欲哭无泪，妈，你这个人脉网，我真不需要……
    “那就这样吧！你趁着清明休息，先去看看你姥姥，等过了这一阵，妈给你集齐几个高质量男子，你再去见见！”
    “嗯、嗯！”
    我飞快地胡乱地应道，就怕老妈听到我这边声音的不对劲，赶紧按了挂机键。
    因为这会儿我是啥也说不出口了，嘴直接被曲士道不管不顾给堵上了，我心里这个憋屈啊，又不是我要相亲的，是我妈，我妈说的话，为什么要我……
    仿佛在印证“鬼通人心”这种说法一般，曲士道这一吻吻够了，放我喘几口气的时候，邪邪一笑，“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叫母债女偿吗？”
    我嘴角抽搐，“还真没听说过。”
    “很好！”他点点头，我心里一喜，没想到他又覆了下来，他的下一句话消失在我的唇边。
    “那你现在听说过了。”
    “……”
    第二天，又是周一，又是上班的日子。
    其他同事正是忙碌的时候，而我正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无所事事。
    咳，主要是我们这个部门，有竞标的时候就加班加点的忙，没竞标的时候就发呆思考人生，刚结束了一单竞标，眼下真是难得的空闲时。
    我这闲着闲着就犯困，偷偷看了眼四周，大家都各忙各的，我打开文档，准备假寐一小会儿，刚做好一切准备，主管来了！
    我连忙正襟危坐，职场铁律一，别管现在忙不忙，领导来了，不忙也要假装忙！
    他径直朝我走来，敲了敲我的桌子，“你，跟我过来一下。”
    我连忙站起来跟他往外走。
    我们一直走到格子间外边，走到电梯口，他按了下电梯下键，就背着手在那等着了。
    电梯门悄无声息地打了开来。
    主管走了进去，我压下心底莫名升起的怪异，跟着走了进去，站在他身后。
    他按下了楼层，就站在没有动作了。
    因为他挡着楼层按钮处，我看不到他按的几层，终于忍不住问道：“主管，我们要去哪？”
    他没吭声。
    电梯里一阵沉默。
    我只得悻悻地没再发声，跟着等。
    又过了一会儿，我抬头看了眼电梯上方显示的楼层数字，有些惊讶——因为那上边就没有亮数字。
    我再度询问主管：“我们要去哪一层啊？”
    他还是不说话。
    这什么情况？
    我有些忍不住，走到主管前边，“主管？主管？”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电梯门没说话。
    不会是睡着了吧？
    三国里说张飞是睁着眼睛睡觉的，我没想到主管比张飞还厉害，不光睁眼睡，他还站着！
    我有些无奈，抬手摇了摇主管的肩膀，“主管？别睡了！你要带我去哪你倒是给个准话啊！”
    我的力气，自问没有弱到拧不开瓶盖的地步，也没有到女汉子力拔山兮气盖世单手拎水桶的程度，可我竟然从来不知道，我居然这么随手摇了摇主管的肩膀，把他胳膊给卸了！
    我愣愣地看着手中抓着的属于主管的胳膊，鲜血淋漓。
    我看了一眼主管的肩膀以下，原有胳膊的地方，血流不止。
    我再抬头与面无表情的主管对视，我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些什么，十有八九是一片空白了，因为我记得我当时说的是：“主管，我不是故意的。”
    主管突然笑了，无声地笑，嘴巴咧开来笑，越咧越大，这种笑我见过，曾经的沈玦就是这么咧嘴笑的。
    他冲我笑着说：“你赔我胳膊。”
    我：“……”
    我醒了。
    是……梦？
    胸口沉闷地仿佛压了块大石头，我低头一看，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包放在胸口处，就这么趴着睡了。
    这包比一般的抱枕硬多了，我这样趴在包上睡，难怪不舒服，难怪会做那种噩梦！
    我喘息了一会儿，可胸口的抑郁感怎么也挥之不去，叫人莫名烦躁。
    突然，桌子被人敲了敲，我一抬头，是主管。
    也许是因为刚刚噩梦的原因，我这会儿还心有余悸，小心翼翼道：“主管你找我啊？”
    他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你，跟我过来一下。”
    我连忙站起来跟他往外走。
    站起来的时候我发现主管的胳膊以下，左臂，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