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她的选择
命案被重新审理。
江辞远也见到了池慕。
她好像比之前胖了一些，更加圆润了，气色也好了很多，池慕生得很美，那种美是带了攻击性的。
只可惜美中不足的是，她的眼睛，到底还是看不见了。
“池慕，当初那件事情，是我的错。”江辞远把姿态放得很低，其实他大可不必这样，池慕从来没想过追究什么。
她没有立场，也没有必要去这样做。
“事情都过去了，而且那两张照片也没有错，我十恶不赦，是不该入江家。”池慕应了一句。
江辞远慌忙道：“不，池慕，你不是凶手，我这儿还有两张照片，是吴玫拿着刀子捅了那个男人。”
“可是……”池慕微微一愣，江辞远说得煞有其事，他没有必要拿这件事情来骗她。
可是池慕还是害怕，他们为了让她宽心而枉顾这些事情真相。
毕竟她脑海里，那一幕幕的血腥，是她杀了那个男人，是她拿刀子捅死了那个男人的。
“我看不见。”池慕轻声道。
江辞远的手微微一缩，他低声道：“没事，到时候这件案子会重新调查，警方肯定不会枉顾这样的证据。”
“江辞远。”池慕轻声道，“谢谢你帮我。”
“慕慕，如果你在霍成安这儿过得不好，我可以带你走。”江辞远伸手，想去抓池慕的手，思虑再三还是收回了手。
失明之后的池慕变得越发的敏感，江辞远不想在这个时候惊扰了池慕。
池慕愣了一下，她蹙着眉头，好像在思考什么。
“我会考虑的。”池慕低声道，她到底还在眷恋什么。
她会考虑，也仅仅只是考虑吗？
江辞远原以为池慕会很果断地跟她走，可是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池慕还有更多的东西舍弃不下。
“放不下霍成安？”江辞远下意识地问了一句，池慕猛地一下，连忙回答他。
“放不下我的孩子。”她像是在遮掩着什么，可江辞远明明知道池慕还有一个孩子。
他总下意识地觉得，池慕是放不下霍成安。
江辞远思索了一会儿：“如果我可以帮你把孩子一起带走呢？”
池慕愣了一下，低声道：“江辞远？”
“慕慕，只要你跟我走，这些都不是困难。”江辞远轻声道，他只是为了得到池慕的一个点头，这样就足够了！
池慕点头，应了一句：“好。”
而此刻，站在走廊里，僵着身子的男人最终还是没有推开门，那落寞的背影消失在渠安医院的走廊尽头。
霍成安大概没有想到，池慕会是这样决绝，原来她留下来，真的只是为了他们的孩子。
他在期盼什么呢？
手机再度响了，是江辞远的短信：你也听到了吧，池慕要的是孩子，不是你，霍成安，把孩子交给我，我带池慕离开，你最好不要出现，她不想见你。
攥着手机的手，青筋暴起，霍成安整个人都在颤抖，为什么最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失而复得的感情，总是那么轻易被人击溃。
电话再度响了，铃声一点点将霍成安拉回到了现实，老宋那边焦灼地很：“先生，我在警察局了，江辞远说一切都安排好了，案子马上就会结了，而且吴玫那边已经认罪。”
“我马上过来。”霍成安急匆匆地赶过去。
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被击碎地彻彻底底。
江辞远说不能再让池慕伤心，所以霍成安你最好还是不要出现。
那句话在耳边嗡嗡嗡作响，一直等到警局，看到那两张至关重要的照片时，霍成安才算放下心来。
吴玫拿着刀子捅死了那个男人的一瞬间，被人拍了下来，还有她转手把刀子递给池慕的瞬间，也被人拍下来了。
“是谁拍得？”霍成安蹙眉，不知道江辞远是从哪里弄过来这两张照片。
可是现在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吴玫很听话地招供了所有的细节，她恨池慕，恨极了那些肮脏的过往。
霍成安再看到吴玫的时候，她像是变了一个人，凹瘦下去，两眼陷进去，靠坐在那儿，身上都是伤痕，不知道是自己弄得，还是被人弄成这样。
“知道我来找你的目的吧？”霍成安冷声道。
“其实你不来也无所谓，就跟当年一样，只是这位先生，你不知道监狱会慢慢磨灭一个人的意志，更何况有人给了我巨大的诱惑，她许我自由，许我金钱，我不得不做这一步。”
霍成安笑了，轻声道：“当年就不该替你做那份精神鉴定，早该送你下地狱才是。”
“那得多谢你了。”吴玫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我养大池慕，也算是一件好事，可你也不知道吧，我压根不是池慕的母亲，呵。”
那一声轻笑，带了十足的讽刺意味。
霍成安攥着双手，如果不是当初优柔寡断，当初念及池慕只有这么一位亲人，他也不会在那件案子中作手脚。
“往后不会了。”
那轻飘飘一句话，在空气里飘散。
……
霍成安回去的时候，屋子里变得很冷清，属于那个女人的一切都不见了。
他忽而心慌，往楼上跑去。
直到听到孩子的啼哭声，霍成安才稍稍的松了口气。
贴在门上的那张字条，是池慕的笔迹：不思量，自难忘。
男人猛地一把扯下那张纸，她说不思量，自难忘，可若是她执意不想起他，那么余生便可忘得干干净净。
池慕，你好狠地心。
“先生，小少爷不喝奶。”奶妈着急地不行，池慕走后，连奶也喂不了了，就连泡的奶粉也难喝下去。
霍成安抱起霍思慕，轻声道：“乖，不哭，妈妈还会回来的，她不会不要你的，乖。”
拿着奶瓶的手，微微有些抖，小孩儿就是闹脾气，一直哭个不停。
霍成安多想跟他说一句，她不要的，只是爸爸，而不是你。
那他终究没有狠心在他的面前说出这一句。
……
池慕离开霍家之后，便与江辞远告别，那一天，鹿城下了漫天白雪，她站在雪地里，睫毛被雪染成了白色。
“江辞远，谢谢你陪我，可我知道，这颗心再难装下另外一个人。”
“慕慕，你决定了吗？”
“嗯，我会找一个安静地地方慢慢老去。”
老到谁也不认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