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们今晚在顾老师家里吃火锅,你来吗?”
完全拿乔奕泽这个我行我素的人没有办法,顾老师只得赶紧煮饭,乔奕泽则是打断在做家庭作业的乔轻,拉着她出门:
“走吧,买火锅底料和小菜。”
像个一家之主一样的乔奕泽,得到顾老师吃火锅的同意申请,拉上乔轻就出了门,十一月末,南方的冬天开始有了明显的降温,一出去,乔轻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乔奕泽停下来,把自己脖子上的围巾戴到她脖子上,问她:
“你这么怕冷?”
“嗯,小时候就这样。”
乔轻都没察觉到,她一直以为不爱说话的这人,实则在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会主动和她说话,会主动挑起话题,很少让她一个人发闷。顾老师家小区门口就有个小小的超市,这时候菜市场已经收摊,所有素材都在这里挑选。
半个多小时以后,原本四个人火锅,乔奕泽足足买了一大筐,他拎着购物袋让乔轻走在前面,自己在后面跟着,乔轻手里什么也没拿,过意不去,停下来去接他的袋子:
“我提一点,不好意思你一个人拿。”
哪里有男孩子让女孩子提东西的,乔奕泽不给,停下来把目光落到乔轻的手上:“小鸡爪子,算了,好好养养。”
和乔轻相处久了,乔奕泽就发现,乔轻这个人整个人都小了一圈,手巴掌也小小的,瘦瘦的看起来并没有什么肉,可是这样的手巴掌,乔奕泽竟然还挺喜欢。
他仿佛想到了什么,弯着腰,先把买的东西全部放到地上,超他勾手指:
“把手伸出来。”
乔轻以为又要给糖,不好意思再要,看乔奕泽盯着自己,只得默默伸出去,还没伸直就被那家伙抓住。
那人,竟然是拉过她的手,给她哈气……
月色下乔奕泽弯着腰给她的手指哈气的模样,那低垂着的睫毛落下的好看阴影,像是画一样的,乔轻听到自己心里噗通噗通的心跳声,紧张的背也挺的老直,被乔奕泽手心裹住的那双手,渐渐变得温暖起来,后来,那人放开她的手,敲她的脑袋:
“你衣服口袋是用来干嘛?”
乔轻把乔奕泽搓热的手放进去,一抬头就看到乔奕泽弯着腰笑:
“聪明。”
他一笑起来,乔轻的心里顿时就像炸开了一朵烟花,脸色更红,这人笑起来很温暖,就像面朝太阳的向日葵。
——
有乔奕泽这个挥金如土的大爷在,今晚的火锅格外豪华。盛情难却,在外面吃过的乔哥哥也吃了一点,最后还是剩下一锅,顾老师干脆敲桌子:
“乔奕泽同学,请你明晚来我家,把剩下的这一半解决。”
“好啊。”
乔奕泽最近刚好不想在家里吃饭,正中下怀。
后来走的时候,乔轻还是搭乘乔哥哥的顺风车。吃饱喝足的乔奕泽上了车以后只和乔哥哥聊了几句,有点困,靠着窗子打盹。大概是发现乔奕泽沉默了很久,乔景延估摸着乔奕泽睡着了,还是问了乔轻一样的问题:
“他在学校里还听话吗?”
“听话。”乔轻这次实话实说:“他说他报名了冬运会。”
这是乔奕泽第一次参加集体活动,乔哥哥还挺吃惊,又从乔轻这里了解了很多情况,乔轻这个小眼睛当的名副其实,现在似乎已经打进了对方阵营。
乔轻想到这些就觉得有些好笑,抬手挡了挡想笑的嘴角,这才想起来乔哥哥看不见,于是更放的开了。
乔景延不知道想到了哪里,说道:“他其实还挺喜欢吃火锅,人多热闹。”他和这个女孩子其实已经见过几次面,第一次听到乔轻的声音。他知道她是曾经在车外给他打过小报告的那个人,今晚吃火锅又发现乔奕泽会关心她,心里自然也有自己的想法,便说道:
“以前是爷爷的心肝宝,每次吃火锅都是一大家人,很开心。”
那件事情没发生以前,乔奕泽完全就是爷爷期望里的继承人,甚至也会经常带他去公司,混脸熟。
曾经高高在上的人,突然被碾进了尘埃里,那种心情,乔景延并不是不知道,只是无法改变。
乔轻越来越在乎关于乔奕泽的一切,她看乔哥哥说话的语气并不轻松,想起了他看到童思媛背影的眼神。正想的入神,旁边的那个人突然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乔轻心里顿时咚的一声,身体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她红着脸小心翼翼的转过去,那个人靠着她的肩膀睡的很熟,从这里看下去,乔奕泽高挺的鼻梁和长睫毛全部涌进眼睛里,他五官分明的侧脸,像是冰雕,一幕一幕的涌进乔轻的眼睛里。
乔轻抬手摸了摸心脏,手有些麻,不知道应不应该推开他。
察觉到不对劲的乔景延问了一句:
“醒了吗?”
有外人在场,乔轻耳根子憋得通红,咽了口唾沫,把目光收回来,紧张不安的搓着自己的食指,说道:
“没有。”
她刻意耸了肩,直起来,生怕乔奕泽靠的不舒服,那家伙动了一下,直接把脸贴着她的脖子,她在刚刚上车之前就把围巾摘掉了,乔奕泽的呼吸一扑上去,像是被细小的羽毛撩拨着,乔轻的一颗心也跟着跳动起来……
她低着头,脸红的要命,觉得自己的世界已经沦陷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乔奕泽:沦陷什么?
第29章
乔轻从乔哥哥的车上下来, 道了谢之后, 三步并作两步, 走的比兔子还快。
虽然到了目的地乔奕泽就醒了, 但她完全没敢去看乔奕泽的脸,只是低着头,走的很快很急,用最快的速度跑回来,咚的一声,把自己关进洗手间, 刚刚做好晚饭的乔妈看女儿一进来就冲进洗手间, 关心的抬手敲门:
“轻轻,怎么了, 是不是拉肚子了?”
里面沉默了一会儿,传来乔轻捂住脸吐字不清的回应:
“没,没有。”
此时此刻的乔轻, 正背着书包, 看着镜子里倒映出来那张羞红的脸颊,她抬手捏了捏自己的脸颊,木讷的愣了一会儿, 捧起水, 全部扑到自己脸上。
不不不,不能喜欢差生, 会让自己的学习也变差。
也不能早恋,会被家长知道, 被老师知道。
不能喜欢乔奕泽,他是个问题生。
乔轻的脑子里,浆糊一样的,全是关于乔奕泽对自己的种种关心,什么给她糖果,傻不拉几的跑去买卫生棉,什么抱着她从摩托车上下来。关于这个问题生,喜欢嘲笑她,欺负她的,调戏她的种种言行,早已不会成为她脑海里应该去计较的东西。
反而,会觉得在想起这些的时候,心里泛着蜜一样的:
很甜,很温暖。
乔奕泽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全部深刻清晰的出现她的脑袋里,乔轻捂住脸蹲在洗手间的门背后,抬手敲自己的脑袋。
纠结又害怕,欢喜又紧张。
人生里,从没有过像这一刻一样的犹豫不决。
十六岁的乔轻第一次觉得,想要去承认自己的内心住着一个人,并不是很容易就能决定的事情。
——
这件事情困扰了乔轻两天,这两天里,除了每日给乔奕泽的桌子上放鸡蛋,晚上和他去顾老师家里,中午那段午休时间,乔轻基本上一个人跑的远远的,不敢和乔奕泽走太近。
她害怕自己的心怀不轨被乔奕泽知道,也害怕自己会真的控制不住的去喜欢他。
这天,中午的体育课上,乔轻班级里的女孩子被班主任单独抽出来,安排到了小操场,冬季运动会正在准备阶段,而贝海芋则是这次拉拉队长,没有体育项目参加的女孩子全部聚到了这里:
“反正我们的任务就是,用最活跃的气氛,送走我们的最后一届冬运会。”
高三以后,音乐课,体育课,所有和高考没关系的课程和活动,将会逐步暂停,甚至连校艺术节也无缘参加,这一次是告别冬运会,大家心里都有些念念不舍,听到贝海芋说最后一届,乔轻听到了女孩子小声的感叹:
“最后一届啊。”
而相比于这些满是回忆的女孩子,乔轻此时此刻脑海里想起的,却是乔奕泽。
贝海芋的拉拉队舞蹈很简单,来来回回也就那么几个动作,几个女孩子排练了没多久,个个都喊着记住了,跑去围在操场上看参加冬运会的男生跑步训练,乔轻也不例外,她坐在花坛边,巡视着操场找了一圈,才在南边的一小块区域看到在练习跳高的乔奕泽。
大抵是对体育老师安排给自己的高度不满意,乔奕泽连续跳过了两个高度之后,自己走过去拉高横杆,脸上自信斐然,显然这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难度。
乔轻追着乔奕泽的身影,在经过完美的助跑之后,乔奕泽轻松一跃,身形在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线,像是鱼那样的,径直落到下方的气垫子上,一时间,围绕在周围的不少女孩子不约而同的叫了起来:
“啊啊啊啊,帅炸了啊”
岂止是帅炸了?
乔轻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气球,随着乔奕泽的那个动作飘上了天空,又因为他优雅的落体而吸引了全部目光,小心脏也在这时候噗通噗通的,像是随时都会炸开。那人从垫子上下来,顺手拉了拉自己衣领的动作,简直又酷又帅,乔轻的一颗心也一上一下,咚咚的在心里乱撞。
准备再来一次的乔奕泽走了没几步,一抬起头去,就和坐在花坛后面的乔轻视线撞到了一起。
二十四一定是专门来看他的。
他朝乔轻所在的地方眨了眨眼,走过去排队准备。
而乔轻,则是坐在花坛边,因为乔奕泽的那个眼神,默默抬起手捂了捂眼睛:
这人对着自己眨眼微笑的表情,太好看了啊。
所以喜欢一个人,真的,完全没有办法去克制啊。
她沉寂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心上像是开满了粉色的花朵,刹那间,整颗心都是甜蜜的。
这些心情,很快就被有人喊她的声音打断,乔轻马上把手放下去,抬起头去看,面前站着的是原来班级里的男同学,这人后来被分到了理一班,学习成绩非常好,戴着眼镜,典型的书呆子做派。
“李绍天。”
“你还记得我啊。”
“记得。”
没分班以前,乔轻就是班级里的透明人,也就每次语文考试的时候露一下面。这下突然看到他出现,乔轻还有点意外,竟然还有人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李绍天说:“难得看到你参加一次集体活动,是拉拉队吗?”
乔轻点了点头,反正矮个子很多集体活动都有限制,尤其是运动和跳舞。
“听说摸底考那天你生病了,这次考的还是很好啊,数学简直突飞猛进。”
乔轻其实属于不怎么会聊天那种人,但李绍天性子并不如外表那么文静,会主动拉着她说话,倒也没有冷场,聊得都是学习,也包括后来他去理一班遇到的各种趣事。
等到乔轻和李绍天东拉西扯的说完,乔轻再转过去的时候,已经见不到乔奕泽的影子的,只是听到有女生感叹:
“我一次发现跳高这项运动那么适合男生,乔奕泽好帅啊。”
乔轻则满是遗憾,也就只浅浅的看了一眼而已,谁能想到完全没有机会再看第二眼。
——
那之后,乔轻再没见到乔奕泽,直到最后一堂课,乔奕泽披着自己的年级服,大摇大摆的从后门进去坐好,又惹得上课老师一阵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