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你听着,以后不会再有人欺负你。”
那时候的乔奕泽,像是鹰,天空是他的国土,他便是那至高无上的王。
——
后来,乔轻去顾老师家里的时候,借顾老师家的阳台和暖风机,吹干了那双白色的小球鞋,晚上拎着拖鞋回去,乔妈盯着她看了半响:
“哪里来的拖鞋?”
“踩到水坑里,临时买的拖鞋。”
乔妈摸了摸乔轻的裤脚,那时候已经干了,还有点暖暖的:
“走路小心点,小短腿还好吧。”
个子矮就一定有双小短腿,乔妈说话不拐弯,直戳乔轻的痛处,乔爸在客厅嚷嚷:
“瞎说,咱家闺女是会长高的。”
嗯,乔轻一直期盼着自己长高,这样就不用再抬头看乔奕泽了。
第二天乔轻去顾老师家里补课,乔妈刻意给乔轻塞了一大瓶红糖水,督促她:
“要是还难受,和顾老师说,早点回来也行。”
隔了一天,乔轻的生理期还是疼痛难熬,去顾老师家里补课到一半,波涛汹涌的大姨妈把顾老师都吓了一跳,于是周日的一大早,乔妈便带着乔轻来了医院,说月经不调已经是个大问题,喝了红糖水,和雪上加霜无疑。
乔轻从医院回来以后,当妈的就把各种棉被,取暖的,全部塞到乔轻的床上:
“好好躺着。”
躺着复习,躺着看书,基本算是乔轻最喜欢的姿态,奈何生理痛毫无减轻,好好的一个周末,什么书也没有看进去,倒是周一一大早就得去学校,赶紧准备复习,上午十点开始摸底考试。
这一次摸底考,比前次月考还要严格正规一些,全部打散了考,乔轻被分到了理一班,乔奕泽很不凑巧,还是留在文三班。后排突然之间变成了一个安静的文科女生,反而有点不习惯。
直到快要开考,乔轻才看到乔奕泽大大咧咧进了理一班,手上还拿着他从桌子上撕下来的学生考试座次条,大爷一样的乔奕泽,走到离乔轻最近的那个位置,朝那女生说道:
“妹子,来换个座位,去文三班参观参观?”
乔奕泽走路带风的气场,坐在人家姑娘课桌上挑眉浅笑,把那姑娘迷的神魂颠倒,半响才弱弱的摇头:
“不能随便换座位。”
乔奕泽甩手就把那姑娘右上角贴的纸条撕下来,贴到她手上:“我说换就换,谁能反驳?”
乔奕泽和女孩子说话,并不如和男生那么强硬,但这话一说出来,那妹子还是站起来,默默的拿了书本,和乔奕泽交换了班级。
当乔轻的后桌当了太久,突然变成同桌,反而有点不适应,乔奕泽往乔轻那边看了一眼,这姑娘像是没吃早餐的一样的,脸色有些苍白,还在看书温习,显然很重视这一次考试。
乔奕泽抬手拖着腮帮,问乔轻:
“二十四,你语文那么好,不如一会儿借我抄抄?”
乔奕泽不远万里跑来理一班,就是为了来抄偏科大王乔轻的试卷?平日里羡慕乔奕泽有家庭背景的男生马上殷勤的表示:
“乔奕泽,我给你抄。”
乔奕泽看了看隔壁的男生,那男生戴了个眼镜,穿的干净整齐,有点木讷的感觉,典型的文科男,他嗤了一声:
“我比较喜欢抄乔轻的。”说完,他转头问乔轻,“二十四,给个话。”
“不行。”乔轻要给乔奕泽抄试卷,那就是助纣为虐,怎么可能同意。
乔轻话音刚落,上课铃声就响起。监考老师就是乔轻班里的数学老师,她看乔奕泽死皮赖脸的坐在语文学霸旁边,扶了扶眼镜,像是早已看透乔奕泽平日里欺压善良学生的做派,说道:
“乔奕泽,你要敢抄乔轻的试卷,我马上就把你丢出去。”
乔奕哦了一声,一脸的不耐烦,遇到同样也到了更年期的数学老师,算他倒霉。
乔轻平日里安静学习,从来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态度,更何况今天还是大摸底考试,谁能想到会因为生理痛,写几个字就停一下,肚子疼的像是有虫子在撕咬,根本集中不了精神。
乔奕泽那家伙坐在她旁边的目的,好像并不是为了抄试卷,因为那家伙根本就没写几个字,后半场一直趴在桌子上睡觉,延续以往的问题生作风。说好了要给乔奕泽抄试卷的男生,卷子都从桌子底下伸到了乔奕泽那边,他才抬起睡眼惺忪的眼睛看了一眼,不屑抄,又低头继续睡。
乔二少哪里会懂不好好学习就没前途的道理,直到数学老师来敲桌子收试卷,看了一眼,打了个寒颤:
“开头就有错字,不排倒数第一算我输。”
“我一直倒数第一啊?”
乔奕泽以往在理科班,不是一直倒数第一,数学老师最清楚,看乔奕泽顶嘴,老师抬手挥了一下,早已习惯乔奕泽爱回嘴的作风,无奈摇头。
第二科考试的时候,好巧不巧,监考老师就是班主任,大概是知道乔奕泽在这里,班主任故意过来的,发了试卷,她看乔轻一直皱着眉,刻意安慰了一下:
“别紧张,这次数学不难。”
对于乔轻来说,数学就只有看得懂和看不懂,没有难不难,反正所有题型对于她来说,大部分都是看不懂的天文数字。
考试进行到一半,乔轻被隔壁丢橡皮擦过来的乔奕泽打断了思路,偏过头去,这才看到乔奕泽已经做完了大半张卷子,有意识往她那边凑,她看了他一眼,此时此刻,这人眼里就写了那么几行字:
【我数学比你好,来抄我的,你不能再考二十四了。】
二十四分也是自己考出来的,抄多没意思?
乔轻有自己的底线,完全没搭理乔奕泽,低着头继续做题,过了一会儿,乔奕泽丢了个纸团过来,乔轻打开,是乔奕泽熟悉的字迹:
【凑过来抄,快点。】
乔轻想起那时候班级里之间流行的骂人口语,特想回复乔奕泽:抄你大爷。
乔轻没心思和三观不正的乔奕泽玩传纸条的游戏,摸着肚子继续写,把乔奕泽当成了空气。
乔奕泽:“……”
这朵软乎乎的棉花糖,脾气还挺倔。
他始终没有等到乔轻主动抄他试卷的那一刻,倒是乔轻主动交了试卷,回到座位上抬手拖着腮帮发呆,乔奕泽这才注意到,乔轻可能不太舒服。
后来到了收试卷下课,乔轻一直勉强撑起来的脑袋才终于肯放下去,她整个人都缩卷着,趴在桌子上,脸色苍白,因为忍了许久,这时候额头上都是汗,乔奕泽喊了她一声,她听到了,没力气说出来,只是点了点头,睁开眼睛看了一眼。
乔奕泽被乔轻更加惨白的脸色吓了一跳,蹭的从椅子上站起来,给她收拾书包,乔轻抬起脸来问他:
“一会儿还要考呢,你干嘛?”
乔奕泽的脾性还真是说变就变,这时候耷拉着脸,几下给她收拾好书包,拉起乔轻的衣袖:
“你都疼成这样了,还考什么?”
坐在乔轻后边的女生大概也发现了乔轻的不对劲,劝她:“我看你忍了好久了,去看看了。”
乔轻刚刚从椅子上站起来,腿麻,又跌回去,这一跌就把身后的椅子也撞到了,动静很大,原本没怎么注意乔轻的人,也往那边看去,乔奕泽心里挂念的全是乔轻,看她走的艰难,突然转身背起她,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发着烧,肚子疼的乔轻背出了理一班教室门口。
人人谣传童思媛是乔奕泽的女朋友,可真的还没人见过乔奕泽和童思媛有过什么亲密行为,这时候突然看到乔奕泽对一个女生这样献殷勤,大家心里也就有了个想法。
有人看着两个人走远的背影,开玩笑的说:
“唉,乔奕泽是不是喜欢偏科小霸王。”
偏科小霸王是乔轻在年级上的外号,只有时常关注文科成绩榜单的人才会那么叫她,因为语文成绩,每次靠前的也就那么几个,乔轻雷打不动,霸占年级第四和优秀日记评选栏已经很久了,后来分班了,这个名次也没改变,才有的霸王外号。
有女生自然不相信,喜欢童思媛那种类型女生的人会喜欢乔轻这朵棉花糖,两个女生的性格,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于是便笑道:
“你们男神的脑子能不能正常点,没看乔轻都走不动了。”
乔轻的确是因为生理期疼痛,真的走不动了,她连趴在乔奕泽背上使劲的力气都没有,下腹像是挂着千斤铁锤,疼的全身痉挛,脸色苍白,从办公室路过的年级主任看乔奕泽背着乔轻下楼,看了一眼,晃神了,赶紧摸乔轻的额头:
“天呐,都发低烧了,烧的很严重啊。”
乔轻这哪里只是单纯的生理疼痛,连带着发烧,整个人都软绵绵的,完全使不上力气。
卓越那群人刚好从教室里出来,正巧碰到乔奕泽路过,几个人凑过去愣了半天,簇拥着乔奕泽,先把乔轻背下楼再说。
那天的记忆,后来乔轻怎么也办法想起来具体都发生了什么,她只记得自己靠在乔奕泽的颈窝里,耳边是男孩子校服上衣物护理剂的香味,有点像是兰花,清清淡淡的。乔奕泽和她说话,语气一点也不好:
“考你大爷的试,命都没了,学习有屁用。”
“自己的身体也不注意点,不再家里躺被窝,来学校找罪受。”
卓越在旁边安抚:“阿泽,别骂乔妹啦。”
这哪里是骂他,明明是骂自己不够细心,考语文的时候就该发现的。就该把这人拖起来。
乔轻抬起头来,眯着眼睛打量着乔奕泽的后脑勺,说不出来那种感觉,会在那一瞬间觉得骂她的乔奕泽,实则也有温暖细腻的一面。
这人如同向日葵,哪怕总是低着头,却也肯向着阳光,向着明亮的地方抬头。
————
背着乔轻出了校园,打到出租车以后,乔轻从他身上下来,才没有感觉到他背着自己的时候,心里那种彼起彼伏的无奈和担忧。
卓越那伙人也热闹的挤到了出租车上,后排变得有些挤,乔轻靠着玻璃窗,昏昏沉沉的,睡了没一会儿,头被汽车行走刹车的动作撞的很疼,她皱了皱眉,刚刚睁开眼睛,视线就被一双大手挡住,乔奕泽将手放在了她的脑门上,整双手都捂住他的眼睛,她看不见,却能清晰的感觉到,这人在用自己的手,保护她很容易就被惨撞的额头。
察觉到手心里乔轻的睫毛扑闪扑闪的,乔奕泽放开了手,将手放在驾驶室的椅子上,低着头看她,见乔轻还在好端端的看着他,他心里安心了,勾起唇角:
“马上就到。”
说完,抬手就在她的脑袋上揉了一下,哄人一样的小动作,像是手掌心都是暖阳,乔轻顿时觉得脸色有点发烫,抬手捂住了脸,靠在车窗玻璃上。
车里都是卓越那群人的声音,乔奕泽看乔轻有点不舒服,压低了声音凑过去:
“哪里不舒服?”
如果这时候卓越够细心,一定能察觉到乔奕泽看向乔轻发红的耳朵时,微微勾起了唇角,眼底泛着的水光像是夜幕下闪亮的星辰。乔奕泽看乔轻害羞又不好意思,便说:
“想感谢我的话,就付出点实际行动?”
乔轻不太懂,对于乔奕泽来说,要什么实际行动才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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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的是市里的一家私人医院,也就是那次乔轻去看他的地方,乔奕泽背着乔轻进了医院,直接送到vip病房,里面的小护士不知道乔奕泽的身份,刚刚开口:
“这里是vip病……”
就看乔奕泽满脸怒火的瞪着她:“叫秦医生来,快点。”
有的人就是天生的自带气场,小护士因为被一个高中生突然发怒愣了半响,还在懵圈中,跟着乔奕泽进来的女医生就赶紧进来:
“秦医生今天休假,我来。”
女医生显然也是个经验丰富的医生,忙不迭的赶着给乔轻看情况,抬手一摸脑门,愣了一会儿:“这都烧成这样了?”
女医生头脑清晰的给乔轻开针水,刚刚递给护士,头脑清醒了一些的乔轻才红着脸说:“医生,比起头晕,我肚子更疼。”
“怎么了?”
乔轻躺在床上看了一眼乔奕泽和卓越那群人,看大家都没有要走的意思,脸更红了:“就,就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