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侧头看向王芝娇:“一片一百多啊, 代购也要八九十。”
一片一百多。
往脸上贴金子么。
原莱把它在心里pass。
“前男友面膜咯,”另一个同事不喜欢生菜,咽掉肉,就端起水杯抿了口麦茶:“我之前去参加我前男友婚礼就是密集敷了一个星期,当天特别吃妆,脸白得和灯泡一样,我还穿了恨天高,走进酒店大厅,感觉自己就是个女皇。”
几个人一并笑了。
有人问:“是sk兔那款?”
“嗯。”
“青春敷?那个也贵啊,”工资尚低的庄绘看什么都犹如天价:“我看我微信里的日本代购十片装要七百多。”
王芝娇夹了根年糕,撇了撇嘴角:“你什么都贵。”
庄绘耷下眉毛,委屈:“我还是穷光蛋实习生嘛。”
“不把赚到的钱花在脸上包上衣服首饰上,那女人当得得多没意思啊,”推荐前男友面膜的那个同事又提醒道:“你们要买的话,最好买日本的。”
“这还真的不一样啊?”
“不一样,港版和日版用起来就是不同,日版好一些。”
王芝娇有异议:“别是买了假货吧,我都去专柜买的。”
同事信誓旦旦:“店主和我熟得很,怎么可能是假货,不骗你们。”
七十一片。
原莱在心里默默计算着。
也不是天天敷,好像也能接受。
而且要买日本的。
原莱看向那个同事,问:“你有链接吗?”
“有啊,”同事拿出手机:“我分享到你微信。”
原莱:“好,谢谢了。”
估计是发好了,她又推荐别的:“唯白的链接要吗?”
“不用了吧,”王芝娇舀了勺海鲜大酱汤:“原莱这么白,要什么唯白面膜。”
“不用了。”原莱再次道谢,一盒青春敷于她而言,已经有点肉痛。
用餐结束前,原莱打开买票的app,扫了眼近期上映电影的团购价格。
两张票抵她一张面膜钱。这次见面于她而言,怎么打算都是个亏本买卖。可那种久违的、少女一般想要精心拾掇自己的念头,重燃起火焰时,她胸腔是热的,不禁有些乐在其中。
——
其实原莱何止是密集敷脸,她还把头发补了色,买了微博上美妆博主们力推的同款唇膏,哦,还有新裙子。
屁颠屁颠忙成这样也不知是为了什么,说不定小代练本人也不怎么样,就和上回在车里看到的格子衫小直男差不多呢。
但还是想给他留个好印象。
唔,鞋子呢,穿什么鞋。
临睡前,原莱脑子还一片活络,胡思乱想,放电影般,联想着见面的场景。
也不知道小代练个子多高,会不会和她差不多啊,只听他整天自夸好看,却从未见他吹过身高。
思及此,原莱打开微信,给小代练发消息:你多高?
对面回道:身高?
原莱:嗯。
对面:187。
原莱被这个数据惊了一惊:??这么高?
小代练:还是裸高。
小代练:这学期的体测结果。
小代练:足以俯瞰金陵夜景。
师父式吹逼再现江湖,原莱习以为常。
小代练问:问我身高干什么,难道你不高?
原莱没否认,开始了她的欺诈:嗯,只有155。
小代练:这么娇小?
原莱唇角噙笑:嗯,是不是很矮?
小代练不以为意:没问题啊,我又没身高歧视。
行,原莱当即恶趣味地决定,一定要穿双高跟鞋,像个史前女巨人一样猝不及防出现在他面前。
原莱迅速在心里整理起自己有哪些能和新裙子搭配得当且不扎眼的高跟鞋。
沉思片刻,总觉得脑补出来的不如实际可信,她索性下床,翻箱倒柜,把家里夏鞋全都找出来,一一穿上,对着镜子比较。
挑得差不多了,原莱躺回床上,重新举起手机,发现小代练给她发了句:还有三天。
原莱下意识看了看日期,十九号,的确还有三天。
倒计时,原莱的心脏像是突然放进来一个失常的怀表,秒针在促促跳动,频率极高。
她抿了抿唇,打字回:时间过得好快啊。
小代练没顺着她的话说,也没评价快慢,只接着自己上面未说完的那几个字:居然还有三天。
原莱故意无视了他后几个字,只说:你放暑假了?
小代练:放半个月了。
原莱:天天在家无聊吗?
小代练:不无聊啊,天天数着日子。
原莱:……别逗。
小代练:实话都逗?
原莱又忍不住避开,只说:我们那天约哪见啊?
小代练:见面前一天再说。
原莱:好吧。
小代练:你想去哪家?大华还是万达?
原莱:都可以呀,我平时去大华比较多。
小代练:你很喜欢一个人看电影?
原莱:你怎么知道是一个人。
小代练:怎么,还有两个人?
原莱:说不定呢。
小代练:不就是要跟师父看场电影么,看把你嘚瑟的。
原莱笑:……要点脸啊你。
小代练应该在看着场次:下午还是晚上?
原莱:我还是随意。
小代练:别随意,决定了我们是先吃饭还是后吃饭。
原莱:你决定啊,不吃饭也没关系。
小代练:我还欠着你一顿饭。
原莱:不是用鲁班皮肤还了吗?
小代练:是吗,不记得了。
原莱:……
小代练替她决定了:先吃饭吧。
原莱:好。
小代练:我怕太晚了看不清。
原莱:看不清什么?
小代练:你。
原莱:“……”
他每一次,一说这种直率而极具进攻性的话语时候,原莱都会觉得胸口一窒。到底是怎样的情愫和念头,原莱讲不上来,也说不真切。
他无所顾忌地往她的心灵城池里抛射弹药,这显然是一种侵犯,可等他它真正炸开,它又成了一朵烂漫的焰火,融合在夜里,她抬头望过去,漫天都是,迷离动人的光点。
——
二十二号,周六,原莱不用上班。
约好的时间是下午三点,新街口地铁站二号线出口。
出发前,原莱在全身镜前整理了许久,像个要去私会情郎前容不得一点差错的稚拙女孩子,把发尾处圈了又圈,让它保持自然的弧度,到底是放前边,还是披到后肩,光在这个问题上边,就纠结了一刻钟。
走之前,原莱发现了裙摆有一块小褶皱,她赶紧停下,用手拉拽了好一会,确定淡化了些,不那么容易看出,才心有戚戚焉出了门。
天很好,日光之下,暖洋洋的空气完全将人的肌肤裹缠其中,抬眼望去,树梢油绿的叶片,把蓝天分割出了不规则的几何图案。
原莱没有坐公交,直接打车,金陵的出租车在国内是出了名的大爷难叫,所以她提前一天就预约过了。
师傅来得很准时,上了后座,原莱就给小代练发消息:我出发了。
按灭屏幕,原莱焦虑地翻转着手机,没一会,屏幕重新亮起来,原莱点进去,是他的回复:我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