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怎的,时周帅只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他猛地睁开了眼睛,却发现自己站在常河村的村头,那头老黄牛还在村口吃着草,村长又在调戏着西村的小寡妇,一切都是那么的缥缈,他下意识的走到了村长的身边,却看到了蹲在老井旁边抽烟袋的爷爷。
看着眼前的一切,时周帅只感觉那么的不真实。
“帅子,救我!”方白凌的声音再次传来,他下意识的朝着方白凌的方向奔跑过去,可最后抓住的,却还是一团泡影罢了。
正在前进的时周帅瞬间身体猛然一震,突然之间,自己感受到了阵阵错愕,方白凌倒在血泊之中的样子在自己的眼前来回闪现,他闭上了眼睛,却发现那些画面竟然是在自己的脑海里面闪现,他根本就无法把那些画面从脑子里剔除。
他猛地一咬牙,转身向后走去,他明白,这只是一场梦罢了,他飞一般的冲到了自己的老宅门口,却又看到了照顾自己爷爷的范莺蓉,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自己应该是被困在梦里了。
想着方白凌娇嗔着叫自己呆子的模样,回想着范莺蓉满眼泪花搬离别墅时候的画面,时周帅只感觉大脑都要炸裂了,他不知道在梦里还会有同感,可就在这时候,他却注意到,似乎是有人在叫自己。
“帅子……帅子。”
这声音是那么的熟悉,就如同是天使在呼唤自己一般,他抬起头,却发现身体是那么的沉重,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睁开了眼睛,却看到了李婉儿的脸。
现在的他,像极了一个垂暮的老人,状态和意识都不是很好,不过好在,他醒了过来。
“他醒了,快去叫大夫!”李婉儿大叫着,然后冲了出去。
“大哥,你感觉怎么样?身体好点没有?”苗子休还是不停地在跟自己说话,可时周帅却依旧在愣神,跟个傻子无二般区别。
“大夫来了。”
“我看时先生这只是单纯的意识游离,可能是因为最近遭受的打击太多,一下子没有缓过来的原因,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好的,你们注意照顾他的饮食就好。”白元看着时周帅,淡淡的说。
“那他还会昏迷吗?”
“不会了,主动意识的清醒是不会再睡过去的,我想,时先生应该已经走出来了。”最后,白元离开了。
躺在床上的时周帅瞪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泪水打湿了枕头,也扰乱了自己的心。
其实他根本就没睡着,意识也十分的正常,他只是想要冷静一下,装睡觉可以很好的避免自己心里的难过和心酸,更可以帮助自己逃避眼前的一切。
一天,两天,三个月,半年……
半年里,时周帅一直都保持着如此的状态,每天都看着天花板,似乎天花板上有着广阔山河一般。
直到某一天……
范莺蓉风风火火的推开了病房的门,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也开始这样大大咧咧的了。
“婉儿,过两天就是爷爷的忌日了,帅子的状态还没有恢复,不如,我们替他去祭拜一番吧,顺便祭拜一下白凌。”
“嗯。”李婉儿漫不经心的回答着,可她还是在担心时周帅。
“白凌的忌日也快到了啊……”范莺蓉自言自语道。
“不要提那个名字!”还没等范莺蓉说完,房间里的温度只是瞬间降低了几度。
这么长时间以来,李婉儿还从没有见过时周帅这个样子,尽管这样,她还是摸了摸时周帅的脑袋,顿时,泪珠便在眼眶里开始打转。
看到李婉儿这样,时周帅明白,自己再也不能逃避下去了,而他身上陡然升腾起的那股气势也让自己明白了,自己好像还没有释怀那一切。
他收起了自己那冰冷的气息,轻轻的伸出手,擦干了李婉儿眼角的泪花,他明白,自己已经逃了太久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半年来,他想尽了各种办法封住自己的穴位,就是为了不让自己清醒。
看着时周帅又恢复了正常的样子,她心里的紧张感消失了。
“帅子……”
“别说了,我没事,我挺好的,明天,跟我一起去看看爷爷吧。”时周帅淡淡的说着。
第二天下午,李婉儿为时周帅办理了出院手续,虽然白元执意表示,时周帅现在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
但时周帅最终还是选择了出院,他很清楚,自己的问题出在心里,就算是在医院住多久,都不会有任何的改观,倒不如勇敢面对,或许会更好一点。
在赶往陵园的路上,李婉儿开着车,总是时不时的转过头瞥时周帅两眼,直到路虎车停在了陵园门口,时周帅才抓起了李婉儿的手。
他们慢慢的往陵园里走着,直到他们停在了时老的坟头前面。
时周帅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把元宝和各种冥钞撒在了爷爷的墓碑前面,静静的点燃。
他没有眼泪,他明白,爷爷是不会怪自己的,他从医这半辈子,救下的病人不计其数,可他最失败的,却也是没有救下两个对自己一样重要的亲人。
“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我能对爷爷多一点关心,如果我那天不离开白凌,他们都不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他转过了身,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他的难过。
这时候,李婉儿慢慢的走到了他的身后,搂住了他的腰,感受着时周帅那慢慢沉重的喘息声,李婉儿一言不发。
此时,早已经是傍晚,三人来到了方白凌的墓前。
照片里的她还是那么的眉清目秀,只不过早已经物是人非。
不知为何,时周帅只感觉越发的不真实,想当年,在自己的别墅里,爷爷,范莺蓉,方白凌,自己,四个人是多么的美好,尽管她总是看范莺蓉不顺眼,可那种感觉,却是永远都无法被替代的。
如今的一切都已经变成了泡沫,就从爷爷跟方白凌消失的那一刻开始,那段回忆,便永远变成了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