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怎么会变成这样……难道是有擅长冰系魔法的黑暗生物？”奥托拼命揉搓着自己的手掌，想要在反复的摩擦中汲取热量。
    但周围这片洁白的国度，显然不是单纯的低温冰雪就能营造的世界。
    前方有一股强烈的寒冰能量，而且这个能量的性质，让陆嘉感到非常熟悉。
    呼啸的寒风从四面八方涌来，试图夺走生灵赖以存活的温度和热量，周围的建筑大多挂着厚厚的冰凌。陆嘉感觉不到任何生命的气息，只有暴躁的能量在这破碎的空间里释放着内心的愤怒。
    “我感觉到了这股能量的来源，但在我的印象里，她的实力还达不到这样的程度。奥托，你找个避风的地方和小北一起把火点上，前面的区域由我一个人探查。”
    “不行，我也要跟你过去！你说过不管去哪儿都要带上我的。”北郡牧师同样忍受着刺骨的寒意，但和奥托相比，她似乎更能耐受周围的严寒。“你身上还有伤，别以为我不知道，在净化锻魔池的时候，你左边的袖口都被染红了！”
    说着，北郡牧师紧抓着陆嘉的左袖，把衣服往上一番，露出一道正在结痂却外观狰狞的伤口。
    那是被一个黑巫师的魔法箭擦伤手臂形成的，陆嘉之前的攻击也不是毫发无损，毕竟是十几个巫师的联手攻击，他一个人的数据再高，也无法避免自己受到伤害。
    原以为隐藏得很好了，圣光的力量在伤口形成时便祛除了里面驳杂的能量，但圣光是无法消除血液的，哪怕是陆嘉极力隐藏，还是没能逃过“家庭医生”的眼睛。
    略显尴尬的青年只能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不过是一道小伤，你也看到了，它正在努力复原，我只是去看看而已，不太可能会发生战斗。”
    “那也不行！”说着北郡牧师还打开了位面之门，把森金持盾卫士和狂野炎术师给拉了出来。
    陆嘉眼睁睁看着自己别在腰间的水晶袋飞快地干瘪了下来。
    这丫头，现在是越来越“独立”了，居然能越过陆嘉直接召唤奥术熔炉的伙伴。
    “他们两个，再加上我，三个人的保驾护航，你就算是面对六阶的奥术生物也有一战之力。”
    “小北，这是不是有些兴师动众了，我又不是什么重伤病患，有必要准备这么豪华的阵容吗？而且你还强化过……”
    “豪华？这你就觉得豪华了？”北郡牧师打断了陆嘉的话，用不满的眼神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那你是不知道，之前你昏迷的那段时间有多少人围在你身边。那样的场面，我不想再看到第二次了。”
    说完，北郡牧师几乎是扯着陆嘉走了出来，只留下奥托一个，在背包里翻找着制造火焰的工具。
    他有些羡慕陆嘉，身边有这样关心自己的同伴，也能看出，教导自己圣光之道的女老师对陆嘉那种超脱友情的责怪和担忧。
    曾经，也有人这样关心过他，但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火焰在走廊中升起，驱散了周围的冰霜与严寒。奥托打开手机，里面是一个笑靥如花的少女和一个刚踏入社会，脸上稚气未脱的少年。
    两个人都腼腆地笑着，那时候，奥托以为自己得到了纯洁的爱情。然而，所谓的岁月静好，所谓的如胶似漆，都不过是一场幻梦罢了。
    他仅仅是享受了片刻的欢愉，却把偿还的苦难延续至今。
    “曾经的你也和她一样，嘘寒问暖，可爱善良，话语中充满灵动和热情，我常常会因为找不到结束对话的方法，而和你畅聊到深夜。”
    抚摸着屏幕的手，突然变得生硬而躁动，尽管那只有一瞬，尽管在瞬间过后，奥托仍是一位虔诚的信徒。但那一瞬间，火焰和冰雪，都下意识地逃离了他的身边。
    “从什么时候起，你又变了呢？变得冷若冰霜，变得默然无谓，明明成了我的女友，却像是个熟悉的陌生人。冷淡与热情、善良与酷烈、温柔与刻薄，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你？又或者说无论哪个，都不过是你用以示人的面具？”
    火焰越发扩大，周围也变得温暖如春。奥托收起手机，默念着每日必诵的经文。为深入冰雪的友人，送上自己诚挚的祝福。
    前方的路上满是风雪和冰霜的痕迹，但陆嘉等人却没有看见一具尸体，根据系统精灵的调查，早在两天前，此处的民众就已经被全部撤离了，所以这里无论是对军队还是魔物来说，都没有丝毫的攻击价值。
    除了灰曜神殿的据点，这里真就是一个毫无价值的地方。而如今这些反常的现象，正随着越发凌冽的寒风，展现在众人面前。
    两具栩栩如生的冰雕矗立在一座大楼的前方，陆嘉甚至都不用走近去看，就知道那是两具冰封许久的肉体。
    他们已经死了，长时间的冰冻早已夺去他们的生机，就算现在砸开冰雪，得到的也不过是两具僵硬的血肉，陆嘉的目的是那座冰封的大门，里面正传来剧烈的能量波动。
    “这样也好，省得我再动手了。捕杀这些底层的杂鱼，有时候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火山药水砸在门上，爆炸和岩浆制造出一个赤红色的空洞，也驱散了周围的冷风，顺着洞口，陆嘉见到了大楼里的“冰雕展览”。
    这里几乎看不到血液和残肢，有的只是形态各异的人体雕塑，极寒给环境染上一层深蓝的色调，让人以为自己身处幽深的海洋，哪怕是如此近距离的探查，陆嘉也没能发现一具活着的血肉，此处的敌人已经全军覆没。至于那股躁动的能量……
    森金持盾卫士，这个来自森金村的巨魔战士举起了手中的盾牌，正好挡在突然出现的剑锋上，厚重的大盾很快蒙上一层冰霜，又以更快的速度融化成蒸腾的水汽。
    躲在后面的陆嘉拔出腰间的武器，另一股强烈的寒气奔涌而出，和天上那道鬼魅般的倩影撞在一起。
    同属性的能量并没有因此而交融，反倒是碰撞出剧烈的震荡，陆嘉打飞了从天而降的人影，自己也不得不退到了墙边。
    两道如影随形的火焰爆弹紧跟着对方的身影，交错的火焰在目标身边爆炸，却只是制造了一片恼人的烟幕。
    “所有人散开，不要站在一处！小北，带着炎术师远离这里，保持20米以上的距离！”陆嘉踩在巨魔的盾牌上，率先冲过烟幕见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眼前的敌人正是多日不见的古风少女，仍然是那身轻如薄翼的白色长袍，手上握着的也同样是那把散发着永冻寒霜的神兵，唯一的区别，恐怕就只有那稚嫩面庞上毫无波动的瞳孔了。
    那已经不再是人类应有的颜色，陆嘉见过西方大陆人的瞳孔，那是一种不同于东大陆人的碧色与幽蓝，可哪怕是颜色不同，人类特有的灵动神采也仍旧保留在他们的眼中。
    而眼前的少女，虽然依旧国色天香，依旧英姿飒爽，但陆嘉已经发现了她身体里微小的不同。
    “我还以为，是之前小看了你，没发现你隐藏在外表下的真正实力，现在看来，我对你的期望还是太高了。”圣光推散了周围的寒霜，却稳稳地停在了少女的身边，不得寸进，哪怕是陆嘉再卖力，也无法突破笼罩在苏玉身边的那道“晦涩”领域。
    “原来如此，力量暴走，这就是你疯狂的原因吗？”明知道眼前的少女无法回答自己的问题，陆嘉仍没有放弃说教的努力。“心灵脆弱之人，掌握自己无法控制的力量，出现无可抑制的暴走状态，这也算是……正常的情况。”
    然而陆嘉的话锋却陡然一变，圣光的力量居然化为一道金色的手掌，狠狠地拍在苏玉的身上，将少女和她身边的寒冰，一同拍打在冰冷的地面上。
    “可你不是普通人啊！你是苏家少主！是神武卫训练营的三甲之一，你就是这样，回应旁人期许的吗？当一个可耻的逃兵？任由冰霜封闭住自己的内心，然后变成现在这副丑态，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
    更加猛烈的寒风从地底涌现，将挤压在少女身边的圣光统统粉碎，但很快，被打碎的圣光再度汇聚起来，变成无数金色的飞矛，把刚刚抬头的少女死死地钉在了地上。
    “可悲的家伙。腐朽的门阀思想把你变成了只知道逃避的可怜虫。同伴的死亡非但没有将你唤醒，反倒成了你逃避的借口。原来苏家，古武世家，还有神武卫，都是由你这样的弱者组建起来的。怪不得……怪不得你们在危机面前是如此地可笑而无能。”
    更多的圣光从陆嘉的体内涌出，寒气已经被挤压到极致，只能龟缩在暴走的少女身边。
    “你能听见的吧？就算是堵住耳朵，遮蔽眼睛，残酷的真相也会降临到你的身边。祸患已经发生，毁灭已经带走了它的成果，你的同伴用灵魂和身体填满了死神的背囊，这才让你躲过了死亡的收割。活下来的人，本应该怀着勇气和感激，更加坚强的活着。”
    一抹妖艳的红色在陆嘉手中绽放，十几颗法力水晶在瞬间抽空，在红光的外围，变成一道诡异的冲击波。
    北郡牧师的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色彩，她知道那个技能，可是，这项法术应该已经……
    “醒来吧，无知懦弱的灵魂。小孩子的脾气是不能耍太久的，不然，大人就要打你的屁股了。”冲击波穿过了周围所有的能量，冰霜与圣光在它面前都形同虚设，最终，能量准确命中苏玉的胸口，悄无声息地的钻了进去。
    砰的一声，周边的寒冰全都化成了星点，暴躁的能量波动随着苏玉的昏迷逐渐平息。但小区内部，仍然是一片刺眼的北国风光。
    陆嘉怀抱着昏迷的少女，感觉像是抱着一只被遗弃的小狗。
    又是一位不曾见过的少女，奥托一眼就看出这是一位古武传承者，身上还能见到神武卫的标记，在他的记忆中，虽然没有对苏玉的记录，但在教廷的档案里，的确记载了一位调派到江城，擅长使用冰霜能力的少女。
    只是没想到，这处遍及整个街区的北国风光，会是由这样一位看起来无助娇柔的少女制造的。
    “走吧，这里的据点已经被彻底破坏了，我在上面发现了一座被封冻的锻魔池，里面的黑暗能量已经被冰雪完全破坏了。不再需要我们动手了。”
    段魔池的存在证明了此处是灰曜神殿的第二个据点，陆嘉的任务也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二，接下来，根据俘虏们提供的情报和电子地图的指示，灰曜神殿设置在姜城的最后一个据点，就设置在如今看似安全的庆丰区内。
    但在那之前，陆嘉并不打算直接过去，关于怀抱中昏迷的少女，他还有其他的安排。另外，今天消耗的法力水晶也有些太多了。之前那道攻击，让他的精神世界也受到了不小的震荡。
    心灵震爆：消耗10单位法力水晶，对指定目标发起一次中等程度的心灵攻击，50%的几率造成混乱、眩晕、沉默效果。心灵攻击属于特殊攻击，无视魔法及物理防御，但会对施法者造成一次相当于攻击本身30%的震荡伤害。
    在炉石传说，这是一张早已进入荣誉室的经典卡牌，它的进入，预示着标准模式otk牧师的末路，从此以后，标准牧师的体系中再没有了“核弹牧”的踪迹。
    而在奥术熔炉的世界里，这同样是一种禁忌法术，就像杰弗里斯说的那样，奥数熔炉和炉石传说在某种程度上是共通的。
    陆嘉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自己学会了这项法术，哪怕是最亲近的北郡牧师，他都没有告诉，倒不是说他不相信战斗伙伴，而是关于这个技能，连他自己都还处在懵懂状态。
    只不过今天在和苏玉的战斗中，他似乎在力量的掌控上都有了一点精进，苏玉在风雪中的暴动以及被狂暴的力量彻底掌控的姿态，让陆嘉自身对圣光之力的感悟又上了一个台阶。
    这也是他没有将苏玉转交给神武卫或者留在城区的原因，陆嘉是个注重交易的人，既然从人家身上得到了好处，自然要适时地予以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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