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样的关头,他不顾大局帮了那个四方魔主,致使神域损失惨重,这也是事实。
“此事,确由本尊所为,诸位要追究什么,本尊无话可说。”无极圣尊说罢,先行离开了凌霄大殿回往百草仙君府去。
“无极圣尊!”几位仙家见他这般,更是气愤非常。
可是,无极圣尊却已经出了凌霄大殿,不见踪影。
百草仙君也随之离开了,他理解这些仙家要为这一战的损失质问他,可是从来没有谁去关心过,无极圣尊这些年到底是怎么过的,更无谁知道每一个月的月圆之夜,绝情丝发作的无极圣尊又是什么样的。
无极圣尊出自西天佛界和神域,一直以来他都是为神域和西天,为这三界众生而生,可是谁又真正知道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吗?
他守护神域数千年,可到头来,神域却扼杀了他最珍惜的一段感情,如今还要他再一次为这些神域众生去舍弃祝一夕吗?
这数千年,他无欲无求,而今唯一想要的,也只是一个祝一夕罢了,神域却容不得他们这段感情的存在,以前是人的祝一夕容不得,如今成魔的祝一夕就更加容不得。
他跟着回了百草仙君府,见亓霁从里面跑来,一把抱住了亓霁,担心地问道,“大叔,你受伤了吗?”
纵使仙神七情凉薄,他看到这一幕也不由为之心酸,亲生骨肉在身边却不得相认,所爱之人又堕入魔道前尘尽忘,根本不再识得他。
无极圣尊拥着怀中孩子,轻轻揉着她的头,眼眶微有湿润,“没有受伤,只是有些想霁儿了。”
阔别百年,他们也一家三个终于在那一刻一起站在这里,却谁也不识得谁。
但是,他记得那一刻她看着霁儿的眼神,即便忘记了所有的一事,可是见到霁儿之时,她是不一样的。
飞林一肚子的疑问,可见无极圣尊抱着孩子,又不好当着霁儿的面问,快步到了不远处的百草仙君身边急声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那会儿出来的那个人……是祝一夕吗?”
她长得那么像祝一夕,可是那周身的的魔煞之气,不用多想也知道,攻进神域的魔族中人。
百草仙君沉重地叹了叹气,道,“我也不知道,但她确实像她。”
“不是像,她就是祝一夕。”飞林说着,望向被无极圣尊抱着的孩子,道,“那会儿,她本是想杀了我和霁儿的,可是她看到霁儿竟收手了。”
“当真?”百草仙君侧头问道。
飞林点了点头,低声道,“那时候,我们都亲眼看到她死在了焚仙炉里,连魂魄都化成了灰烬,她是怎么到了**,又怎么成了魔族中人,这一百年里又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们也是今天才看到她,谁也没有想到**新任的四方魔主会是她,现在还不知道她是怎么到**又成了现在这样,但肯定与魔尊帝鸿脱不了干系。”百草仙君说着,便觉自己伤势又开始发疼。
那家伙,现在下手还真是狠,把他们全都往死里打了。
“她真的谁也不认得了吗?”飞林追问道。
百草仙君摆了摆手,道,“我都伤得只剩半条命了,你让我先进去疗伤行不行?”
他说着,自己往药庐的方向去了。
飞林只得放弃跟他打听,转而去了无极圣尊和亓霁那边,“圣尊,先进去吧。”
百草仙君自己疗完伤,一出来才发现已经无数仙家找到了百草仙府求医,飞林和一众仙童们正忙着诊治,他便偷偷直接去了无极圣尊平日住着的竹屋,亓霁已经睡着了,只有无极圣尊独自坐在床边,神色颇有些憔悴。
“你伤势还好吧。”
无极圣尊给孩子盖好了被子,方才起身出去,“有事?”
百草仙君将带来的药递给他,道,“治你伤势的。”
无极圣尊接了过去,服了一粒又将药瓶收了起来,“没事你出去吧,外面不是来了那么多伤者。”
“有飞林他们在呢,我自己还伤着呢。”百草仙君说着,寻了地方坐下,“今天发生了那么多事,我是看在咱们这么多年交情的份上,过来看看你是不是要跟人说说话,这样心里会好受些。”
“有什么好说的。”无极圣尊道,说出来,也无法解决。
百草仙君太了解他脾气,扭头瞅着他道,“我听飞林说,那时候她看到霁儿就没有下手杀人了,我想也许她是忘了很多事,但对霁儿多少还是有些印象的,也许还是有办法让她想起来的。”
无极圣尊站在窗外,望了望屋内还睡着的孩子,低声道,“让她想起来,不过再痛苦一次。”
他永远也无法忘记,她在焚仙炉里,最后看着他的样子。
她现在不记得,起码不会有那时那么痛苦,是不是会好一点?
“那她一直这个样子,就跟**一起跟神域为敌,跟你斗个你死我活,这就是你想看到的?”百草仙君道。
她想不起过去,她就永远是这样嗜杀残虐的四方魔主,他们之间就永远不可能再有聚首的机会。
无极圣尊缄默不语,他只是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有资格替她做选择。
“起码,也要为了霁儿考虑,她那时候看到霁儿会有变化,说明她还是很念霁儿了,即便什么都不记得,但对于霁儿是与别人不同的。”百草仙君语重心长地劝道。
当年的事,祝一夕是要恨,还是要怎么样,只有等她想起过去,自己来做决定。
现在的她,完全就是另一个人,是根本无法为真正的祝一夕做出选择和决定的。
只是,现在她身边一个魔尊帝鸿,还有一个燕丘守着,想再到她一面怕都难,更别说要让她想起过去的办法了。
“若不是因为在焚仙炉魂魄有损,便是策梦侯取走了她的记忆,现在要见到她不易,我尽快去找出策梦侯。”无极圣尊道。
他只是想找出能够让她想起过去的办法,但到时候要不要想起来,他会让她自己选择。
百草仙君闻言点了点头,道,“也只有如此了,只要肯定策梦侯没有取走了她的记忆,就可能是因为焚仙炉的原因。”
只是,看着无极圣尊沉重落寞的背影,实在难以预想,他们这一家人最后是什么样的归宿。
一直为守护神域和三界众生而存在无极圣尊,压在他身上的责任太多了太多了,注定了行事无法随心所欲,就连去爱一个人却比别人要艰难。
起码,在过去,他从来不曾想过这个冷情无心的无极圣尊会去动心喜欢上谁,可这百年来看到他深受绝情丝的折磨,他才知道,不轻易动心动情的他,一旦动心生情,必是刻骨铭心,深入骨血,不肯放,不肯忘。
他这百年来宁愿月月受绝情丝发作之苦,也不肯忘去那段短暂相守的岁月,她却已经将他全然忘记了。
四方城,幽都魔宫。
祝一夕扫一眼已经坐在边上,手撑着下巴盯了她近一个时辰的燕丘,第无数次地暗自攥起了拳头,自己在玄天宫怎么就那么手贱把这样的货给放出来了,现在甩都甩不掉,自己又有伤在身,就连想打死他,一时间都有些无能为力。
这一个在这里已经够烦人的了,就连魔尊帝鸿也常常跑来凑热闹,根本不给她一刻清静时候。
“一一,你练完功了吗?”燕丘笑眯眯地问道,本就华艳的面容,一笑起来更是艳光四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