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应该不会。”燕丘替她分析,说道,“她当时设计让你去找她,无非是想说你怀恨在心想杀她,将你擒住剩下最后一口气,以便他们赶来了取出龙珠,到时候再说自己发现你有这个孩子,她想借着抚养这个孩子博得无极圣尊的青睐罢了,他们早一步回来,她才让自己重伤在你剑下,想让他们失去对你最后一点愧疚之心,所以那个时候她才放了亓霁,而没有继续相争下去,而且神域中人没有鸿元老祖和无极圣尊的准许,不得私自逗留人间的,所以她犯不着来杀这个孩子,面且她更怕万一哪一天无极圣尊会发现这这个孩子的存在,到时候她就更加得不偿失了。”
祝一夕听了他的话,紧悬的心才稍稍放下来,叹道,“若是可以,我宁愿他永远都不知道。”
在他们最需要他的时候,他选择了站在那个人的身边,那么她和孩子的未来,他也永远不必再出现了。
“可是,你真将龙珠交出去,你一旦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也不可能再像凡人一样转世轮回了……”燕丘道。
他们结下的血契,除非她飞升成仙,否则根本解不了的。
可是,好不容易走到了即将可以成仙的地步,却是替他人做了嫁衣,她的仙元要拿来救龙三公主重归神位。
“燕丘,告诉我那个法印吧。”祝一夕打断他的话,她何尝不想自己可以活下来,可是她没有办法,也没有人能救得了她,她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这个孩子能在她不在的时候也能平安健康地长大。
她是多想能陪伴在他身边,看着他一天一天长大,听到他学会唤她娘亲,看到她蹒跚学步……
她在怀着他的时候,就曾憧憬着那一切,憧憬着那个人与她一起看着这一切,可是这一切都不会有了,那个人不会来,而她也将永远离开这个孩子。
燕丘沉默了良久,教给了她那一半的法印,便眼睁睁地看着她一次又一次试着想悟出另一半的法印,她只有几天的时间来完成,自是日夜不休,不敢懈怠半分。
七天本就短暂,而对于将永别的母女两个,更是短暂的可怕。
祝一夕终于在无数次的偿试之后,悟出那法印的另一半,在临行之前倾尽全力封住了亓霁身上的神族血脉,完成了这一切,她一夜没有合眼守在孩子身边。
半岁的亓霁胖了许多,小脸肉乎乎的,小手也软软的,在她怀里的时候特别乖,会冲着她甜甜的笑,可爱的样子瞧着人心都化了。
可是,天终于还是亮了,约定的时间也到了。
她如常早起,带着孩子陪太后和西陵一起用了早膳,将孩子交给了Nai娘之后,以最平静的口气说道,“太后娘娘,,我要出去一趟,孩子……想先留在这里,请你们代为照顾。”
“又要出去,要去哪里?”太后紧张地问道。
祝一夕抿了抿唇,笑着说道,“还有一些未了之事。”
“那什么时候回来?”太后追问道。
“说不准,霁儿的事给你添麻烦了,可我也实在找不到别人可以托付了。”祝一夕忍着所有的心事,风平浪静地与他们做最后的决别。
她也很想将所有的委屈都倾诉出来,可是她不能,西陵家已经给了她太多,她不能再给他们带来更多的麻烦。
“不然你再等等,我已经通知了皇兄,他不几天就要赶来房州了,有什么时候让他陪你一起去吧。”西陵劝道。
“不用,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自己能解决的。”她说罢,努力扬起了脸上的笑容,陪着他们用罢了早膳,自己最后一次将孩子哄睡了,才带上燕丘跟太后和道了别离开。
可是,踏出了霍家别苑的大门,她强忍着的眼泪便落了下来,御剑上了高空凝视着他们回了别苑,良久才横下心来前往昆仑山去。
然而,她没有直接去玉阙宫,而是带着燕丘到了昆仑山的灵脉附近。
“来这里干什么?”燕丘不解问道。
祝一夕却快如疾风在地上布下了法阵,将他困于法阵之中,蹲下身来道,“燕丘,对不起,我没法送你回去解开封印了。”
“谁问你这个了,放我出去!”燕丘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她想将他留在这里,自己一个人去玉阙宫。
“这是盘古大神的神骨,我留给你,将来也许能帮到你。”祝一夕自顾自地说着要交待给他的话,她不能带他去,以他的脾气到了那里,若是暴露了,就会被带回神域,永远也不可能再出来了。
这些年他一次又一次地帮了他,她什么也没有帮到他,但起码最后不要把她卷进自己的事情当中来。
“说什么废话,你再不把我放出来,我真的要发火了啊!”燕丘气得不断冲撞着法阵的结界,可是这臭丫头长了本事,设得法阵还真他娘的把他给困住了。
“我知道,这个法阵困不了你多久,要是将来你没有地方可去,就暗里帮我照应一下孩子吧,反正你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去的。”祝一夕难过地说道。
“祝一夕,我真的发火了啊,谁要给你看孩子了,那又不是我生的。”燕丘气她这个时候把自己丢下,可更着急她会一个人去,原本盘算着去了,他去将龙三公主直接杀了,他们也找不上她的麻烦,大不了把他抓回神域去,关着再也出不来。
江河水竭,四海干枯,干他屁事儿。
哪曾想,这家伙竟然将他困在这里,这法阵确实困不住他,可是等他出去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还有个屁用。
祝一夕站起身,沉默地看了他许久,说道。
“燕丘,再见。”
她说罢,背过身去离开,可背后却传来某人气急败坏地骂声,一如这些年一次又一次教训她的样子,她听着不由地笑了笑。
“祝一夕,你给我回来,你他娘的这么走了,我上哪儿跟你再见去,你放出来……”
她御风而起,朝着昆仑之巅而去,燕丘的声音在背后渐渐消逝,看着脚下熟悉的景致,犹记起自己十四岁那年跟着西陵晔跑到昆仑山来的情景,那些年寻找天珠漂泊在外,总是格外想念在玉阙宫的日子,想念昆仑山的每一处景致,现在想来却觉得无限讽刺。
不多久,她收起御风术,落在了昆仑山顶峰,一抬头便见白衣银发的无极圣尊站在玉阶尽头,眉目冷肃。
这一幕,似极了她初上昆仑山那一年,也是在这个地方,看到了御风而归的他。
一眼成痴,动了心。
遥遥相望,她的眼中尽是死寂如灰,他的眼中满是愧疚不忍,却都是缄默不语。
良久,她举步踏上玉阶,每走一阶便回忆起曾在这里生活的点点滴滴,总是答应她无理要求的他,总是耐心教她学习术法的他,总是为她受伤生病担心他……可是当她走到玉阙宫外,却只有了眼前这个冷肃无情的他了。
“什么时候?”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