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仔细思考了一下, 又觉得没什么问题。
所以我回答他:“这怎么能说是瞒着呢,明明光明正大的。”
“昨天他们开了新的讨论贴,说我根本就不懂恋人之间的甜蜜, 让我还是不要再尝试写甜甜的恋爱......”
越说我越气愤。
其实我本来都放弃了, 反正甜甜的恋爱这种东西我写不出来, 总有人写的出来,我要求也不高,有的看就行了。
至于我自己,因为各种原因其实现在完全封笔也没问题,但是偶尔也会手痒, 虽然没有以前那么高产, 我还是会写一些其他的小说, 只是速度就没那么快了。
结果被那个帖子激得我一下子又燃起了斗志,马上又回忆起了自己上辈子征战甜文沙场的那些日子。
就......就算仅有的几个读者都在“呜呜呜”,也比现在强啊,现在根本就没有人在意我的男女主之间的爱情了!
到了证道的时候了。
脑子一兴奋,我就直奔港黑大楼。
不管怎么说, 这次做好各种准备, 收集好资料,总不会翻车了吧。
“......结果森先生也什么都不懂嘛,他就提议让我找个人试试看能不能找到恋爱那种甜蜜的感觉,然后当时正好中也也在,他就自己站出来说可以帮我, 森先生就直接给中也放假了,之后我们就到游乐园里来找感觉。”
虽然后来因为我的挑衅, 两个人开始较上了劲, 就把这件事给忘了。不过根据之前的感受, 中也对恋爱这件事估计还不如我呢。
唉,说来也是,毕竟是打算终身奉献给港黑建设,维护横滨和平事业的人。
所以后来我们两个就变成单纯的和友人的度假。
不过也没什么不好,反正两个人都玩的挺开心的。
没错,虽然被折腾的快吐了,但我心里还是很开心的。
省掉了中间丢人的掉泪的过程,我把事情跟太宰治详细的讲了一遍。
我自认为说的不能再诚恳了,不希望他觉得我因为另外的友人而忽略了他,或者故意隐瞒躲避他,朋友之间其实还挺忌讳搞小团体的。
但是......
望着太宰治灿烂到让人发毛的笑容,我下意识吞了吞口水。
不是,他怎么好像更不高兴了??
“玲央。”
“嗯?”
他伸手用手背贴了一下我的额头,然后摸着下巴露出思索的表情,“好像没事啊。”
“怎么了吗?”
“所以说,玲央到底是哪来的自信,认为那个小矮子能教你学会[恋爱]这件事的?”
他像是饶有兴致的提问,但我觉得他一定是在讽刺我,也不对,他这不是把我和中也一起骂了么??
我挺直腰板腰不服气的反驳:“这也不是这么说的啊,中也人很好,有自己的原则,明明是个黑手党,但是心里还保留着一份自己的善良,武力值超高,心思细腻,对人的情绪很敏感,如果是作为恋人的话也能很好的照顾对方的心情,虽然矮......”
说着说着,在太宰治平静无波的眼神下,我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好厉害啊——我还从来不知道中也是这么优秀的人——”他拖长声音,不高兴的抱怨,然后垂眸静静微笑。
见他这个样子,我先是愣了一下。
又来了。
我其实很多年没有见过太宰治这个样子了。
脸上做着相当丰富的表情,但是眼里却空无一物,仿佛所有的动作都只是出于非人类的机械式的模仿。
像是带着假面,又像是已经毫无遮掩的把自己内心的一切与世俗相违背的思考展示在阳光之下,然后怡然自得的看着那些触碰的人露出恐惧又嫌恶的神色。
[让身处这个腐化的世界中的我从梦中苏醒过来吧]
像是这样的请求,他曾确确实实的说出口过。
我眼前好像又出现了那个很多年前,尚且还会用绷带包裹住一只眼睛的那个人。
那个雨夜的酒吧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本来以为是像往常一样随意的放松时间,那个时候的我还在想着是不是要趁着威严的年长者都不在的时候偷偷点一杯酒。
就那么突然的,太宰治像是在说一件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事。
他问我:“你真的以为,人活着是存在某种价值的吗?”
不,这不是一个问题,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心中就已经有了一个几乎不会改变的答案。
我沉默了。
“玲央根本就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他眼睫低垂,带下一片阴影,脸上带着笃定的笑容,像是早已知道我的答案。
我一时语塞。
他说的没错,我的确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这不只是太宰治的疑惑,无数个日夜,我也不停的问自己这个问题,直到现在也还没有答案。但是我清楚的知道自己和他是不同的。
太宰治在绝望,而我只是单纯的疑惑。然而那种时刻纠缠挥之不去的疑惑还是让我的心里有了一个倾向。
如果这么无趣的话,如果一切都一成不变的话,我的存在就和路边的石头,石缝里的小草,甚至是空气毫无区别。这样的存在,仅仅作为构成世界的一个元素符号,没有任何意义。
我想到,尽管我和太宰治的困扰并不相同,可是如果真的某一天要做出选择的时候,我们大概终究还是会殊途同归。
最后,迷茫的我如此回答了迷茫的他。
“人类所有事情最不完美的地方在于:所渴求的对象往往首先只能通过它的对立面来获得。”1
他拨弄着冰块的动作停了下来。
我没有理会他,也没有去看他,只是继续像闲聊一样说:“如果你想知道‘人活着是否真的存在某种价值’,你就得继续活下去才行。”
“死亡不能给你任何答案。”
说到这里,我心里突然一阵轻松,于是笑着举起手中的杯子,“一起寻找这个答案吧,阿治。”
自那之后,他其实就几乎很在我面前表露出某种意向了。
等到回过神来的时侯,我已经摆出一副认真脸:“虽然中也哪里都好,但是要说起来的话,果然还是阿治对我的帮助更大。”
鬼知道我在说什么。
这么说的时候我的良心受到了强烈的谴责。
“哦?是哪方面呢?”
“恋……恋爱的事,”有了这个开头,我的心里障碍被突破之后,后面的话竟然都顺畅起来,“我这次一定要写出惊天地泣鬼神的绝世爱情,阿治,你帮帮我吧!”
说到后来,我自己都开始认同这个想法了。
不过想想也有点道理?虽然太宰治不懂恋爱,但是他懂套路啊,嘴甜的不行,哄起人来一套一套的。
我之前竟然陷入了思维盲区么?
不一定非要自己切身的把每件事都体会,能了解太宰治的套路,那不是也很厉害了吗?
“之前只想到中也,现在才想起我……”太宰治撇嘴。
我什么时候只想到中也了,大冤枉!
但这会也不是辩解这个的时候,我小心的往前凑了凑,坐的靠他更近,小声的撒娇:“求求你了嘛,阿治。”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这人可怜巴巴的表情,好半天,才满意了似的,笑眯眯的点点头:“既然玲央都这么求我了的话,帮帮你也是可以的哦。”
我惊喜的望着他,压抑着自己即将可以打脸全网的兴奋,克制的拉了拉他的袖子:“阿治,唔,你真好!”
真的,我这一刻真的热泪盈眶。
这是一本小说的事吗,这是一个甜文作者的尊严!
太宰治真的是个靠谱的好男人。
此刻,已经撤下去多年的文豪滤镜,又快速的被我捡了回来,太宰治在我眼里都是闪闪发光的那种。
“呵,”太宰治笑的意味深长,拇指不着痕迹的蹭过面前人的唇角,然后搭在她肩膀上,声音轻缓的说,“那么我来辅导玲央吧。”
“我会好. 好的教导你的。”
我快乐的点头。
“那么,就从第一件事开始吧……”他说,“中也一定没有跟你说过吧。”
“从现在开始,最重要的事,要把我当成你的男朋友来看待。”
我怔怔的看着他缓缓靠近的脸庞,唇边带着游刃有余的笑意,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紧张起来。
他突然贴的很近,近到我能感受到他的呼吸,柔软微卷的黑发擦过眼角,带来一点痒意,然后这点痒意又顺着流到心里。
“阿治……”我无意识的呢喃。
然后他突然又拉开距离,坐直,清爽的笑着:“知道了吗,成败的关键就在这里,中也是不可能明白的。”
“哦,哦。”我迷迷糊糊的点头,其实脑子已经没有在转了。
“那么——”太宰治眼中笑意渐深,他拖着音调继续说。
“阿治!”我本能的打断了他的话,“说起来,好半天了,中也说去买冰激凌还没有回来,也没有见到与谢野医生他们,不知道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说出口之后竟然还真有点担心。
因为某个从文学社逃跑的本年度最受欢迎的小说家(之一),就算最近还算安宁,根据过往过于丰富的应对经验,我还是难免会下意识往一些不太好的方向上推测。
“说的也是,那我们过去看看吧。”这会又很好说话的样子。
站起来转身伸出手,“走吧,玲央。”
我呆了一下,才明白他什么意思。
其实偶尔的时候因为很激动也会握住他的手,但是又和现在不一样。
“现在开始要把我当成你的男朋友看待。”
太宰治的话回响在我的耳边,脸突然就热了起来。
什么啊……
我悄悄的捂住自己心脏的位置。
那里是一种形容不出来的感觉,不太舒服,但也不难受。
太宰治不着痕迹的观察着她脸上的表情,然后勾了勾唇角,也不催促,就这么耐心的等待着。
没有让他等太久,手上多了一抹柔软。
“走……走吧。”
他的眼角眉梢突然都染上笑意,握紧自己递过来的某人的手,微微用力就把人拉起,让人落在了自己怀里。
……
我全程保持了一种大脑空白的状态跟在太宰治的身后,目光落在了两人十指紧握的手上,心里那种古怪的情感又涌了上来。
走了一会,逐渐恢复了思考能力的我突然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我们最开始讨论的好像不是这件事来着?怎么就从我和中也来游乐园变成太宰治要辅导我这件事来了?
然后我又恍惚发现,这不是我一般用来调动别人情绪转移注意力的方法吗?
我的视线重新落在哼着歌的人的侧脸上,陷入了沉思。
那么问题来了,他到底是不是在套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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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出自索伦. 克尔凯郭尔《either-or》(中译:非此既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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