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眼一看，恍如梦中。
    他们努力想要出梦，可冻得越来越清楚的大脑告诉他们，这不是梦。
    可眼前陌生的画面是怎么回事？
    有的房间没了屋顶！
    有的房间少了一面墙！
    有的房间空旷得只剩下睡觉的人！
    有的房间一切都在，就是被子、衣柜、桌子、椅子等等都不见了，就剩下一张床！
    ……
    总之每间屋里的人看见的画面都不一样，最后他们尖叫着、惨叫着往外面跑，大概没有这么惊吓的只有孩子。
    因为孩子们还在无忧无虑地睡大觉。
    就连下人们的屋子也同样被光顾了。
    身上能穿一身单衣算是幸运了，因为所有人很快发现，家里一块布料都没有了，就连帘子、布幔都不见了。
    这还算好的，跑出来看着更加空旷的院子，他们才更绝望。
    因为院子里什么也没有，原本点缀优雅奇趣的亭台楼阁、奇山异石、小桥流水、满园花树等全部不见了！
    就连荷花池也变成了一片干燥的泥地，养了多年的珍贵花鲫鱼、锦鲤鱼也全都不见了，眼前只有一片平地。
    就算有人填平池塘，也不是不可能，可池塘的水哪儿去了？地面干燥得好像连雪都不曾下过！
    别说其他人了，就是郑家父子看着眼前一幕都以为自己陷入梦魇不曾醒来。
    这是新的恶梦。
    “出去看看！我就不信所有人都在梦里！”郑齐突然一声大喝，目光森然。
    于是在父子三人的带领下，一家除了还在被窝里睡觉的孩子，男女老少全都打开院门走了出去。
    小孩子的被子自然没动过，只不过屋里也只剩下一张床了。
    而他们穿着单衣打着赤脚、披头散发往外走，还以为是在梦里，想要寻到出口。
    结果一大群人走出去，走到前面大街上时，正开门放炮迎年的人见了都吓得大叫起来。
    “有流民进城啦！”
    “什么！流民？今年除夕！”
    “是乞丐吧！乞丐出来讨过年红包的吧！”
    “快走开！大过年的秽气！”
    “哎，还是给他们点钱吧，过年积德！”
    “行！行！去拿一吊钱让他们自己分，想要吃的就去下家，咱们家还没生火呢！”
    “……”
    街上人的议论声，让郑家父子黑了脸。他们是流民？是乞丐？
    “我是郑侍郎！你们能看见我们一家人吗！”郑齐扶住气得两眼发黑要昏倒的父亲，却扬着脖子朝四周大喊。
    四周的议论声、看热闹的目光都不由愣住了。
    郑家人？
    这什么鬼！
    “郑大人，你们这是怎么了？遭强盗洗劫了吗？”有人好奇地问过来。
    “别乱说话！那可是要下毒栽赃云家的郑家！”立刻有人提醒。
    于是先前问话的人哆嗦了一下，立刻扭头就走了。
    几乎是几个呼吸之间，街上的人全部不见了，只听见院门、铺头关得啪啦响。
    偌大的京城街道上，一阵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响过之后，就安静得只剩下随风飘散的鞭炮纸心屑了。
    郑家人里妇人先就呜呜哭了起来，郑家父子一脸烦躁。
    “去皇宫！找皇上做主！”郑丞相何时受过这样的冤枉气？就连在朝堂上要向云军侯赔礼，现在相比都不算什么了。
    再怎么样，他也没有被定罪，只是被夺了职务大权，他仍是朝中大臣，如今被人陷害至此，他需要撒谎吗？
    他只需要让皇上知道他的近况就行。朝廷要怎么待他这个将一生奉献给朝廷和皇家的臣子、国丈！
    再怎么样，他的女儿可是皇妃！
    “爹！咱们不能就这么去，皇上会以为咱们故意为之，这都除夕了，会觉得晦气，何况今天朝宴，咱们这样去，不是自下脸面？”
    郑齐却拉住气昏了头的爹爹，无奈相劝。
    “咱们先回去，通知巡城卫来家里看看，巡城卫自然会报上去！”郑远也连忙说道。
    于是一家人惊慌地出来，寒碜地回去。他们走后不久，许多关上的门又打开一条缝，探出无数脑袋好奇地打量。
    等郑家人走远，大家立刻跑出来聚在一起议论。
    “郑家这又是怎么了？玩的哪一出阴招？”
    “不管玩的是什么，我都觉得是想到陷害云家的新招了！”
    “这么冷的天也不穿棉袍出来，下血本了啊！”
    “何止！连妇人都这样不体面地出来了！看样子是想一招制得云家不能翻身呢！”
    “……”百姓虽然爱八卦，但是心地多是善良简单的，他们认定了郑家是坏人，就不会轻易改变了。
    相反，亲民爱民的军侯府就更受人爱戴。
    云军侯为了减轻被连累进去的人家损失，昨天亲自前来把人家的铺子、院子都买下来了，价钱不低呢。
    而且还答应等人把年过了，找到新的铺子再搬，买新铺子有需要云军侯出面的也会出来帮忙。
    这么优渥的条件、这么好的军侯、这么积善的行为，消息就在昨天下午传遍半座京城了。
    一连买了四家，其中两家还是主动去买的，若不是云军侯劝大家不用太害怕，估计都愿意把铺子卖给他，自己换个地方。
    但云军侯说了，没做亏心事、不怕鬼上门，何况隔着几家铺子了呢？
    再说了，闹鬼闹了这么久，闹得最迎就是把厨房都给拆了，也只有云家酒楼夹在中间被牵连了，其他人家并没有。
    可见鬼虽凶，并不恶，而且找的就是郑家和陈家，与他们人家本无瓜葛，何来害怕？
    只不过世人不知这道理，都不来这街上，生意没了日子也就艰难，以后还不知道什么情况，他才出来买铺。
    小户人家等不起，军侯府却亏得起。
    这是云军侯当着街邻们的面坦然直言的话，大家听了并不觉得军侯府嚣张，反而觉得是体谅，是大实话，说到他们心坎里去了。
    郑家也知道如今民心一边倒了，才决定退守等机会反攻，谁知这一夜还没过去，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再回到自己家里，打开院门，还是先前惊悚的模样，并没有因为他们出门找出口就变回原来的家。
    很快巡城卫就来了一支队伍，走进丞相府也是吓了一大跳，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