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迎亲队伍的早早到来,村里看热闹的人都往季家二房跑。王郑氏带着两个小闺女负责泡茶,忙得不敢大喘气。
附近几个妇人见了也连忙加入帮忙的队伍,季周氏今天心情十分好,满面笑容见人都打招呼,当然来的亲戚都是大房那边的。
这场面、这气氛,就像大房里多出一个闺女似的。只有村里人在暗中议论,这大伯娘今天表现还不错。
其实早上出门之前,季大伯可是再三叮嘱过,今天无论如何不能与人发生争吵,不管因为什么原因,都要笑着顺顺利利地帮兄弟把闺女嫁出门。
这是清明节时他在季二坟前承诺过的。
院子里,云林端着一碗搁了六个荷包蛋的百合蛋茶,眼睛不时瞟向东厢屋里,屋门此时已关起来了。
他几次想偷挪脚步过去和里面的人说说话,都被大家发现了,有人就喊了小兄弟们守在屋门口,说是还不能让新郎见新娘子。
大家看着云林一副无奈的表情就觉得好笑,气氛很是热闹。此时因为人多而坐到屋顶上的几个人却心疼起云林哥来了。
开门红包都抢了,哪有不让新郎见新娘的道理?
于是小白和大家一嘀咕,就跳下来和季青燕意念交流,问要不要弄个幻境哄哄大家,然后云林哥就可以进屋啦。
季青燕被小朋友的好主意给逗笑了,却摇了摇头,说既是这里习俗,就照习俗来吧,以后天天见面,不急这一时。
不过季青燕也让小白带话给云林哥,说了几句安慰话,让他再忍忍。
“云林哥你只能忍了,我们帮不到你,哎,不过啊,再辛苦也要熬到头了,你想想以前啊,每天跑来跑去夜里还不能和小燕燕睡觉觉,多可怜哪……”
小白的安慰让云林哭笑不得,屋子里季青燕握了握拳,差点就要吼出来了。
大家都感应到小燕燕的情绪突然高昴起来,吓得连忙跑开了。
好在吉时总算在煎熬中到了,迎亲队伍开始敲锣打鼓闹腾起来,都喊着“迎亲了!发嫁了!”
那一瞬间季老爷子心情复杂起来,虽然这个孙女嫁在同村,但嫁出去就是云家妇了,养大的闺女出了门,心里感受还是沉重难言的。
季大伯找正在应酬女客的季周氏嘀咕了一声,季周氏就匆匆去了东厢屋里,很快出来高声道:“可以发嫁啦!”
也就是说,新娘子准备好出门了。
季泽原连忙进屋去,季泽山就喊小兄弟赶紧放炮。
村里少年们都跟了云家的迎亲队伍,他们季家也还有三个,再加上王小明,就负责跑跑腿、放放炮。
发嫁的鞭炮声在院外响起,季泽山抱好儿子回避到往后院去的巷口,过了一会儿就看见东厢门打开,新娘子出来了。
季泽原背着季青燕脚步稳健地踏出门,在大家的欢呼和祝福声里,一路穿过院子走向篱笆门外。
迎亲队伍在前面先出去,大红花轿在院门外摆好。季泽原将季青燕小心放入花轿里,将两只红包放在她手里,叮嘱了一下注意事项,便放下了轿帘。
随着“起轿”的声音吆喝着,迎亲的鞭炮声就响了起来,鞭炮烟雾之中,锣鼓喧天、队伍整齐出发。
在轿帘放下后,季青燕就看不见外面是什么情况了,随着花轿抬起,就开始了一路摇摇晃晃,很快往新屋去了。
不过不是平时走惯的那条村道,而是被后生们抬着在村子里绕了一大圈。
随着迎亲队伍出发,少年们喧闹地跟上,来这边看热闹的村里人也跟上,胖老板见了也喊着自己的妻儿起身,和季老爷子、季大伯打了声招呼,也跟了上去。
他对桃花坳算是熟悉了,他的妻儿是第一次来,一路走只觉得好远,仿佛把半个镇子都走完了,还以为云林家很远。
其实这一绕路比平时当然多花了两倍时间。
随着季青燕出嫁,季家这边的安排是,弟妹们都是送嫁成员,季泽原和林雪也是负责送嫁的,林雪是送嫁嫂子,要负责新房的事情。
季泽原则带了妻儿代表季家大房去云家做客,毕竟季青燕不是大房里的人,早就分了家的。
因此只有长辈留下来招待家里的客人。
季青燕出嫁、云林娶亲,是整个桃花坳关注了半年多的喜事,早就轰动了十里八村了,别的村子都知道当初诈尸闹鬼的季袁氏家那个掌家大闺女今天出嫁了。
加上昨天后生们往外送了桃花坳的请柬,知道今天喜事的村里当场就回复说不用等第二天,他们今天要来吃喜酒。
于是王村长安排了几个耆老在村口等着迎客,自己则在满村可闻的锣鼓声里匆匆赶往云家。
他是保媒人,今天也是要到场见证新人拜堂的。
花轿终于穿过田和地,来到云林新屋门前停下,终于不晃了,那一刻季青燕心花怒放,嘀咕道:“终于是云林哥的媳妇了。”
“小燕燕,还没拜堂呢,还不算正式的!”朱朱在花轿顶上泼季青燕凉水。
“小燕燕都来到门前了,拜堂你急啥呀!”小白帮季青燕说话。
“有人来了!”小玄提醒。
“……”花轿中季青燕左右一瞥,一声低喝,“还不赶紧下去!”
原来花轿刚起不久,小白白、小玄玄和小雨就钻进了花轿中,左右各挤一个,脚前轿板上还蹲一个,朱朱大些挤不进来就爬到了轿顶上……
他们说也要尝尝坐花轿的滋味,只有天天嫌丢人,宁愿走到云林哥那儿去。
云林站在花轿前迟迟不踢轿门,其他人觉得奇怪,有人催促起来。
但他一脸无奈地看着正从花轿中钻出的几个小朋友,现在踢,会踢到他们的。
“轿帘都动了,新娘子都等不及要下轿了,云林你在发什么愣哪!”
“云林你快点啊!”
“……”催促声里,云林看着朝他扮鬼脸的小朋友猛地撇了下嘴,总算能抬脚了!
踢轿门之后,早就等在一旁的大嫂李氏和王平和的大嫂赵氏便上来掀起轿帘,把季青燕扶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