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镇北边因为有县丞衙门和农耕衙门,所以住在那边的官家和大户人家多,一般普通百姓没事情是不会往那边走的,当然走街串巷的商贩也会去,只是不能在那边摆摊。
南边风景秀丽也是有钱人居多,但酒楼商铺也多,然后是普通百姓居多的东街和西市。东街以大商铺为主,酒楼茶馆、首饰布庄、古玩字画等等。
西市则以小买卖者和摊挡、农人集市为主。而他们农家人上集,自然也以西市为主,东街也就看看,根本不敢进铺问价,更不敢看货。
似乎是怕小丫头不知天高地厚,去了集上看稀奇而得罪人,季老爷子很语重心长地将各种环境和需要避讳的情况说得很仔细。
季青燕只默默听着并不评价,也不会说她要如何。因为她还没亲眼所见也不知道要如何,或者说能如何。
她现在要做的,除了攒货,就是了解市场环境。
她现在攒的干货主要是木耳和小鱼,还有一些香菇和其它品种的野蘑菇,是另外晒了四张盘箕并没有和木耳混在一起。
另外早些日子做的干笋已经晾好收起来了,这时节竹笋已差不多长大了,不是挖掘的时机也就不劳神了,等明年开春就多弄点干货。
而这些干货最保守的办法自然是去西市集上摆摊,但能卖掉多少呢?又能卖到什么价钱?集市每月就两三次,她也不能只等开集呀。
那么就是酒楼了,可是酒楼怎么进去谈生意?她都找不着方向,想必云林哥一个农家后生也是没上过酒楼的人。
再者酒楼都是凭衣着认客的,到时别把她当乞丐赶出来可就丢人了。最后就只剩下两条路,挨个干货、杂货铺子去问,走街串巷去敲门问,也就是可是就要带许多货过去,他们现在攒下的足够装一车了,确实不少,但真的全拖过去,她猜是很难卖到十文钱一斤的,人家会当她们是小商贩而压价。
你若卖不完货就得拖回来,这往来不要人工物力呀?不想拖回就只能贱卖了。这就是为何街边小生意都是早上价高、傍晚便宜的原因。
所以她一边听着爷爷的解说一边思索起寻找干货的出路。等爷爷说完,她心里也只有这样几种方案。
“爷爷,我叫青磊一起去河边捉鱼了,你走的时候看看她们姐妹醒了没。”季青燕心里惆怅,脸上却不敢表露出来,聊了好一会便起身准备继续攒货去。
不管未来是什么商道让她走,没有货就没有机会。
季青磊睡了两刻钟,起来洗了个冷水脸便清醒了不少,他们背了背篓拿了一担箩筐出门,就看见隔壁王小媛在竹篱笆那边张望,便招了招手。
王小媛一见便露出笑容,立刻转身回去了。
这天他们捉鱼依然是大丰收,中午吃了煎鸡蛋的孩子们晚上还在讨论鸡蛋的味道,不过剩下几个鸡蛋,季青燕说留着明天中午加菜。
晚上季老爷子没有过来吃饭,想必是为了给他们省口粮,不过饭后当他们忙着剖鱼的剖鱼、做长凳的做长凳时,季老爷子却又扛了一麻袋麦子过来了。
“这是你大伯说给你们的。”季老爷子虽然解释着,但脸上却没有笑容,反而心事重重的样子。
“爷爷不高兴吗?是不是又吵起来了呀?”季青燕眼尖,跟着爷爷进库房时便问了一句。心里却想,那个坏丫头的梦魇咒应该起作用了吧?
“这次到没有,只是月儿那丫头早上起晚了只喊头痛,说做了好可怕的恶梦,一直被恶鬼追杀什么的,气得你大伯又要拿棍子打她。”
“虽说最后被拦住了,但不许她出门,你大伯娘回娘家去了,我一早出门也不知道这事,晚上才知道,月儿病了,烧得厉害,直说胡话。”
“请李爷爷去看了吗?”季青燕嘴上关心地问,心里却直吐槽,才一晚就发烧说胡话了?后面还有两晚熬不熬得住啊?
“请了,说是吹了夜风着凉,也可能撞邪了,开了几副药,又叫夜里在水缸边烧纸喊喊看。”季老爷子说着叹了口气。
连郎中都说要收惊了,想必着凉只是托词,撞邪才是真的吧。可是昨天的事大家都知道,有啥邪可撞?大家心知肚明罢了。
“你奶奶说若夜里不好,明天就去你娘坟前烧纸拜拜,再怎样也是一家人,略施小惩就算了,难道还真要收了亲侄女的命去?”
季青燕点了点头没有作声。这次她也不好说根本不关她娘的事了,不然应该关谁的事?连村里郎中都说撞邪了,昨天的冲突摆在这里,能够被怀疑的,也只有她娘了。
“谁知道是撞邪,还是她自己心里有鬼,我可听说,她昨晚还没消停,又跑去云家闹,还把婉儿的脸也给抓了。”
虽然无法撇清关系,但还是不想将目标定在自家娘身上,那就把未来婆婆也拉进来一起承担吧。
“说得也是,看来明天要拜的可不只有你娘。”季老爷子却被提醒了,豁然开朗地说道。
“对、对、对,不管到底撞的谁,还是有别的谁,把知道的拜拜总安心一点。”
季青燕连忙点头,心想,那就等拜过之后再收了梦魇咒吧,这样就等于显灵了,看季月儿以后还敢不。
季老爷子似乎急着回去叮嘱老太太这件事,可别漏掉了或者拜错了。看着他匆匆离开而没有留下来扎盘箕的身影,季青燕不由撇了撇嘴。
就算季月儿是个狠角色,在爷爷的心里也是孙女,而且,季月儿才是他生活在一个家里的亲孙女,感情还是有些不一样吧。
想想也是,如果不是二房没爹娘了,爷爷又怎会如此关心?到底还是优先大房那边,然后才将剩下的感情施舍给他们这几个没爹没娘的孩子。
“姐,鱼头剁掉了!”季青磊一扭头不由惊呼,鱼头剁掉了会破坏卖相的。
“啊。”季青燕一惊回神,不由可惜,继续暗恼。她这是干嘛,爷爷怎么做是他的心意,是他的本份,她争什么宠、吃什么醋?
她才是二房里掌家之人,底下的弟妹等着她撑起这个家呢,她哪有那闲功夫胡思乱想些没用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