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轩来江家时，江雨泽正在和莫晗打电话。
    他刚刚在外面精心挑选一双对戒，价值不菲，正为如何求婚苦思冥想，越想就越迫不及待的地想见到未婚妻，因而到了江家，让所有佣人都不要开口叫她，自己走到江雨泽门口刚想推开门，就听见她在说话，“莫大，谢谢你。”
    是在和莫晗说话啊……他勾唇，站在门口不准备打扰她。
    “这有什么好谢的。”莫晗道：“我特意叫公关部发了你的照片上去，现在不光粉丝，路人都觉得你惊为天人，开机前的热度算是不错，只是这还不够。”
    “你的意思是？”江雨泽坐在床边，左手指尖无意识地缠着发丝，听见她之后的话手指顿了顿，“你让我和应浩泽炒cp？还是真人cp？”
    “他是一线明星，你才初出茅庐，如果能贴上他炒一波热度，这之后你们就能捆绑到一起，你的名气想不提升也难了。”
    “可是……”江雨泽的声音有些为难，“可是我现在不是有未婚夫吗，如果炒真人，大众对我的观感会不会下降？”
    莫晗突然发出轻笑。
    “你以为裴清轩的作用是什么？”她问。
    “他是我未婚夫，想捧我成为巨星，维持我清纯的形象，再加上我没有任何黑料，就能在娱乐圈很快出头。”江雨泽回答。
    “小雨，你这方面的想法实在太浅薄了些。”莫晗道：“真正能大红大紫的明星，放眼现在的娱乐圈，有几个是已经结婚生子的？想要人气，就不能谈恋爱，不然最好不要被人发现。”
    “那你还让我公布和裴清轩的关系？”江雨泽急了。
    “你别急，听我解释，这就是我一手为你打造的巨星之路，你应当知道娱乐圈中人设的重要性，一开始我让你公布未婚夫，并且打造出他爱你，所以不惜一切代价让你上位，是为了让公众觉得你单纯可爱，也没有黑历史，再加上有人推你，资源不愁，关注你喜欢你很正常。”
    她接着说：“但这个人设太单薄，所以接下来你必须要卖惨，才能虐一波死忠粉，有了这群粉丝，你才开始能在娱乐圈有些存在感，而如何虐粉，如何卖惨很简单，抹黑裴清轩就行了，爆出裴清轩不为人知的过去，或伪造什么证据证明他对你不忠，怎么渣怎么来，到时候你宣布和他分手，一句难听的话都不说，只求好聚好散，你前期单纯可爱，现在隐忍大度情商高的人设就立起来了。”
    “……”
    江雨泽轻声道：“莫大你的意思是让我和清轩分手吗，毕竟给他抹上这些黑料让他知道的话，他也不可能再和我在一起了。”
    门外的男人拧紧金属制成的门把，依旧无声无息地在那站着。
    “小雨我说实话，他能成为你前进路上的垫脚石已经够了，圈子里比他厉害比他有资源的大佬太多了，凭你的长相和智谋，你完全可以找一个更好的，不是吗？”
    莫晗笑着说：“等第二波卖惨过去，你和应浩泽炒作cp，明里暗里若有似无的情愫和暧昧，路人的观感会觉得因为你毕竟受了很多伤，所以如果有恋爱的势头，他们会觉得解气，你们‘双泽恋’的热度就会居高不下，到时候的你就非如今可比了。”
    “总之你想清楚，是甘心守在裴清轩身边呢，还是把他当做跳板飞往更高的地方，由你做决定，但我相信你的选择。”
    约莫过了五分钟的样子。
    江雨泽拿着手机，语气十分平静，“莫大，我知道裴清轩的一些不好的事情，他从前和别人谈恋爱的时候出轨，你看，这消息能不能加工一下传出去？”
    “你怎么能容忍一个出过轨的男人成为你的未婚夫？”
    “……”江雨泽挑眉，索性道：“因为他出轨的人……是我啊，但我不是有意要做什么第三者的，因为当时他的女朋友是麦小糖啊。”
    “麦小糖？哈哈哈……”莫晗笑得很开心，“你当时肯定让那贱人很伤心吧？真痛快啊！”
    “是啊，我也觉得很痛快，说起来这件事，只能说裴清轩太蠢了。”江雨泽也跟着笑起来，“当时他和麦小糖两人异地恋，是我告诉他，麦小糖为了钱，为了能让自己设计的作品卖出去，不惜和富商上床，谁知道他就相信了呢，哈哈，每次想到这件事我觉得解气，比现在让她妈倒在医院永远醒不来还让我开心啊。”
    “做得好。”莫晗评价道：“出轨是个很好的主意，你的心够狠，不过我喜欢，能在圈子里大红大紫的人，谁没有点手段呢？对了，我听说你父亲马上就要进行市长竞选了？一定要把握好这个点，要是能营销起来，你也算富贵的千金之女，很多粉丝吃这种人设的。”
    “我明白了，莫大再见。”
    江雨泽甜甜地同她道别，伸了个懒腰，听见有人敲门，冷冷地扭头问：“谁？”
    “是我，清轩。”
    “清轩啊……”
    江雨泽换上从前温柔娴静的神情，走到门口打开门，陷进他的怀里，声线柔得能滴出水来，“真想你，来多了？”
    “刚来，一来就到你的房间敲门了。”
    裴清轩伸手，有些僵硬地抱住她，嗓音微涩，“小雨，你知道的，我生日快到了。”
    “对哦。”
    江雨泽抬首仰视他，甜甜地笑，“想要什么？”
    “我想把大家都召集到一起，办个宴会什么的，来得人越多越好，毕竟今年……”他眨了眨眼，深吸了口气说：“毕竟今年我三十岁，已经而立之年了。”
    “好啊。”
    江雨泽拉着他往房间走，同时无意识地磨蹭着他的胸膛，“一定要举办的热热烈烈的，让你过个难忘的三十岁。”
    “一定会是难忘的三十岁的。”
    裴清轩像是没读懂她语气动作中的挑逗意味儿，放开她的手，“晚上公司还有会议，之后我再跟你说具体的，先走了。”
    “哎……”
    江雨泽见他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有些扫兴，面上不显，还是笑容满面地把他送出去。
    两个人在关上门看不见彼此的瞬间都松了口气。
    裴清轩在江家门口呆呆站了会，整个人像是垮下来，深一脚浅一脚地往远处走。
    过去的回忆在脑海乱蹿，无法停止，无法阻止。
    脚边被什么东西所绊，他跌下来，倒在地上不说话，只是看着黑魆魆的天空。
    路人都以为他是神经病或是喝多了酒的醉汉。
    数年前，江山市还是能看见天上的星星的。
    只是近年来因为雾霾，也因为他埋首工作，再也没看过星星了。
    上一次这样认真地看星星……居然是七八年前和麦小糖在一起的时候。
    “那是北斗七星……你连北斗七星都不知道？”
    麦小糖笑起来，给他指，纤白指尖点染勾勒出勺子和尾巴，“七个星星在一起，你看头部，是不是挺像勺子的？”
    雾霾遮住星星，误会和成见遮住了所有的真相。
    他再也看不到星星了。
    想到这，他忽然大声笑起来。
    “神经病啊……”
    没看见他的路人被吓得狠，气得骂骂咧咧地往旁边走。
    走过去的人很快听见身后传来的痛哭声。
    “也许不是神经病，是日子过得太苦了……”他们嘟囔着，被哭声震得浑身发麻。
    .
    慕念城把囝囝哄好睡觉，深夜出来和韩时去酒吧喝酒。
    两个人坐在角落，听着女歌手唱歌，点了一箱啤酒，旁边有两个男服务员在收拾其他客人的惨剧，眼睛不时撇过来看他们。
    “是明星吗？”
    “不大可能，我女朋友是追星的，带着我知道不少艺人，要是明星我早就知道了。”
    “切，你知道几个明星啊……”
    “应浩泽你知道吗，我女朋友可喜欢他了，为这事我们俩都不知吵几次了，我回去要跟她说在酒吧里见到比他还帅的男的。”
    “别，她绝对不信……”
    两个人收拾完东西走了，慕念城和韩时相视一笑，慕念城道：“说起来这个应浩泽，小糖就在他的新戏里演个角色。”
    “是吗。”
    韩时喝酒，拿起手机点开微博翻了翻，“‘双泽之恋’？”
    慕念城拿过他的手机，果然看到热搜第一位的是“双泽之恋”，点进去就笑了。
    “怎么了？”
    “我忘记说，江雨泽，小糖异父异母的妹妹，在这部剧里是女主。”
    韩时想起之前在游轮上的闹剧，眸光蓦地暗沉，不紧不慢收回手机，点进了江雨泽的微博看。
    不知他看见什么，眉头紧锁，又很快松开眉心，按了手机放到一边，罕见地把脊背贴在椅子上，似乎一瞬间下了很大的决定。
    慕念城还想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就听他道：“再过几天我准备回部队里了。”
    “韩叔叔愿意吗，毕竟还指望你继承家业。”
    韩时弯了下唇，“外面的世界太危险，也太浮躁，还是回部队能静静心。”
    有些事不敢想也不能想。
    有些人不能惦记也再也不可以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