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3月3日下午。班里安排唐昊进行给管道刷漆，他们就在那边休息去了。唐昊从下午14:50一直刷到16:35分。中间休息了一次，油漆那刺鼻的味道熏的人头晕，油漆味有毒，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唐昊也知道，但是即便知道了又怎么样呢？也还是要干，部队不缺吃苦耐劳的人，缺的是比吃苦耐劳的人还要能吃苦耐劳。用一句话来说就是：吃别人吃不了的苦，干别人干不了的事。
    下午16:30分，准时带到训练场进行体能训练。说是训练场，其实是非常不准确的，这个训练场就是围着几个大库房进行绕圈跑，有上坡有下坡，整个圈子差不多是500米左右，一般训练是跑三公里，也就是六圈。因为班内刷漆涉及的范围较广，工序繁杂，所以已经跟上级请了假不去进行体能训练，而是进行业务工作。
    此时，管理处长杨柳也进来跑步了，他军衔是上尉，但是职位是管理处处长。杨处长是进行慢跑，途经正在干活的唐昊，唐昊礼貌地打了个招呼，杨处长也是热情地回应了一下。此时杨处长突然停了下来，而唐昊知道是时候主动一点毛遂自荐了。于是唐昊放下手上的活，喊了一声“杨处长，请稍等一下。”
    杨处长回过头看着唐昊，看了看身后还在跑步的其他人，怕挡住了后面的人，而且唐昊可能有什么事要说，于是离开跑道向着唐昊走过去。
    杨处长说：“找我有什么事啊？”
    唐昊说：“处长，我就直说了啊。我想要去检修所任职，你看可以吗？”唐昊干笑了一声。
    杨处长略带思索地说：“昨天吴龙已经跟我说过了，我看你这小伙子确实还不错，你也有意要去的话，那就是你了。”
    唐昊说：“真的吗？那太好了，谢谢你。”
    杨处长说：“这件事我需要跟主任和政委报告一下。好，你先忙，我继续跑步去了。”说完笑着摆摆手跑走了。
    看着跑远了的杨处长，唐昊心里松了口气。吴龙班长果然是帮我推荐了，而且从处长刚才的话语来看，有戏！于是不再想这些，继续去干活了。
    3月5日上午，单位组织开视屏会议，会议结束以后，下楼的时候杨处长在楼梯口等着唐昊。看到唐昊以后，杨处长说：“唐昊，你那事妥了，主任和政委都同意了，这周末之前你把东西收拾好就可以搬到检修所的房间去住了。”
    唐昊惊喜地说：“那太好了，谢谢处长。”
    杨处长说：“好好干！”
    楼梯上还有其他人，杨处长和唐昊之间的谈话很多人都听到了，大家都用一种“真看不出来”的惊奇眼光看着唐昊，有几个老同志还调侃地说：“可以嘛，唐昊。”
    这件事很快就传的整个分库都知道了，一分库别的没有，就是传话的速度是令人瞠目结舌。大家都在传，有很多版本，但是最后都是同一个结论：“这个小孩心机太重，不是个好人。”可是他们这样评论别人的时候，大多数人没有想过自己也是经历了各种手段干过了同样的事情，他们选择性的遗忘了自己的事情，而去指责评论别人的时候显得不遗余力。
    于是，到了晚上的时候，保管班的班长就找唐昊谈话了，副班长也在。
    班长说：“怎么，不想待在保管班啊？”
    唐昊说：“是的，班长。我想干点别的，我知道这可能看起来很自私，但是我愿意干一件自己喜欢的工作。”
    班长说：“嗯，那好吧，我尊重你的选择。你什么时候搬床铺？”
    唐昊说：“等赵主任通知吧。赵主任是分库主任，他不点头我也不能私自搬过去。”
    班长不再说话，这时副班长说话了。
    副班长说：“长本事了啊？你是真厉害，我原本还打算把我手里的工作传给你，现在你这学了一段时间了就走了，我还得重新再教，你什么意思？”
    唐昊心里明白，副班长他自己也想跳槽，他在这个岗位上待了五年了，他待腻了。于是迫切的需要一个能接手的人。好不容易来了一个，突然又走了，那心里有点火气是正常的。唐昊说：“副班长，对不起啊！真对不起！”
    副班长说：“道歉有用吗？”
    唐昊知道，肯定是有人在这位副班长面前唆使，挑拨然后说了些坏话，副班长被人利用了。现在就是说什么也没用了，于是唐昊不再说话。房间内重回安静，只能听到吸烟时烟草燃烧的声音，只有淡淡的烟雾在房间中弥漫开来。
    唐昊当初想到的仅仅是保管班里的班长会质问自己这件事，没想到的是整个分库都传开了。但是，这只是开始。
    3月6日晚上，看完新闻以后，分库赵主任通知唐昊到他办公室谈话。赵主任军衔是少校，正营职。
    唐昊以为是通知他搬房间的事情，于是有些兴奋地敲了下门，喊了一声“报告”。里面回应“进来。”
    唐昊推开房门，房间里赵主任正在抽着烟，坐在办公桌的一边。看着进来的唐昊，赵主任说：“坐！”
    唐昊说：“不用了，主任。我就站着听。”
    赵主任说：“小伙子，你这事办的不地道啊！你有想法是好事，但是你不知道办事情要逐级上报吗？”
    唐昊有些疑惑地说：“是这样吗？我不知道。”
    赵主任说：“你就装吧，没事。你办事直接去找机关的杨处长说，你把我放在眼里了吗？”说着目露寒光地看着唐昊。
    赵主任身高得有192，即便坐下来也显得非常的高。但是赵主任身体不健康，面色苍白，体能素质不行，平时爱好喝酒。
    看着赵主任投来的目光，唐昊不禁有些忐忑。唐昊说：“赵主任，我没有不把你放在眼里。我是真不知道。”
    赵主任显然是不信的，下午的时候好几个经常和他喝酒的班长跟他说了这件事，当时赵主任就发火地说：“这个小兔崽子，真不是个东西。”可是这件事情已经通过了仓库主任和政委的同意，自己只是一个分库主任，还是只能听令办事。
    虽然心有愤怒，但是赵主任还是说：“行了，别再狡辩了。你明天就搬到检修所的宿舍去吧。你走吧！”
    当时的唐昊并不知道为什么赵主任如此生气，后来一个下士跟他说：“我前年也想要进检修所，直接去找政委托关系都没有进去，你这样跟处长说了一下就进去了，还真是幸运啊！因为现在的主任和政委在放权给杨处长，那么选人用人方面也是放权的一个体现，总之你很幸运。赵主任早有人选要安排到检修所去，那是他的亲信，你这突然进去了，他能饶了你？呵呵。”
    知道了这些以后，唐昊才明白自己真是误打误撞的进了一个激烈的漩涡当中，可是既来之则安之，来都来了，那就待着吧。
    那天晚上站岗，因为是以老带新，一个老同志带新同志双人站岗。中士就说：“唐昊，你怎么想要调换岗位呢？你那个岗位不是挺好吗？”
    唐昊说：“你也是从那个岗位申请调到驾驶班去的，你是什么目的，我就是什么目的。”
    那位中士被气笑了，随后多次在别人面前提起这件事情，大体是说说：“这个小孩心眼真多，你们得防着点。”
    检修所的人员是一个老职工，名叫曹强，52岁左右。一名上士第二年，28岁，担任检修所代理所长，名叫朱明。一名下士第二年，23岁左右，名叫杨涛。3月7日，唐昊搬进了检修所的宿舍，代理所长和杨涛二人只是平静地看着唐昊搬进来，既不热情也不疏远。代理所长个子不高，估计将将1米63吧，但是之前有见过他修理水电，干活倒是不慢。杨涛1米75左右，留着一头略显飘逸的头发，抱着平板在看电影。对于唐昊的到来，二人进行了简单的介绍，随后就是说：“明天后天都是周末，没有什么工作，你就在房间好好休息，周一了跟我一起到检修所去上班。”
    3月10日，早上8:00，唐昊早已整理好房间卫生和个人内务。跟着朱明朱所长到业务区检修所去。检修所距离宿舍楼并不远，50米左右吧，是在一楼。门是卷帘门，电动遥控控制的。唐昊看着缓缓升起的卷帘门，这才看清了里面的全貌，共有三个房间，一间用来作办公室，另外两间都是用来放维修件以及配件的，有电气材料，有水用维修材料。卷帘门旁边还有一扇防盗门，只能用钥匙开，打开以后就是办公室了。卷帘门的门口已经停了两辆电瓶车，正在充电。
    朱所长说：“快进来啊，傻愣着干嘛？”
    唐昊这时才回过神来回应“噢”，然后就跟着进去了。里面杨涛坐在办公室的长木椅上抽烟，办公室里面摆了两张办公桌，是拼在一起的，办公桌的一端坐着一位老人，也在抽着烟。唐昊并不知道他是谁，但是能坐在这里面的，显然也不会是闲杂人等，而且本着尊老的原则，应该打个招呼。只是不知道该称呼什么，朱所长显然看出来唐昊的心思，于是介绍道：“这是曹工，是检修所的职工。”
    唐昊这才说：“曹工，你好。”
    曹工只是向他点了点头，就不再看他了。
    朱所长对着曹工说：“曹工，这就是新调来的。他叫唐昊。”
    曹工回道：“哦，知道了。”
    唐昊看这位老师傅显得波澜不惊的，而且这位朱所长好像是在跟他报告一样，心里还是比较好奇的，这是怎么样一个人呢？看着眼前这位老人，他头发依稀有些发白，个子同样不高，和朱所长差不多，额头的抬头纹很明显，体型显得有点瘦，但是举手投足间显得颇为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