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吉省后,寿山便开口介绍起了沿途的情况。
于寒一行人现在的位置,是后世四平市叶赫镇的区域,现在隶属昌图厅,不过,昌图已经被救国军圈入了东辽省区域。
提起叶赫这个词,不免让人浮想联翩,于寒想得更多的,是后世一度霸屏的清宫辫子戏。
这个以太阳为名的部落早已不复当初的荣光,自从被建州女真击败后就一蹶不振,随着时光的流逝,昔日那些跨马持弓、疾掠如风的剽悍骑兵,已堙没在历史的尘埃中,连昔日风光无比的叶赫三城,即东城、西城、珊延城,除了珊延城尚有痕迹外,其它两城连遗址都不好找了。
于寒在两个时空都是第一次踏入这个省区,如果不算空中飘过的话。
一阵得得的马蹄声传来,探路的士兵出现在视线中,逐渐放缓马速,在队伍一侧停了下来。
士兵行了个骑兵礼后说道:“报大掌柜、郑镖头!有十几个人冲过来了,距这里一里左右,都是步行,一共两拨;
前面七个在逃,像是佃户,没带任何武器;后有十一个人在追,看样子像富户养的护院打手之类,有两支单发步枪,三支火铳,其余拿着弓箭、马刀、长矛。”
郑镖头指的是这个特种排排长郑永时,大掌柜肯定是于寒了,出省后为了掩人耳目,他们扮成了商队和镖师。
郑永时看向于寒,于寒说道:“你自己处理。”
“是!”郑永时应了一声后说道:“弟兄们,抄家伙,一班戒备,二班、三班跟我来!”
扮作镖师、趟子手及商队伙计的士兵掀开板车上的油布,取出一支支94-2步枪,子弹都在身上装着,每人五个桥夹共计35颗子弹,还有散装的,共计100发。
一阵咔嗒声后,所有步枪压满了弹药,于寒和寿山也不例外。
留下一个班的士兵与于寒、寿山看守马车,郑永时带着其余二十来人驱马迎了上去。对这些乌合之众,完全没有避让的必要,如果对方不炸刺,怎么都好说,否则就教他们做人了。
一里路对骑兵来说就是几分钟的工夫,这还是没有放开马速的缘故。
郑永时很快就发现了两拨人,前面逃亡的仅剩三个年轻汉子了,步子踉踉跄跄、面泛悲戚绝望之色,追兵距他们也不足三十步,要不是后者存心戏耍,这三人恐怕早被杀或被抓了。
咻——
一支羽箭擦着一人的腿弯掠过,钉在前方的冻土上颤抖不已,那人脚下一软,顿时栽倒在地。
后方追击的是一伙身穿葛布褂子、外套皮坎肩、头戴皮帽的汉子,手中武器五花八门。
为首的是一个额头宽大、颧骨突出、双目狭长、满脸横肉络腮胡的中年人,手持一把猎弓。
“哈哈哈——看你们往哪逃…诶?”
狂笑了两声后,突然辄然而止,只见两列马队手持步枪,虎视眈眈地瞅着他们,几十道冰冷的目光令人不寒而栗。
络腮胡瞅了瞅自己手上的猎弓,再瞅对方清一色的“快利枪”,果断认了怂:“诸位好汉爷请了!”
络腮胡将猎弓挎在后背,又令手下放下武器,冲领头的郑永时拱手道:“小人是莲花镇昌阿家的护卫库吉,奉命捉拿逃奴,没有冒犯各位的意思,还请各位爷行个方便,小人也好回去交差。我家主人最喜欢交结各路朋友,与梨树县的把总大人也多有来往,如果各位爷有意,我会请求主家说合,在这方圆百里给各位行个方便。”
于寒一听就明白了,这是软硬兼施啊,你现在是占了优势,但我家主子大腿粗着呢,只要叫上那个把总,手上百十号人一来,你们分分钟得跪。
他还没做出回应,逃亡的三人顿时急了,虽然不知道眼前这支马队是什么来路,但被抓回去肯定讨不了好。方才跌倒的汉子连忙带头跪倒在地,一边磕头一边哀求道:“好汉爷救命啊!我们不是逃奴,只因交不租、还不了债,昌阿家要我们卖身为奴,本来这也算条活路,但前面有几家转手被卖给了老毛子,没过几天都被扔到了路边,等发现的时候早就没气了。”
“闭嘴!”
库吉喝了一声,又冲郑永时说道:“各位爷,别听这几个逃奴瞎说。”
郑永时有些不耐烦了,指挥官还在后面等着呢,哪有时间听他们啰嗦?他一挥手,两个班的士兵齐刷刷举起步枪,咔嗒、咔嗒,都上了膛。
“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都放下武器,抱头蹲下!”
“退后蹲下!老实点!”
十几号恶奴显然是欺软怕硬的主,面对二十多个黑洞洞的枪口,毫不犹豫地缴械投降,随后被归拢到了一堆,相互用绳子、布条反缚住了双手。
于寒得到消息后率后队赶了过来,处理这事情没什么难度,简单粗暴就行。
将一帮护院分开拷问了一番,与逃亡的三人所说的一样。
这要是一件普通的追债逼迫事件也就罢了,将恶奴们揍上一顿,将人救下就行。但涉及到了老毛子,还把乡邻当猪仔卖,事情就没这么便宜了。
于寒思索片刻后说道:“把这三人带上,狗腿子都处理了吧,别整出太大动静!”
“啊?饶命啊!”库吉一听急了,连忙跪地求饶、磕头如捣蒜。
一众护院见状也跪地求饶不已,但士兵们丝毫不为所动,一个个机械地取出刺刀套在枪口下的刺刀座上。
“和你们拼了!”
库吉见无法幸免,一咬牙蹦起多高,伸手抓向了一支步枪,身后两人也紧随其后。
噗噗噗——
一阵利刃入肉声响起,无论是反抗还是求饶,不到一分钟都被扎成了筛子。
于寒眼都没眨一下,十几个恶奴而已,就算现在不杀,以后攻占了这里还会清算,除非他们跑到国外去。
天寒地冻,不好挖土掩埋,尸体干脆往路边一藏了事。这年头不缺豺狼虎豹,到了夜晚肯定被清理了。
“小人李五根谢好汉爷救命之恩!”
“小人张三锁多谢好汉爷!”
“小人常二栓多谢好汉爷!”
这时被救的三人战战兢兢地过来打招呼,每人都惊惧不已,这些人太狠了,十几条人命说杀就杀,但愿不会杀红了眼,顺手把他们也料理了。
于寒摆手道:“都不用多礼,放心吧,我不杀你们。不过,现在还不能放你们走。我要灭了这个昌阿家,你们愿意带路吗?”
听到不能走,三人就急了,听到于寒要灭了昌阿家,先是一喜,随后又发了愁。李五根说道:“好汉爷,昌阿家倒没什么,护院刚才死得差不多了,但他们和梨树县的把总丰禄关系密切,丰禄手下有好几百人,有近一百条火铳;昌阿家还认识一个叫杰里科的老毛子军官,要动了昌阿家,恐怕会有大麻烦。”
于寒问道:“老毛子有多少人?驻扎在哪里?”
李五根说道:“莲花镇里有二十个左右,还有十来个每隔一段时间来一次,对了今天刚到,应该是明天早上走,平时住在昌阿家的一个空院里,别的地方有没有就不知道了。”
常驻的加上流动的,加起来就是一个排了。结合三人刚才说的,这些人肯定是运送物资以及押送苦力的。
于寒又问道:“莲花镇距梨树县多远?离莲花镇最近的村庄是哪个?”
李五根答道:“莲花镇到梨树县不到三百里路程,但这几天恰好有一百人驻扎在莲花镇,由丰禄亲自带着,都拿着火铳。离莲花镇最近的村子叫榆树村,到镇子外围不到一里路,小人就是榆树村的。”
于寒觉得奇怪,这把总不在县城呆着,跑到几百里外干什么?
李五根看出了于寒的疑惑,解释道:“好汉爷,我听说,是昌阿把丰禄请来的,好像是为了防备老毛子。”
于寒一想,还真有可能,昌阿家里这十几个护院可干不过三十个荷枪实弹的沙俄军人,不看刚才跪得那么干脆吗?他点点头说道:“好,我们先到榆树村落脚。”
这话是对郑永时说的,这时另一个汉子奇怪道:“各位好汉爷,你们不是商队吧?”
于寒嘿嘿一笑道:“天机不可泄露。”
榆树村是个仅有十几户的小村子,人口约一百左右,大多是老弱妇孺,一支三十多人的商队到来,立刻引起了村民的注意,但看到这帮人各个面露彪悍之色,倒没有人过来打搅。
由李五根几人出面,拿着于寒给的银元,让几户人家到别家借宿,空出的院子刚好让于寒他们落脚,马匹不好安置,只能拴在村里的树上,一下子将村子挤得满满当当。
于寒一落脚,马上让人将整个村子控制起来,准进不准出,以防暴露行迹,又命人前往莲花镇探察虚实。
一个时辰后,刺探的士兵返回,带回了一张简易地图,圈定了昌阿家、丰禄的百人队以及沙俄军队的位置。据探察,无论是丰禄的百人队还是沙俄那个步兵排,纪律非常松懈,驻地连岗哨都没有,而且脏乱无比;莲花镇没有寨墙之类的,看上去就是一个大一些的村庄。
于寒点头道:“这样正合我意。老毛子人少,先解决他们,最好不要闹出动静;然后解决昌阿家,最后再领教一下那个百人队,看看他们到底有几斤几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