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感觉一阵寒风,苏锐浑身散发着冷得要命的气场,大家都吓得牙冠打震,也只有顾盼敢如此调笑。
江嘉谊咬牙切齿地看着这一幕,心里轰然崩塌。
她本来以为这次的事故,顾盼肯定要被辞退的,却想不到突然杀出个程咬金,被田舒曼这样一闹,苏锐宁愿亏损一亿多元,都要保住顾盼。
那种嫉妒得发疯的感觉,已经腾腾在江嘉谊的脑海燃烧起来,她深深呼吸了好几下,才把那种浓烈嫉妒和怨恨稍微压抑了下去,眼眶带着泪花,佯作痛心地走了出来。
“苏总,既然摔破花瓶的事情与顾盼无关的话,那不如你先解雇我吧。这事情毕竟让公司蒙受了一亿多的损失,这状况就算在董事会的会议上,估计也是要交代的。那不如就由我来负这责任,我是这次项目的负责人,而且让顾盼上台的提议也是我提出的。由我引咎辞职,最恰当。”
言下之意,既然苏锐护短不愿意责罚顾盼,就由她江嘉谊承担此责任。
这招以退为进,马上就引得其他人的愤愤不平。
“江总监,你可不要这样说。这事可不能强出头啊,凡事都讲个理字。如果你都要辞职的话,那我们肯定全都要辞职了。我是顾盼的上司,我也难辞其咎。”
黄宇平时虽然做事平庸,但也算个老实人,马上就表态。
深深不忿的邝白薇眼底闪现一股阴狠,握紧拳头,也站了出来说,“江总监,我觉得好人也不是这样当的!摔碎花瓶的又不是你,就是要负责,也不应该是你负责。当然,如果有人一定要护短,我们也无话可说,但整个集团上上下下这么多人,总有讲理的人,如果事情说了出去,大家肯定也会觉得责任不在你身上。”
话语句句带刺,意有所指,明显就是说苏锐不讲理又护短,不服江嘉谊把责任揽在身上,逼着苏锐去处罚顾盼。
江嘉谊听着邝白薇说,眼眸已浮现起一层雾气,像是遭受了天大的委屈,楚楚可怜地望了苏锐一眼,才摇头苦笑着说。
“白薇,这事就让我扛起来吧。苏总有自己的考虑,而且刚才田总不是也说了吗,事情不能怪到顾盼头上。那这个责任,就让我来扛。”
“但事情总有个理啊!”邝白薇跺脚。
“对啊!江总监,你可别自己坑自己啊!”黄宇野跟着表态。
连一直站在顾盼这边的云星瑶也忍不住说,“是啊,江总监,事情还没查清楚,如果说有责任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有责任。”
……
苏锐冷冷地看着她们的对话,勾了勾嘴唇,没有表态。
一直听着对话的顾盼也坐不下了,无论如何这事由她而起。
正想站起来把事情重新揽起来,她却是被隔壁的边越泽按了下来。
“你先别吭声,这事由苏锐来处理。别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苦肉计都看不懂吗?”他细声地说。
顾盼看了看苏锐,又看了看江嘉谊,眉头紧锁着,没有再吭声。
苏锐凛着嗓音,冷冷地对众人说,“你们的态度,我都知道了。先别说要辞职,事情没搞清楚,谁都不用辞职。”
邝白薇看看正在静静擦眼泪的江嘉谊,本来今天做了这么多事,却没有达到预想的效果。想着顾盼现在还没被处罚,还在田舒曼和苏锐的保驾下毫发无损,她就有点沉不住气了。
“苏总,请问事情哪里不清楚?事实不就是顾盼在台上摔了一跤,把花瓶打烂了吗?这事大家不都看得清清楚楚。你刚才说觉得有责任的工作人员就站出来,现在我们都站出来了你却说事情没搞清楚,这是什么意思?”
低头的江嘉谊嘴角忍不住勾了勾,邝白薇把她想说的话,都说出来了。
既然苏锐现在有心袒护顾盼,那这时候更应该快刀斩乱麻,逼他做出惩罚顾盼的方法。毕竟这事,让苏氏集团损失上亿,怎能如此就算,顾盼是打烂花瓶的当事人,这上千对眼睛看着,又怎容抵赖。
这时候,苏锐已经把目光转向了邝白薇,低沉又锋刃的嗓音带着一丝探究,“事情真如你说得这样简单吗?你是邝白薇,对吧?听说,在顾盼上台前,你跟她交换了一对高跟鞋,而那对高跟鞋刚好在台上断了,有这么一回事吗?”
邝白薇整张脸一下便僵住了,在苏锐探究的目光下,连说话都有点颤抖,“苏,苏总,我当时,只是好心给顾盼换了对好看的鞋。这鞋在台上断了,可是顾盼自己踩空的,怎么就赖到我身上呢?这事可要查清楚啊!”
男人眸如飞鹰般锐利,把她所有细微动作都看在眼里,薄唇讥讽地泛起一丝弧度。
“所以,诚如你所说的,这事绝对要查个水落石出才能判断。你们都别急,有责任的人,我绝对是要惩罚的,就好像顾盼,我也没说不会惩罚她。但这个事情必须要查清,你们想要的公道,是非真理,我明天一定会给大家都心服口服的答案。”
江嘉谊沉吟了一下,忍不住问,“苏总,你要怎么去查清?”
“边越泽,你是否已经把所有视频都调出来了?”苏锐问。
“是的,已经收集了,正准备去看。”边越泽回答。
“好,相关人员现在都可以散了。明天下午三点,准时在我的办公室再集中,我们为今天的事情做一个调查结果的公布。郭睿齐,你安排好总经办的人,在明天下午前,把这次的事情都给我搞清楚了。”
苏锐一锤定音后,众人也不敢有异议,各怀鬼胎,便走出了休息室。
顾盼正想跟着大部队出去,却被苏锐叫住了。
承受住众人看过来的异样目光,顾盼也有点越发尴尬。
等众人走后,关上门,顾盼才哭丧着问,“苏总裁,刚才大家都对我怨声载道了,你还故意留我下来干嘛?”
苏锐面无表情地耸耸肩,“跟我回家。”
“啊?”
这频道转太快,顾盼有点适应不了。
苏锐挑眉,慵懒地斜着顾盼,“你这一砸,把我奶奶生平最喜欢的一只花瓶都给半送半让给田舒曼了。难道你还不赶紧跟我回家,给我奶奶负荆请罪?”
顾盼的腿一下就软了。
天啊!原来刚才田舒曼看中的花瓶,居然是老佛爷的心头好?
☆、第194章 总裁是食物链最低端
晚上,苏家大宅。
苏老太今天看到苏锐和顾盼回来吃饭,可高兴坏了,马上就叫沈姨和下人准备了一桌子菜出来。
忙活了好一阵,除了那出去玩的苏沁还没回家,苏老太、钟茯苓、苏锐、顾盼都齐齐坐着饭桌前。
给顾盼夹了好大一个鸡腿,苏老太和蔼地笑问,“顾盼,最近在苏氏集团实习得怎样啊?有开心不开心的事,都要跟奶奶说哦。”
顾盼讪笑起来,目光求助地看看苏锐,她今天的确是找苏老太来投案自首的,想着要苏锐帮自己开口。
男人接住了她的目光,低笑摇头,却把她的诉求给弹了回去,“你自己的祸,自己来说吧。”
滴着汗,厚着脸皮,顾盼放下了手中的碗筷,琢磨着怎样开口,隔了良久才喃喃着说。
“奶奶,是这样的。今天苏氏拍卖行举行了一个拍卖会,我负责最后环节的古物展示……”
顾盼又把今天的事情重新再说了一遍。
“最后,苏锐为了平息这次事端,只能以同样一亿的价格,将拍卖行珍藏的另外一只乾隆时期的粉瓷花瓶售卖给田总。所以……所以,我今天让苏氏集团做了亏本生意。而且后来听苏锐说,那只花瓶不但价值两亿多,还是你珍藏的心爱之物。真对不起,奶奶!”
顾盼低着头,诚实地道歉,那做错事的表情,纯真又显得有些无辜,让人看着都不太想把事情怪在她身上。
苏老太老眼眯了眯,似乎是在回忆着,“乾隆粉瓷花瓶?哦,我记起来了,那只花瓶是我当年的一件陪嫁嫁妆。”
顾盼冷汗猛飙啊,原来那只花瓶是苏老太的陪嫁嫁妆,那可不止是值钱,更是意义非凡,这自己可怎么赔得起。
于是她头便压得更低了,不断的道歉。
“奶奶,对不起!对不起!”
苏老太却没有马上对事情表态,“顾盼,你先不用把头压这么低,我都看不清你的样子了。这事情,我还有疑问呢。你们先告诉我,顾盼你不就是个公司的实习生吗?拍卖会上展示拍卖品不是礼仪小姐做的吗?就算没有礼仪小姐,也其他员工把展品拿上台,又怎么会轮到你?”
苏锐眼神一凛,暗叹老佛爷果然是老狐狸,一下便把问题说到点子上了。
他平铺补充,“顾盼上台是公司负责本次活动的同事江嘉谊给临时安排的。上台前,连我也不知道,后来她上到台,不知道为什么高跟鞋就突然断跟,崴了,一时间也没有人把顾盼扶起来,于是她捧着的花瓶就掉在地下,碎了。”
“江嘉谊?”
苏老太皱褶眼眸中闪过锐利的光芒,“这名字为什么感觉有点熟悉?”
正在吃饭的钟茯苓插口说,“老太太你不记得吗?那个女孩在苏锐去年的生日会上都出现过,还跟苏锐跳第一舞,我当时还以为,苏锐是对人家有意思呢。”
“哦!哦!我记得了!”
苏老太一幅恍然大悟的神态,别有用心地瞥了瞥顾盼和苏锐,意味深长地感叹。
“原来,是苏大少的桃花!”
顾盼面无表情地一口一口吃着白饭,每咬一口,都觉得那白饭特酸,酸得她整个口腔、鼻子都是酸味,酸得她胸口的某个位置又胀又痛。
其实她也不是现在才知道江嘉谊对苏锐有意思,但每次有人提起,顾盼便觉得浑身不舒服。
只听见苏老太继续问,“那后来,这江嘉谊进了我们公司吗?”
“是啊。后来,我还在苏锐的办公室见过江嘉谊,那时候我还想,这年轻一辈的感情关系,也不知道怎么弄。”钟茯苓边说边望向苏锐。
“……”
同台的老中青三个女人,都同时把目光投射到苏锐的身上。
男人瞬间全身绷紧,擦着额头的细汗,心头有一些发慌,只能照直回答,“我知道江嘉谊对我有意思后,一早就把她调离了总经办,已经有两个月的时间,她跟我完全没有交集。”
苏老太冷冷一笑,一幅过来人的口吻,“孙子啊。我知道你是个有魅力的男人,但既然你已经娶了老婆,就别跟其他人有牵扯。这次顾盼在拍卖会上突然跌倒打碎花瓶,会不会是你惹的桃花债?你的老婆,你要照顾好才行。任何事情都不会平白无故的,特别是这种牵连甚广的事情,你更加应该查清楚,究竟是真的意外,还是有人从中作梗。”
苏锐凛了神色,语气徒然加重,“奶奶,这事我一定会查清楚的。如果真有人陷害顾盼,我也绝对不会让她好过。”
顾盼默然地听着苏老太的推测。心里更加有种凉凉的感觉。
一直以来,她都当江嘉谊是自己的朋友。
即使知道江嘉谊可能是喜欢苏锐之后,顾盼虽然对她有抵触的情绪,却没有真正设想过江嘉谊有一天会害她。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如果这事真与江嘉谊有关,自己也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于是顾盼又细细地回想了一遍今天发生的所有事,自己上台展示花瓶,的确是江嘉谊提出来了,但真正上台时,自己穿的高跟鞋,却是邝白薇递给自己的。
难道她们都跟事情有关?不过,邝白薇递给自己的高跟鞋却是有蹊跷的可能性,这双鞋怎会会恰巧在上台就断了,而台上的礼仪又怎会不去扶起自己而选择避开?
一个个环节下来,可真不能天真地以纯粹意外来解释。
顾盼脸色越冷,脑海里回忆起今天早上江嘉谊和邝白薇轮番劝解自己上台表演的情节,再想起她们两人看苏锐时那爱慕的眼神,多少有点明白过来了。
男颜祸水,这话果然没错!
不由地顾盼便将冷飕飕的目光斜向苏锐,然后淡定说,“奶奶,谢谢你的提醒,不过请放心,我也不是纯粹是一只单纯的小白兔,如果她们真的有心害我,我也不可能随便就让她们给陷害的。”
苏锐点头,“这事情,边越泽和郭睿齐他们已经去查了,我相信他们的效率,明天一定会有一个结果出来,我们只需要拭目而待就好。”
“恩,我阅历比你们丰富,只是提醒你们罢了。总之,苏锐你可不能让我孙媳妇吃亏!特别是你那些烂桃花要处理好,别影响我的孙媳妇正常实习工作!”苏老太字字铿锵。
听见苏老太如此护着自己,顾盼心底一阵感动。
她奶奶一早就去世了,顾盼从小都没感受过长辈的疼爱,现在苏老太处处为自己着想的,令她全身都感觉暖融融的,是既感动又歉意。
“奶奶,你越护着我,我就越不好意思了!其实,当时打烂花瓶的毕竟是我,后来连累苏锐要拿你的陪嫁花瓶去卖的也是我。”
苏老太大气地摆摆手,那态度是完全不在意,“这亏本生意可赖不到你的头上,生意应该是苏锐去跟田舒曼谈的,总不会是你去谈的吧?”
顾盼瞅瞅苏锐,觉得苏老太说得也有道理,“是啊,不是我谈的。都是苏锐谈的。”
言下之意,苏老太的态度已经相当清楚了,如今弄成这幅局面,一切都怪苏锐,怪不到顾盼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