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难保有不怕死的。
他往后一躺,拇指跟食指捏捏鼻梁,“找我干嘛?”
沈牧:“说做她爱做的事儿。挂了。”
沈牧最近跟女人犯冲,对这种生物敬谢不敏,但想想小姑娘千里迢迢去找他兄弟,好歹还是跟他说一声。
结果,这通电话挂了之后,林陆骁整个人就陷入一种浮躁状态,一点就着。
他驾着胳膊靠在床头,拿手在赵国的床铺边沿位置敲了敲。
赵国接到信号,圆滚滚脑袋趴在床边,看着他:“啥事儿?”
“大雪封山了还有人会进来吗?”林陆骁闷着声问。
赵国脑袋搭在床边,想了想说:“一般不会,但每年都有那么几个不怕死的,等雪化了一点就往里头开,前年死了好几个。”
话音才刚落。
警报玲忽然响起——
宿舍门被人推开,“快!有车翻下山了!”
话音刚落。
两人几乎同时从床上翻下来,赵国边骂边找军靴穿,林陆骁拎了外套就往外头冲。
当时的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
谁他妈那么不要命,还真把她带进来!
外面冷风刺骨,林陆骁随车到的时候,看见那悬挂在崖边摇摇欲坠的小型面包车都他妈眉头一颤。
现场的情况很惊险。
那辆银灰色的小型面包车直接半挂在崖边,如果不是运气好刚好被隔壁的几棵树勾住,那车应该是直接冲下山崖去了,鹿山出了名高,底下如同深渊。
跌下去,别说活命,尸骨都难全。
“车里困了一男人和小孩。”
林陆骁一愣,到底觉得自己想太多,自嘲一笑,她哪有那儿胆子。
结果。
等他们救援结束,拖着一身疲惫回到消防中队时,岗哨跟他说,“有一个姑娘来找你。”
林陆骁下意识转头。
就看见背后站着一穿着羊绒大衣的南初。
脖子上围着红色的围巾。
为这苍白的天地染了一抹色,好像,黑白世界忽然变成了亮彩。
第61章
为了安全起见,司机开得相当慢,在这个过程中,南初几度想把他赶下来自己坐上去开,可人司机还悠哉悠哉地跟她讲这个开山路的诀窍。
车窗紧闭,空间狭窄,南初带着口罩围巾,闷了一脑门的汗,又不好摘,当时的心情真是差到有点想跳车。
好在,两个小时四十分钟后,司机给她稳稳地停在消防队门口。
南初拿了行李下车,问了岗哨,得知他们刚出勤,于是就站在门口的樟树下等。
雪还在下,有点儿起猛趋势,大片大片从头顶落下来,纷纷扬扬,南初手插在兜里,跺着脚等,嘴里不断呵着白气儿,身上的羊绒大衣丝毫不保暖,里头是一件春款的衬衫,下身是拼色裙子。除了脖子上的围巾能挡点风,其余位置全被萧肃的北风灌了满。
手机在兜里震了两遍,她都不想拿出来,实在冷得渗人。
一条来自严黛的微信,“到了么?”
她回语音,清冷的嗓音,听着发颤,“到了。”
“见到了?”
“还没。”南初吸了口气,“这边好冷。”
严黛:“你没带衣服?”
南初握着手机,无言地看着自己脚旁装满她最性感衣服的箱子,“没有。”
女明星向来习惯了要风度不要温度,俩膝关节无一例外关节炎,一到下雨天就酸得发胀。
南初模特出生就更甚,不漂亮的衣服她宁可不穿。
“去镇上买吧,别冻坏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大概个把小时,直到天色渐渐暗下去。
南初脑袋上盖了一层白毛毛的雪,差点等晕过去。
就这时。
人回来了。
一辆红色的消防车拐进来,车上下来七八人,林陆骁最后一个。
脱手套和帽子的时候岗哨冲他一吼,“有姑娘找你!”
林陆骁一边脱手套,一边下意识往外头看过去。
就看到了苍白的天地间,站着一道纤瘦的人影,脖子上围着根红围巾,跟一旁的消防车交辉相映。
心脏在胸腔里强烈的撞击,砰砰砰——
所有的心情都在此刻沉淀,一瞬的失神让林陆骁不自觉低头自嘲笑了下自己,慌什么?出息!
赵国在他身后眯了眯眼,想要瞧清楚那树下的那人儿,但因为南初戴了口罩,挡了半张脸,看不清脸孔,身材纤瘦,打扮时髦,就这么看着,确实不一般,他凑过去,手肘捅了捅林陆骁,暧昧笑:“前女友?是不是她?是不是她?”
身旁战友听不下去,打趣道:“你激动什么,又不是你前女友——”
赵国眼睛就直勾勾地盯在南初脸上,想给人瞧出个洞来。
林陆骁立在原地,舔了下嘴角,哼笑,赵国趴在他耳边,叽叽喳喳又问了几个问题,直接把他给问烦了,直接把手套按到赵国脸上,一言不发地大步朝门外走去。
南初做足了表情要迎接他,顺势把口罩摘下来,想让他清楚地看看自己,手刚碰上耳根,手腕被人一把拽住。
时隔不过一年。
可总觉得,是时间出了岔,脑海里那点回忆,似乎都是上辈子的事儿了。
再重逢,也是风雪交加,鹅毛般的雪花飘落在他头顶,肩上,一转眼儿,没了影,丝毫抓不着痕迹。
仿佛暗示着他们那点儿过去也都随着这场大雪消融了。
直到林陆骁拉住她的手腕,没让她把口罩摘下来,那点儿触感才稍觉真实,男人的手掌一如既往宽厚有力,安全感十足。
她被冻惨了。
白嫩嫩的手腕那截,没血气,一摸上去,比冰雪还冷。
“你来干什么?”他冷笑。
南初一愣,卷曲的睫毛轻颤,抬眼望去。
漫天的飞雪中,男人一脸冷然,居高临下地睨着她,黑白眼仁分外分明,却带着某种怒意。
小姑娘眉开眼笑,忽略他生硬的口气以及那不太友善的情绪,“来找你。”
“找我干什么?”
林陆骁松了手,抄进裤兜里,仿佛觉得好笑,在风里听来有些破碎。
风里雪里雨里站了个把小时,冷虽冷,可他这态度倒比这天气更渗人,不过也习惯,以前刚追他那阵,比这还冷。
她刚跟严黛打赌,严黛说队长这人脾气硬,这事儿难说。
南初倒是不紧不慢回:“他坚持不了多久。”
脾气再硬,下面硬了,能坚持多久?
严黛翻白眼:“你美你美!你美你说了算!”
南初眨眨眼,弯眉一笑,身后这苍茫的景致都成了背景:“那我可就直说了。”
他深黑的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我来求爱。”
噗——
听到这儿,他没忍住,扬了下嘴角,微哂。
约莫过了一分钟。
他表情变得寡淡至极,笔挺站着,风雪吹他的头发,黑发被吹立了几根在头顶,南初这时才发现他头发好像长了点,“那你可以走了。”
这些年。
好像是有些什么东西,在疯长,在凝固,在变化。
大刘跟沈牧都说过,林陆骁这人,骨子里就有股狠劲儿,无情的很。
说完,林陆骁嘲讽地看她一眼,转身要走,被南初伸手拉住,她说:“我等你电话。”
结果被他一下甩开。
林陆骁有怨气,南初当然理解,毕竟他们是在爱的最浓烈的时候被她单方面给断了,她承认自己当时的幼稚,可若时间重来,她的选择还是一样,在那样的情况下,她没办法心安理得地继续那一段充满舆论、讽刺的感情。
她没办法看着自己爱的人,被舆论踩在脚底下,永远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也没办法用自己的承诺去捆绑一个男人,在她的世界里,看不到光,也看不到未来,甚至一度觉得她这辈子可能也就这样了。
她的灵魂忠诚,却也孤傲。
她可以为了他抛弃全世界。
但她不能忍受他被世界抛弃。
而这次来也是抱了十足的耐心来哄他。
林陆骁直接抽回自己的手,“你走吧,别找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