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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九章

    刘豫道:“只要咱们占了两淮,大金自会派兵打过江南。而有了江防图,大金渡江易如反掌,大宋江南小朝廷不久就会亡国。到那时再无战事,大家安居乐业,享受太平,岂不是好。”
    佟钰讥讽道:“奸贼就是奸贼,居然还敢诅咒大宋亡国,只怕你自己能不能活过今日还不知道呢?那,你说得到了情报,不就是这三个人提供的吗?一个是王黼,是你派到江南的密探。另两个是大宋军官,就是这刘家父子,江防图便是他两人画的。给你送图的是他刘家的家奴,叫刘全。瞧,我对你们的事知道的一清二楚,可我们的事你就一点不知道了。实话跟你说,那张江防图已经没有用了,大宋对江防重新作了布置。而且王黼和刘家父子给你提供的都是假情报,大宋不仅没有在两淮撤兵,反而增了兵,你没有想到吧?”
    刘豫有些慌乱,怪声叫道:“胡说,尽是胡说!我的情报如何会假?刘全,你当着大家面证实,你送来的情报是真的,对吧?”
    但他话音未落,站在黑马旁侧的刘全忽然纵起,向佟钰这边急冲而来。一边跑还一边大叫:“是假的!江防图是假的,情报也是假的!大奸贼,你上当了!”
    佟钰正怀疑刘全怎么忽然转了性,关键时刻帮起大宋来了?一瞥眼,却见紧贴刘全身后还有一人,似乎在提着刘全跑,而且说话声音也不像刘全,随即想起一人,不由大叫:“哎哟,是龙遥!你可当真神龙见首不见尾,干事总是出人所料。”
    那边刘豫显已气急,抢过一张弓,搭箭射向龙遥。佟钰却也防着他这一手,当即曲指弹出松子,将箭弹飞。
    龙遥也是一身伪齐兵的打扮,跑到近前将手中提着的刘全朝刘家父子身前一丢,满脸怨气地对佟钰道:“这人是谁你怎么也不提早告我一声,害我跟他渡江,一直到江北才知道他是给刘豫送信的,险些误了大事。”
    佟钰知道她这次渡江一定遭遇许多惊险,但现下不是说话的时刻,乐呵呵地道:“什么事也没耽误,恰到好处。”转对伪齐兵道:“怎样,大家各位都看到了?刘豫果然在欺骗你们。要是还不信,我再证明给你们看,我们在这里设了埋伏,你们已被四下包围了。小山子,放炮!”
    山子应声取出一枚牛腿粗的大炮仗,点燃药捻,“通”地一声,震得山鸣谷应。随即四周山岗顶上,树林丛中,也都响起了号炮声。一时间炮声震天,此起彼伏。
    闻听四野炮响,伪齐兵俱都吓得面如土色。
    佟钰默数炮声,不由大点其头,满意地道:“嗯,听上去好像都到位了。”扬声对伪齐兵道:“大家都听到了,我们已将这里包围得水泄不通,足以证明刘豫是在欺骗你们。而这只是第一通炮,意在给大家提个醒,赶紧逃离此地,若等第二通炮响,那就要开兵见仗了。小山子,准备第二通炮。”
    山子将另一枚炮放置在大路当央,这枚炮比刚才的那枚还要大些,戳在地上,像是半截树桩。这些炮是佟钰于行进路上专门采买的,他记取当年在辽北放炮时的教训,一律都用响炮,而不用被风一吹就散的烟炮或焰火炮,放起来响动能传出十几里地,用做通报信息调动人马最是适合。
    伪齐兵本就人心浮动,听了佟钰的话立时阵形大乱。
    佟钰乘机叫道:“大家别乱跑,都往两边山上跑,大头和尚在山上等着你们哪!只要放下刀枪,就不会有性命之忧。”
    站在山顶上正密切关注动静的大头和尚,也不失时机地发出长声呼啸,这是他与伪齐兵官长约定的阵前反水信号。啸声一起,伪齐兵像炸了群的惊马一般,纷纷向道路两边的山坡上跑去。
    佟钰观察情势,果断喝令:“山子,点第二炮!”
    第二通炮一响,埋伏在两侧山中的各武林帮派随即杀出,高声呐喊:“快跑啊!丢刀枪,不丢命!”同时,各种锣鼓铙钹,笙管笛箫也一齐敲打吹奏起来,一时声声震耳,天摇地动。
    刘豫武功虽高,但对指挥军队却是一无所知,眼见他的兵四散奔逃,竟然毫无办法。尽管亲手格毙了几名兵丁,仍是阻止不了逃散的人群,遂将一腔怒火都朝佟钰发泄出来,恶狠狠地叫道:“好你个姓佟的小子,屡屡与我作对,我定饶你不过。”
    此刻佟钰全神贯注只盯着刘豫一人,道:“大奸贼不用客套,今天我们也决计不放过你。大家注意了,大奸贼临死前要拼命,小心别教他死前咬上一口,那就不值了。哎哟,大奸贼过来了!”
    刘豫从马上纵跃而起,身在半空,便已遥出一掌,挟着一股劲风直击佟钰。佟钰不退不让,反而迎上几步,也是一掌击出,砰的一声两股掌力撞到一起,发出老大一声震响。
    在河北苍岩山天下擂台比武时,佟钰曾挨了刘豫一掌,试出其武功不弱。然而,对其真实功力如何并不知晓。经过刚才这一对掌,不禁暗暗吃惊:大奸贼武功高强,恐怕不在大头和尚之下,甚至还在其上。
    对面刘豫也吃惊不小,道:“姓佟的小子,一年不见,功力长进不小啊。”
    佟钰绷紧全身劲力,时刻保持警觉,道:“好说了,我们已布下天罗地网,今天你休想逃出此地。”
    刘豫再次扑上,佟钰正要举掌相迎,却见刘豫脚步一错,立时猜出他的用意,忙即叫道:“念儿、山子小心!”抢身挡在两人面前。但刘豫只是身形一晃,并未当真攻击念儿、山子,而是转向稍远处的刘家父子和刘全,佟钰再要阻拦已是不及,而且他心下实在也并不情愿相救。想起黄河岸边刘家父子掘堤放水、捆打乡民那件事,他早就想予以惩戒了。就见刘豫在刘延庆、刘二公子胸口各印了一掌,又起脚踢中刘全的脑袋,待要攻击龙遥时,却被她机警逃开。
    刘家父子双手被缚无法闪避,中了掌后,哼都没哼出一声便即委顿在地。佟钰赶过去时,仍清楚听到骨骼断裂的“喀拉”声响。再一细瞧,刘家父子胸口塌陷,似是受到重物撞击过一般。转而肤色发黑,已然不活了。
    佟钰心中一凛,吃惊道:“原来当年八斗岭杀死两名带刀侍卫的果然是你?”
    刘豫一边快速向后退却,一边道:“哼,谁教他两个认出我来,便是找死!”
    佟钰再瞧刘全,他被龙遥制住穴道动弹不得,挨了刘豫一脚,头骨碎裂,眼珠突出,立时便死了。
    这当儿,大头和尚长啸声越来越近,显然正朝这边赶来。刘豫急速退向自己的黑马,想要逃离此地。
    佟钰焉能教他逃脱,大声呼道:“哎呀,大奸贼要逃跑,快拦住别叫他逃了啊!”一边紧赶两步纵跃而起,也学刘豫的样遥击一掌。刘豫见避不过,只得出招相斗。
    两人这一交手,佟钰立马试出刘豫的真实功力。这家伙兼学掌印青、东海丹阳两家之长,果然有过人之处。亏得佟钰曾与东海丹阳的徒弟——四个皮袍怪客交过手,又经大头和尚传授了掌氏门派的武功,因此对刘豫的武功套路并不陌生。否则,一上来还真不容易占到上风。
    既然不落下风,佟钰随即又露出本相,嬉笑道:“大奸贼,你武功不及我,手下的兵又都逃散了,剩下你孤家寡人,还是赶紧投降或许可留个全尸。”
    刘豫咬紧牙关不说话,他没想到苦心孤诣建立起来的伪齐兵竟这般不济事,还没正式上阵,单凭人家几句话就土崩瓦解了。此刻他无心恋战,耳听大头和尚的啸声已在左近,突然急发几招将佟钰逼退,转身奔向他的黑马。佟钰对他后心猛击一掌,想将他截留下来。然则刘豫全不躲避,拼着受伤生生接了这一掌,并借着这股掌力纵起身形,落向黑马马背。
    佟钰清楚,这次是杀刘豫最好时机,一旦教他逃脱,以后再要杀他可就难了。但此刻相距已远,便双手齐施,弹出十六枚松子。然则那刘豫也不愧是武功高手,滚身翻到马的另一侧,致使佟钰弹出的松子全部走空。同时一拍黑马脖颈,那马腾蹄便奔。
    佟钰大为懊恼,正要纵起追赶,突然从身后飞出一条绳索,恰好套中黑马后腿,只一拽,便将黑马掀翻在地。
    刘豫跳过一旁,将马拉起再度翻身骑上。不料,那绳索也再次飞出,将马掀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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