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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二章

    佟钰感觉情势严重,教人找来龙在翔、姜宝坤一起商议,几人均觉得须尽早赶往两淮,在金兵到来之前进行布置。
    佟钰是急性子,一旦下定决心,顿时豪气勃发,一跃跳起,道:“军情紧急,马不停蹄。咱们现下就过江去,看看何处可以屯兵?何处可以布阵?到时跟金兵大战一场。”
    佟钰教人押上王黼,嘱咐念儿好生看管,并留人等待杜伯当回来后,赶往江北会合。
    这时,宛霓与突不古还站在院中,两人见念儿被佟钰叫进屋去,便一直站在门外等候,此刻行装还没有卸去。见佟钰他们出来,遂跟随一起赶往江边。
    此时天色已晚,长江岸边桅灯点点,人影憧憧。漕帮集中二十条大船连夜往江北摆渡人员、粮草。佟钰见船已满载,便在江边等候下一轮摆渡。
    正这当口,忽然一队官军围了上来。一名带队官长边走边道:“这是谁家的船呀?好红火的生意。可你们这么干,别家的生意还怎么做?你们船老大呢,叫他来见我。”
    只听声音,佟钰就猜出这位官长是谁?正是从小的玩伴儿——刘团练家的二公子。
    楚雄飞见状急忙迎上前去,以往官军也常来滋扰,无非是借故讨些顺手钱财,给他们些银两,事情也就了了。
    楚雄飞陪着笑脸道:“官爷是找小的么?小人是漕帮大当家楚雄飞,官爷有事尽管派人吩咐一声就是,何必亲来?一点意思,请弟兄们喝杯薄酒。”说时,递过一锭大银。
    刘二公子却一甩手,道:“别来这套!本官为官清廉,拒收贿赂。我问你,这人是谁呀?你们将他捆起来干吗?我告诉你,私设刑堂,可是大罪。”
    楚雄飞见自己亮明身份对方仍不肯通融,觉得脸上很是挂不住,恼怒道:“这人是金人探子,被我们捉住了。”
    刘二公子道:“捉住了金人探子?为什么不报告官府?”
    楚雄飞道:“我们已经禀报了官府。”
    “是吗?”刘二公子眯缝起眼睛,道:“很好啊,那就将这人交给我吧,我就是官府。”说着话,径直来到王黼面前,道:“你就是金人探子吗?”
    见到刘二公子,王黼眼中闪现异样神色,大声叫道:“小刘将军救我!”
    刘二公子道:“咦,这不是王大人吗?怎的是金人探子?”
    王黼何等精明,立马顺竿爬道:“我不是金人探子,是他们污蔑于我。”
    果然,刘二公子道:“哦,这就须查查清楚了。来呀,将这几人都带回营去仔细询问。”
    几名兵丁上前就要将王黼带走,看守王黼的念儿刷地抽出长剑,叫道:“这人是奸贼,谁都不能将他带走。”
    刘二公子喝道:“你敢抗拒官军,好大的胆子!将这小丫头一起带走。”
    见到刘二公子这般张狂样,佟钰早就想一步跨上前去阻止,但瞥眼一溜,站在刘二公子身边的一人引起了他的注意。这人也极是熟悉,却是自己早先的书童——佟全。
    佟钰从辽北回归大宋后不时遇见熟人,而眼前这个佟全与其他人不同,虽说佟全在佟家的身份只是个下人,但佟钰并没有拿他当下人看,可说是自小的玩伴,也可说是半个家人。
    佟钰一时有些犹豫,不知是上前阻止刘二公子带人,还是与佟全相认。这当儿,就见佟全凑近刘二公子耳边悄声道:“这几人都是从佟家老宅里出来的。”
    他说话虽轻,但如何逃得过佟钰的耳朵,立时警觉到:这佟全已跟刘二公子沆瀣一气了。不过看情形,他们还没有认出自己。
    那边刘二公子叫道:“佟家老宅的人已不知去向,你们去那里做什么?私入民宅,获罪不小。刘全,将他们都带走了。”
    佟钰心下有些酸乎乎的感觉,原来这佟全已经改姓刘了,显然已做了刘家的下人。就见已改姓刘的佟全一招手,官兵一拥而上要将王黼带走。念儿却是急了,长剑挥出,剑尖频点,将冲在前面几名兵丁的刀枪击落在地。
    刘二公子道:“哎呀,瞧不出这小丫头还是个练家子,待本将军来会会她。”边说边从身旁护兵手中接过花轱辘棒枪,拽开马步,叫声:“看枪!”抖起个老大枪花分心便刺。
    这刘二公子早已被酒色淘虚了身子,撩袍抬步没半分力道,使出的只是空架势。念儿如何将他瞧在眼里,微一错步避过枪尖,欺进身去抬手用剑脊拍中对手肩膊。这还是她听从师父教诲,不敢轻易伤人,否则,刘二公子一条胳膊早给卸下来了。
    但这刘二公子本是个无赖,花轱辘棒枪落地,他不怪自己学艺不精,反而怨别人打疼了自己。捂着膀子叫道:“你敢对本将军下这般重手,本将军决不轻饶。来呀,将这小丫头抓起来,先打八十军棍。”
    刘二公子带来一百多名兵丁,立时将念儿团团围住。念儿撤步提剑正要还招,忽听外围有人高声叫道:“是小师叔祖,她被官军围了,咱们上去帮忙!”随着话音,从人丛外跳出十几个半大孩童护持在念儿身边。
    佟钰定睛一看,原来是梅岭书院的十几个学子。而高声叫喊的,正是那个叫山子的少年。在佟钰、宛霓去海南的这段时日,念儿每天都去梅岭书院读书,从不间断,与山子等人早已厮混熟了。
    见到山子等人,念儿现出喜色。她也真有个小师叔祖的模样,指名道姓地使派起来,指点人各站位置。那些男孩子却也都听她指使,抽出身上兵刃组成阵法,将念儿及王黼与兵丁隔了开来。
    一见阵势,佟钰就看出这必定经龙啸天亲手调教过的。其中加入了他与龙啸天共舞演绎《逍遥游》时获得的灵感,使得这套阵法既厚重坚实,又飘逸灵动。只是因习练时日尚短,站位时还有些迟疑。然而尽管如此,对付这些官兵,却已绰绰有余。
    佟钰抬头寻找,见龙啸天站在江岸背对这里向江北眺望,他身边站着龙在翔等人。不远处,还能看见龙得水的身影。
    佟钰心下感动,龙老爷子虽然口口声声对江南武林帮派、对官府、甚至对百姓啧有怨言,然而但有召集,他总是率先而行,对自己这个盟主无疑是绝大支持。只是他老人家年纪大了,这次与大金交战十分凶险,我得护着他些。想到此,忽然心下又一动,刘延庆、王黼,包括眼前这个刘二公子与大金暗中勾结,在江南武林帮派渡江北上后,很可能背后捅刀子。不如就此将他们除了,免生后患。眼珠一转,顿时有了主意,高声对正与官兵对峙的念儿等人道:“念儿,将这些官兵的刀枪都缴了,顺便也练练你们的阵法,等过江与金兵对敌就不害怕了。只是别伤了官军老爷的性命。”
    念儿应了一声,指点山子等人扑向官兵。山子等第一次真刀真枪的与人动手过招,个个兴奋无比,踊跃向前。不一刻,将百多名官兵尽皆制服在地。
    佟钰踏步上前,这时佟全——现下应叫刘全,迎上来试探道:“你是少??????少爷?”刚才佟钰躲在夜色中他没有注意,但一出声说话,他便认了出来。
    佟钰道:“我是佟钰,你现下另投主人,你我儿时的称呼还是免了吧。只是有件事我要问你,我四姨娘现在何处?”
    “四奶奶么??????她现下是刘将军家二公子的姨娘了。”刘全说时,眼睛瞟向刘二公子。
    “原来是这样。”佟钰点了下头。在外这么多年,他一直惦念家人安危,见到爹娘、二姨娘安好无恙,这才去了一块心病。却还惦记不知下落的四姨娘和佟全,担心他们无处栖身遭受漂泊之苦。直到此刻,这颗悬着的心算是放下了。道:“如此,你们已属刘家,与我佟家再无瓜葛。”转头再不搭理刘全,乐呵呵地对刘二公子道:“这不是早先刘团练家的二公子吗?哎哟喂,瞧你现下这装扮,遮莫当上将军了么?”
    刘二公子正上一眼、下一眼地打量佟钰,眼中充满疑惑:“你是佟钰?这么说你还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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