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两人又要打起来，这一次，方唐反应极快，飞奔上前，一把抱住秦止水腰身。
谢崇艺抓准时机，从秦止水那夺回手机。
他神情得意，笑道：“还是学姐对我好！秦狗，进化这么久，你为什么还是如此腹黑野蛮？”
秦止水想到对方手机里有自己痛哭流涕的视频，郁闷不已。
偷拍！
姓谢的，才是真腹黑野蛮。
他一个深呼吸压下情绪，低头垂眸，瞅着紧紧箍住自己的人，语气温软：“乖糖糖，松手。”
方唐以为男人动怒，是因为谢崇艺提到了黎远。
黎远，这个莫须有的人，也该解释清楚了。
于是她不仅没松手，反而双腿一蹬，轻车熟路地跳到秦止水身上，将人紧紧缠住。
“你别冲动，先听我说。”她神色着急，带着恳求。
“好。”
秦止水迅速应下，双手很自然地揽住方唐大腿。
这一连串互动，两人习以为常。
但对于第一次见的谢崇艺来说，简直大跌眼镜。
他清冷自持、独立倔强的学姐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热情、主动、撒娇、拥抱，都成了行云流水般的事。
就因为爱情？
爱情有那么好吗？！
他下意识皱眉，有些烦躁地打断：“你们俩差不多就得了，狗粮回家撒去。现在谈谈陆元元的事，她被打捞上来了，还有一口气。”
方唐正要开口解释黎远，听到谢崇艺发牢骚，立刻止了话头，并迅速从秦止水身上下来。
她面色微红，有些后知后觉的羞赧。
“抱歉啊学弟，我一时情急，忘了场合。”
“这不关你事——”谢崇艺瞟一眼秦止水，可劲挤兑，“是男人，就不要让女人出面道歉。”
“我不觉得有什么对不起你的。”
秦止水拉着方唐重新入座，随即转了话题，“小谢总打算怎么处理陆元元，趁她还有气，吃一口官司？”
谢崇艺冷笑：“呵，秦总这是念及同学交情，要怜香惜玉？还是变相骂我无情无义落井下石？”
两人对话，总是刀光剑影杀气弥漫。
方唐倍感无奈，厉声道：“好好说话！你们谁给我讲一讲详细情况？”
“陆元元头破血流，形如女鬼，被送往市中心医院抢救，目前已经脱离危险期。”
“方世宝勇敢跳河，第一时间救出陆元元的行李箱，上岸后浑身颤抖，抱着箱子不撒手。”
像在比赛，谢崇艺与秦止水同时出声，内容却大相径庭，一个只提陆元元，一个围绕方世宝。
方唐愣住，惊讶于陆元元命大气候长，也震惊于方世宝的胆量和古怪。
仔细一想也不怪。
从秦止水的口吻里，她猜到一些蛛丝马迹，那只箱子里大概装着钱。
呵，好一个爱财如命的方世宝！
方唐抿唇不语，神情愣愣。
谢崇艺以为她被吓懵，立刻揽过一切。
“学姐，陆元元出事，方世宝牵涉其中，消息散开后，外界焦点恐怕很快就会集中到你身上，甘棠小站歇业一天吧，你别想太多，回家陪方老师，其它的交给我。”
“我没事。”
方唐正襟危坐，“学弟，你难得回桑榆，好好休息放松，陆元元和方世宝掀起的风浪，我能应对。”
谢崇艺端详她一会，笑了：“方老板，我知道你可以，但dm和陆元元的账，总归是要我处理的。”
“没必要。”
方唐拉住秦止水胳膊，“有他在，学弟尽管当甩手老总，尽情放松享受。”
秦止水笑着配合：“嗯，学弟到了桑榆就是客，那些劳心劳力的事，我们夫妻来处理。”
见此场景，谢崇艺猛灌一大口茶，然后“砰”地一下把杯子磕到桌上。
他神情不悦：“我说了，狗粮回家撒！”
-
河水深深，秋风瑟瑟。
早间风与水的凉意，随着太阳的升起逐渐变暖，大地苏醒，城市变得热闹起来。
陆元元卷钱跑路意外坠河的消息像成熟的蒲公英，见风就飘。
小圆满大门紧闭，却聚集了不少人。
有一部分是来讨债的，他们限定了时间，方世宝如果不出现，立刻砸门搬东西。
有一部分是蹲消息的媒体人。
还有一部分是围观吃瓜的热心群众。
桑榆市规模最大的甜品店——小圆满，眼看它搞装修，眼看它宴宾客，眼看它惨淡收场。
速度快得犹如一阵龙卷风。
众人议论纷纷，说来说去都是陆元元和方世宝。
“小圆满到底欠了多少债，开业当天的新闻热度还没有完全散去，就彻底歇业。”
“陆元元看着是个屡败屡战绝不服输的人，竟然也会撒手跑路！”
“钱耗干了，不跑路能咋地，看看那些讨债的，各行各业五花八门，小圆满是赊账开起来的？”
“有可能！看看方世宝，本年度最大笑话，见义勇为，当先跳河救人，结果捞起来一个箱子，里面全是钱，哈哈哈！”
“哈哈哈，确实好笑，不过我听说，那本就是他入股小圆满的钱。”
“爱钱如命，看这架势，方世宝是不会站出来还债的。”
“那可由不得他，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白纸黑字清清楚楚，他也是小圆满的老板。”
“你们说，陆元元醒来，发现自己的合作人这般嘴脸，会不会被气死？”
…… ……
谢崇艺佯装路人，听了一圈，见舆论焦点始终围绕“元宝”，没有波及到方唐，他满意一笑，暗道秦狗做事还可以。
接着，他又刻意检验。
随便扯住一人问：“大哥，甘棠小站今天怎么没开门？”
对方摇头：“不知道，可能是避风头。陆元元突然出事，方世宝不清不楚，方唐既是对手，又是亲戚，这时候不歇业，众人还不把甘棠小站门槛踏破？”
谢崇艺听罢眉头一皱，秦狗做事不到位。
怎么能让学姐陷入猜测之中，猜着猜着就会变味，都不懂吗？
他沉着脸，打算去给秦止水上一课。
这时，有个女生说：“帅哥，不知道就别瞎猜乱讲哦，甘棠小站之所以歇业，是因为方老师昨晚病倒住院，方唐忙着照顾爸爸，甘棠所有员工都去探望了。”
女孩声音响亮清脆，引来众人注意。
很快，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开始询问关心方老师。
谢崇艺面色稍霁，哼，秦狗！
-
夕阳斜照，病房寂静得可怕。
麻醉药散去后，陆元元依然直挺挺地躺在病床上，纹丝不动，也不喊疼。
她头上裹满了厚厚的纱布，一双泛着血丝的眼睛，一瞬不移地盯着白色天花板，空洞无神。
为她交费办手续张罗一切的是dm公司的陈律师，同样也是这个人说出了最为冰冷刺骨的话。
比如，碎玻璃扎入额头，伤口很深，会留疤。
又比如，陆小姐，你涉嫌泄露商业机密，现已证据确凿，请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得不偿失。
“我……”
陆元元眼珠微转，艰难开口，“要见方唐。”
陈律师：“陆小姐，这是你与dm之间——”
“呵呵。”
她笑得古怪，“陈律师，你不想dm公司背上逼死人的罪名吧。”
竟然以命要挟。
无法，陈律师如实汇报情况。
秦止水收到消息，嫌恶皱眉：“她爱死不死，妨碍不了dm赚钱营业。”
方唐笑道：“秦先生，别那么大火气。其实就算陆元元不说，我也是要去见她的。”
“有什么好见的，影响心情。”
“她刚才让你生气了，我这个人护短，必须讨回来。”
“……”秦止水怔愣半秒，随即把方唐抱在怀里，笑道，“那你悠着点，别把人给气死了。”
“如果担心，你可以站在旁边监督。”
“我自然陪你一起。”
“那她，可能真的会气死。”
这句话，方唐只当笑话说。
谁成想，当她与秦止水一起走入病房后，陆元元反应激烈，咿咿呀呀拼命挣扎，白色纱布很快见红。
医生护士迅速赶来，好一阵才把人安抚住。
“病人现在不适合探——”
“方唐。”
陆元元声音颤抖，却坚定，“我只见方唐。”
方唐看向秦止水，调皮一笑，示意他出去等。
病房很快安静下来。
方唐双手抱胸，背靠墙壁，距离病床两米远。
陆元元躺在病床上，嘴唇颤抖眼眶猩红，不知是气愤多一点，还是疼痛多一点。
“看见我这幅样子，你是不是很高兴？”
“一般。”
方唐语气诚恳，“不见，我会更高兴。”
陆元元讥笑：“你还不是来了！方唐，我不是输给你。如果能早点知道谢崇艺的身份，我何至于……”
“知道又怎样，你心思不正，品行不端，就算不摔在这儿，也会摔在别的地方。”
“说我心思不正，欺骗秦止水的你又能好到哪里去？”
“好很多。”
方唐看向站在病房门外的高大身影，沉声道：我曾经的确骗过他，但我爱他的时候，他还在。”
说着，她收回目光，视线落到陆元元身上，“而你，从始至终一厢情愿，犯错后，只会跑路。”
惨不忍睹的对比。
陆元元气得浑身发抖：“不公，上天不公！方唐，我就算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秦谢奈何不了，但方世宝，我可以，你们方家的唯一香火，我要让他一辈子暗无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