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正因为林念远以前的流云印太浅了,所以稍微深了一点点就会引起人的注意,第一次是错觉,那么这一次再看白修年知道绝对没错,林念远是真的不一样了。
    似想起什么一般,白修年用手挡开帘子,把人带进去之后有意在林阿秀额头上看上一眼。
    这里的哥儿,只有林阿秀和林念远的流云印最浅,有了变化也最明显,但可能林阿秀是成年人,所以和林念远的大变化不同,也看不太出来。
    但是确确实实的红了。
    白修年有些激动,在这个世界无疑对哥儿是残忍的,一枚印记往往会决定一个哥儿的一生,并且这种印记一出生就决定了,且不能更改,如果有办法更改呢?
    所以首先最重要的是找到这种变化的原因,白修年心中隐隐有个想法,这一些和空间都离不开干系。
    有没有关系看看自己就知道了,摸着自己额头上的东西,白修年很后悔一来到这里的时候没有好好瞧一瞧这东西。
    但有人应该记得吧?
    白修年不确定地想到。
    第81章 嘿嘿
    趁旁人不注意的时候,白修年拽着陈渡的手腕把人拖进房里,连门都来不及关就帮整张脸凑到还没搞清楚状况的男人,踮起脚眨巴眨巴眼睛望进对方的眼睛里。
    “我看我有什么不同。”似乎也察觉到凑这么进眼睛有些失焦,故往后退了退,让陈渡可以看清楚自己的脸。
    陈渡提起的心放下有提起,脸红心跳地看着白修年的脸,之后越看越觉得他家媳妇儿长得真是好看极了,这眉眼,这脸型,还有明亮的眼睛,有时候就像是照进他心里的阳光。
    “喂,问你话呢。”白修年有些着急,正是需要验证的时候,这人怎么一定都不配合。
    陈渡木木地点点头,稍侧过脸,伸手捂住自己已经烧红的耳朵,支吾着把心中羞耻的话说了出来:“修年,你现在越来越好看了。”
    白修年一愣,随即收回脸愣愣地似乎有什么东西堵住了脑子,以至于脸被这突如其来的赞美憋红了。
    “别闹,我是问你我的流云印有没有什么不同,你当初刚和我见面的时候你还记得吗,再看看现在,颜色变了吗?”清咳一声之后,白修年不知该怎么说陈渡这个人好,以前怎么没觉得这个人这么会说话,还尽挑好的让人高兴的说,难道呆头鹅变种了?
    听白修年这么一说,陈渡那是特不好意思,往后连退了几步,就差缩进身后的墙里头去了。但在窘迫的时候还不忘白修年刚才说的话,小心地躲过白修年的眼睛,把视线投放在对方的额头上。
    每个哥儿的流云印都是同样的形状,像是古代画卷中的祥云,小小的一枚刻在人的额头上,哥儿的流云印只有颜色之差,并且流云印从这个人一出生就已经决定了,不能更改。
    陈渡视线锁在入火烧云般的印记上,心跳得有些快,由记得第一次看见媳妇儿的场景。
    这个世界成亲并没有掀盖头这一项讲究,所以在成亲之前,两人是见过面的,只是不知道为何,明明是一张脸,陈渡却在眼前的人身上看见了不同的感觉。
    当时的白修年是怎样的呢?
    煞白的脸,如枯槁般的身形,陈渡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了对自己的恐惧,所以他可以拉开两人的距离,试图让对方舒服一点。
    只是这样两个人都克制的场面没有延续太久,第二天一早,这个人就仿佛变了一般。
    不再惧怕自己,甚至说出来的话都要让人想破脑袋,很神秘也很想让人靠近。后来发现自己的视线越来越离不开对方的身影,回去描摹对方的每一个神色,甚至是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陈渡对白修年是十分熟悉的,比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个人,甚至是白修年自己。
    记忆与现实慢慢重合,陈渡有些不敢相信。
    若自己没有记错的话,以前媳妇儿额头上的印记红归红,但少了一种韵味,就像是死的一般,可是现在,鲜红的印记似乎在慢慢流动。
    陈渡擦擦眼睛,一瞬间似乎什么都没有了。
    他结巴地开口:“更、更红了,还多了种不一样的味道。”陈渡有些不确定,身为这个世界的土生土长的人,他比白修年更加清楚流云印所代表的沉重,为了得出更加真实的结论,他向前走了一步,双手扶住白修年的头,手指轻轻在流云印上滑过。
    “修年,为什么会这样?”
    白修年动了动脑袋,把自己的头从对方的手里解救出来,跟着摇摇头,轻声说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我很早就发现阿秀阿麽流云印似乎有些变化,而且念远也是,我猜想是不是因为吃了什么,而最有可能的就是空间里的东西,你还记得谭阿麽以前流云印的样子吗?”颜色的渐变最容易让人忽视,而颜色普通的更是容易让人很难发现,就算察觉出来了也会觉得只是错觉,毕竟这种观念已经深深扎根在他们的骨子里。
    但自己不同,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灵魂,正因为对这里的认同感不同,才会用不一样的眼光看待事情。
    “好像记得,一会儿出去我看看。”陈渡皱起眉头,如果真的是空间的原因,那么这未尝不是个好事,只是这个发现未免太重大了,若是被有心人发现,陈渡都没有办法预料后果。“不过这件事你不能声张,我们小心点。”
    “我懂。今天先不说吧,等我们自己弄清楚再看吧。”白修年也不是莽撞的小年轻,万事还是自己的小命重要。
    “行,我们出去吧,不要让他们久等了。”拉着陈渡出门,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一排眼睛用有色眼光看着两人牵着的手,毒辣辣的。
    无法忽视。
    白修年自然的松开,走到几人面前,谭阿麽正拿着一个篮子往里头走,瞧见白修年出来了还对着他笑了好几声,也不说些什么就往厨房钻。
    回头无奈地看着陈渡,大家思想都好污浊呀……
    没想到之后的陈渡竟做了一个让大家更加掉眼珠子的事,他凑到白修年耳朵边,并伸出手附在白修年的耳旁,随后说了一句悄悄话。
    这么一弄,若说刚才那段时间在房里只是说说话那还真不相信,你瞧,两个人都恨不得时刻黏在一起,看来离要娃不远了。
    陈渡说完之后就觉得气氛不对了,为什么大伙都这么看着自己和修年,疑惑地回望着自己的媳妇儿,一脸懵逼。
    白修年扶额,谁让这家伙立马就把观察后的情况告诉自己了,一会悄悄躲到一个没人的地方不可以吗,白修年很痛快的把之前怀疑这人变种的猜测给甩到脑后去了,呆头鹅果然是呆头鹅。
    这顿午饭一群人折腾的很久,先前几个说要下厨的人炒好了各自的菜之后站在外头的汉子也愣是要秀一把厨艺,说什么也要做一道菜给白哥儿表示表示,其中谭叔的叫喊声最大,当然他也收获了谭阿麽无数的白眼和一记肘子。
    除了喻识渊,那些汉子们的要求没有得到回应,只好乖乖地坐在桌子边上等着食物的投喂。
    后面的几个菜都是白修年烧的,端上桌子之后,已经过了吃饭的点了,大伙也都饿了,于是还没坐稳就抢先开吃了,当然在开吃之前还是要说上一些吉利话。
    逐一感谢了大家的谢意之后,在场的人也没有客气,直接开扫。
    今天毕竟是白修年的生辰,意义特殊,他们也不是瞎凑热闹的人,于是帮忙收拾好东西之后就告辞了,走之前林阿秀还林念远带着白遇岁去他们家玩,反正喻识渊也打算去他们家坐坐,也所以多一个人也不怕别人讲闲话,而且还给了这小两口子好好相处的时间。
    美其名曰成人之美。
    对了,他们还把大富也带走了,对于这种做法,白修年内心是表示服气的。
    两人相顾无言,被调侃一阵之后出现了这种很久都没有出现过的尴尬场景,这样熟悉的场景让白修年回想起之前的种种,一个没忍住就笑出声。
    对面的陈渡仿佛也被此刻的轻松的气氛引导,跟着白修年一起笑起来,这一笑,好像过往的种种都浮现在脑海中。
    “修年,能带我进一趟空间吗?”结束漫长的对视之后,陈渡突然开口。
    “当然可以。”白修年点头。
    携手进入空间之后,两人也没有故意放开,而是保持着紧密联系的手慢慢在空间里走着。
    “我们去那边。”陈渡指着正在盛开的莲花,心中庆幸空间里的作物没有入外界那般受天气影响,这里的东西永远都在无休止的循环,花开花落,生生不息。
    伸手折下一朵半盛开的花朵,陈渡这才放开一直拉着白修年的手,面对对方站好,表情肃穆,圆大的眼睛用跟平常十分不同的眼神望着对面的人。
    “白修年。”这是陈渡第一次唤白修年的名字,“你可愿意与我相携到老。”把花送到对方的面前,目光灼灼。
    无论实在那个时代,花永远有着广泛而深远的代表意义,有的表白沉重有的代表爱意,而莲花的话语是信仰、忠贞和爱情,轻轻接过陈渡手里花,白修年突然觉得有些沉重。
    他自然知道陈渡不懂什么叫做花语,但直白的选一种花站在自己面前,用丝毫没有动摇的眼神望着自己,好像对面站着的是整个世界,所以,自己还有什么可以犹豫的吗?
    “我的荣幸。”白修年勾唇,既然选择了这个人,那么一辈子再长也是享受,享受的过一辈子,他自然愿意。
    陈渡原本还绷着的脸霎时间笑没了眼睛,那憨厚的笑容再次出现在白修年的面前,好像一直没有消失过。
    “你怎么突然开窍了。”笑嘻嘻地给对面的人一个熊抱,把脑袋藏在对方的怀里,白修年眯着眼睛问道,“是不是有人教你了。”这个愣头青以前哪知道送花呀,没给自己送菜就不错了。
    “是你呀,修年。”男人轻快的声音从上方传来,许久白修年才知道这几个字的含义。
    大概正是因为你,我才学会如何更爱你。
    第82章 啊啊
    “对了,我还没问过你的生辰什么时候呢,也好以后有个准备。”两人席地而坐,白修年突然想起自己一直没有讲究过这些,但两个人在一起,平淡虽然好,但偶尔的小惊喜还是少不了的,毕竟若想要爱意长久完美,还是要花上不少的心思。
    “就在开春的那段时间。”陈渡是在春天出生的,所以深觉自己的阿麽受了很多苦,寒冬腊月的肚子里还有一个小的,坐着不动也不好,出外走动了还怕摔,尽管十分宝贝这个小子,最后还是没能陪到最后。
    见陈渡神色有异,白修年张了张嘴没有问下去,他们虽是两口子,但有些时候还是需要绝对的隐私空间。
    “摘些果子出去吗?中午吃得有些油腻了。”见陈渡脸色好了些,白修年适时提出摘果子的想法,空间里有四季如春,但他们进来的时候实在是在匆忙了,也没有换一身轻便的衣服,这会儿都要冒汗了,把衣领松了松,别一会儿出去感冒了。
    “好,那个沙发我搬出来让你躺一躺,外头太阳舒服。”
    对于男人提出的白修年自然点头赞同,他早就想软趴趴地睡在太阳底下了,谁叫都不醒。
    让两个小家伙在院子里和大富跑着圈玩,林阿秀在自己和喻识渊面前各放了一杯热茶,轻烟飘起,慢慢带走热度。
    “喻先生,有句话说出来虽然有些不恰当,但你到底帮过我许多忙,于情于理我还是要多嘴说上两句。”林阿秀端起桌子上的茶,望着因自己的动作而泛起的波纹,动了动嘴巴,才看向喻识渊的眼睛。
    这么些天和喻先生相处下来,林阿秀真切的明白对方是一个很有学问知书达理的人,就连自己这个常年身居后院的人也能在喻先生身上看见与旁人不同的气场,但无奈他是一个最笨的人,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
    “林哥儿和我相识也有几个年头了,还不知喻某的性子吗?但讲无妨。”喻识渊茶色的眼眸透过慢慢变稀薄的白烟望向面容娟秀的人。
    曾有人说过,经历过岁月打磨的人才最有味道。
    林阿秀就属于这一种吧。
    “我是在百家村长大的,咱们村子小,也就几十户人家,和村名还是有些差距的,但作为村里的一员,我很满足在这里的每一天。”林阿秀笑着怀念以前的种种,还未认识唐家人之前,无疑他所过的生活是无忧无虑的。他并不是全然夸耀自己的家乡,毕竟像吴英那样的人还是有的,但心中归属感一直没有消失过。
    喻识渊静静地听着,眼睑轻轻垂着,让人看不出情绪。
    “我是小户人家长大的孩子,这里的人也都一样,所以有朝一日村里的孩子能念上书,我也很开心,但开心之后又深觉喻先生是否太过委屈自己了。”喻识渊从小生活在镇上,长大的环境和他们截然不同,虽然有些清贫,但有读书人这个身份在,就不怕谋不到一份好差事。
    “林哥儿何出此言。”
    “你先别说话,让我说完。”先前营造出来的温雅气氛一瞬间就消散了,喻识渊半阖着的眼眸里藏了不明显的笑意。“事实确实是如此,喻先生身上还有大好的前程,何须一直待在这个小地方埋没了自己。”喻识渊的做法在林阿秀眼里何尝不是一种新鲜感,这时候让对方有离开的念头,总好比这里的人适应了他的存在,而他却已经厌倦了这样的生活,那么村里人会怎么想,喻识渊的定位又是怎样,他不好猜测。
    “趁现在村里人还未完全依赖你,早些走为好。”直接说出赶人的字眼,这种失礼的行为在林阿秀的生活中几乎是没有出现了,但今天他却对着一个自己最需要尊重的人说出的这句话。
    喻识渊放下手里的茶杯,方才还带着笑意的脸慢慢凝重起来,“林哥儿是在嫌弃在下吗?还是喻某的叨唠让林哥儿不适应,那么在下先告辞。”说完就要站起来,这人明知道自己对他所提的要求没有任何反驳的能力,却还非要这样宁愿让自己难受也要说出口。
    在喻识渊第一次看见林阿秀的时候,对方已经加入唐家,当时的喻识渊并没有多少感触,只是一眼就看出了那人眼里的落寞,就像是被锁在笼子里的鸟,渴望自由却对这个笼子的拥有者爱得深沉。
    这种矛盾的眼神让喻识渊有了兴趣,可是感兴趣的最终往往是一方的沦陷。
    喻识渊是一个正人君子,在察觉这种感觉之后,很快的拉大两人的距离,却是,除非自己愿意,不然哪有和一个不愿出门的人碰见的语气。
    于是后来,他带着对他的祝福,在看了对方最后一眼之后悄悄离开了。
    只是没想到,再回来就传来让人气愤、又让人忍不住心疼的消息,查出其中的缘由之后,喻识渊仿佛被什么控制住了身体,平时教育学生要知书达理万万不可出口成脏的喻先生,在唐家大门前足足数落了对方一个时辰。
    无奈唐家在外树立的形象是温和政策,再加上喻识渊在民间也有些名头,外人听了几句之后也就知道其中的原因,但富贵人家多娶一个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少人指责喻识渊多管闲事并且有辱教书先生的名号,也有人表示支持喻识渊,但不论外面怎么闹,唐府里头仍然没有一点动静,就好像完全没有在意外面的吵闹一般。
    都在大伙感叹唐家宽容大方的时候,在某个不显眼的小巷子里,被打得鼻青脸肿,也就是那时候,他好像重新抓住了一些曾经错过的东西。
    越是在意,对方的话就越能直入心脏。
    林阿秀的话确实让喻识渊有些难过,但静下心来之后也知道这是对方在关心自己,压下心中的涩意,喻识渊快步跨出门外,来到院子里。
    原本今天想趁着对方心情好来刷刷好感度,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下场,喻识渊摇着头失笑,自己的路还很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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