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火车是几点的?”
“我?好像是中午1点,你呢?”
“我下午3点。你爸妈会送你吗?”
“送什么啊,我都18了,又不是小孩子。”男孩儿骄傲地撇嘴。
夜色中,他英挺的眉目是那样意气风发,眼中满是期许和兴奋,闪耀着夺目的光采。
女孩叹了口气:“第一次离开家去那么远的地方,我心里特没底。”
“好好念书,”男孩停步,回身在她脑袋上揉了揉,“谁都会想家的,等到放寒假,我转车会经过你们学校在的城市,咱们一块儿回来过年。”
女孩又高兴起来:“好啊,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两人尾指勾在一起,大拇指摁住画押。孩提时的习惯动作,从未改变。
导演喊卡,助理们各自迎上去,为两位演员撑起伞。小杜抖开外套披在明一湄肩头,她抓过纸巾擦了擦被雨沾湿的头发和脸庞。
虽然已进了四月,明前雨后,在雨中拍戏还是挺吃不消的。明一湄抓紧外套裹着自己,手指止不住地发抖,嘴唇冻得发白乌青。
导演和编剧、监制等人围在摄影那边看刚拍完的镜头。
“嗯,用远镜头拍全景,这里不错……”
“男主演是从哪儿找来的?”有人窃窃私语,“虽然长得还行,看着脸挺嫩的,但是跟明一湄站在一块儿,一点儿气势都没有。我看他念台词都替他着急,干巴巴的,一点儿情感都没有。”
“哎快别说了,”马上有人制止,抬手往上指了指,“导演说了,台词问题可以后期找人来配音弥补。观众想看的就是俊男美女,养眼就成。”
正如其他人讨论的那样,这部电影,明一湄的咖位明显比男主角高,算是来为男主角抬轿的。所以当时靳寻跟他们谈片酬的时候,就根据这一点为明一湄争取到了不错的酬劳。
“……片酬到了这个数,就算票房扑了,这一波也不亏。”靳寻如是说,“水涨船高,将来接别的本子,也能在这个基础上去跟他们谈。”
明一湄对钱不是太看重,她已经出道一年多了,现在迫切需要一个奖项来证明自己。
五月即将举办一年一度的帝都电影节。方念偷偷告诉明一湄,片方已经将两人合作的电影报名参展,有机会角逐一下最佳电影女新人等奖项。
“放心吧,一湄,你肯定能获奖。”这是方念微信发来的鼓励。
明一湄笑笑,回复了微笑和谢谢过去,她退出app,将手机递给助理小杜,补好妆再次走进雨中,接着完成电影拍摄。
拍完一段之后,剧组要收拾东西转场到下一个拍摄地点。明一湄坐在一旁翻看剧本,男主角走过来,小声打断她。
“明老师,能不能请您给我说说待会儿要拍的这段戏?”
明一湄悚然一惊,继而在心中唏嘘感慨。
这才一年,自己都被人叫做老师了,还被人请教演技……真是此一时彼一时。
不过眼前这个男孩儿比自己还要小点儿,才十七岁,还没上大学呢,因为外形好,家里条件也不错,断断续续演了几次配角之后,现在被大公司签下,花力气包装培养他。
明一湄把他当弟弟看待,自己能帮的也愿意跟他多说几句。一来二去的,两人关系渐渐变得很不错。拍完了江南水乡的戏份之后,剧组来到s市,开始拍摄大学毕业后的故事。
消息传出去之后,剧组下榻的酒店附近就时不时会有粉丝来制造偶遇,闻讯而动的记者当然也不少。
记者神通广大,拍到明一湄跟男主演秦滨下了戏之后,一块儿去买甜甜圈的照片。
与这组照片同时登上娱乐版的另一则新闻,来自海外。
#旧浪娱乐#据国外媒体爆料,新晋影帝司怀安低调加盟好莱坞电影《惊世直播(暂译)名》,奥思卡影后芭芭拉·苏珊公开表示对司怀安一见倾心,要与他在戏里戏外展开热烈如火的恋情。
※※
有人敲门,司怀安烦躁地放下手里的平板电脑,将额前碎发捋到脑后,走过去开门。
门外站着纪远,他一身休闲打扮,鼻梁上架着一副复古墨镜,特意展开手里的中文报纸,将明一湄与小鲜肉秦滨买东西被偷拍的照片摆在自家兄长眼前。
司怀安一手按着门把,看向弟弟:“你上这儿来干嘛?”
“能干嘛?”见没能刺激得对方失态,纪远无聊地撇了撇嘴,迈步抬肩,将哥哥挤开,大摇大摆地进了总统套房,“听说你也在洛杉矶,我过来看看你。”
司怀安无语地看了会儿弟弟的背影,想起明一湄的确跟自己提过,立昇文化斥资给纪远办全球巡回演唱会,其中两场在美国。
在屋里转了一圈,纪远倚着墙,弯腰嗅了嗅桌上摆放的一束鲜花,对哥哥露出挪揄的笑容:“你不是从来都不喜欢味道浓烈的东西?这花可不会是你自己买的。”
对于弟弟的暗示,司怀安选择了沉默以对。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的意外真的很抱歉,再次跟亲爱的读者小天使们道歉我已经机智地找到了解决办法,所以今天肯定不会再发生意外啦~现在放防盗,十点半之前来替换~小红包已经发了,大家收到了吗(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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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最近网审好慢啊,刷新了快一小时,总算消失了网审字样,火速来替换qaq
第74章 |||
“你这儿怎么连可乐都没有?”拉开冰箱看了看,纪远特别无奈地回头瞥一眼兄长。
司怀安慢慢踱步到桌旁,拿起一个紫砂茶壶晃了晃:“我只喝茶。”
“啧,年纪轻轻就跟个老头儿似的,真没劲。”纪远伸个懒腰,举手投足有一种率性的潇洒性感,“就你这副了无生趣的样子,竟然还有人看上你拼命倒追?看来影后的眼光也不怎么样嘛。”
心知他是在调侃被狗仔爆料的那则八卦新闻,司怀安运了运气,没跟他计较。
毕竟是自己弟弟,做哥哥的必须包容。
纪远看了看他,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无论自己怎么挑衅,这个比自己大了几个月的哥哥,就是不为所动,仿佛永远都不会生气。
他越是这样,旁人越觉得纪远不懂事。
纪远心里就越不平衡。
装什么啊,大院里的小孩儿一块儿上房揭瓦捣蛋的时候,这人逞威风的时候从没落下,闯了祸比谁都跑得快。
蔫坏。
压根就不是一好人。
可其他人根本就认不清司怀安的真面目,谁见了都要夸上几句,说老纪家两个孙儿,大的那个特懂事特沉稳,一看就让人放心。小的那个……
总被拿来比较,有比较就有差距。纪远打小心里就装满了对兄长的怨念,他毫不讲理地一股脑把自己的愤懑都发泄到哥哥身上。
反正我就是不懂事,我就是有娘生没娘养,怎么地吧!
即使长到现在,纪远对这个哥哥的感情依旧十分复杂。混合了羡慕、妒忌和忌惮,别扭了那么些年,已经忘了寻常兄弟之间正常的谈话应该怎么进行。
“……过来喝一杯茶再走。”走神的一会儿功夫,司怀安已经熟练地泡好了一壶茶,头也没抬地轻声招呼。
纪远满脸别扭地站了几秒钟,还是过去了。
“你特意过来找我,应该不只是为了嘲讽我的绯闻。”司怀安捧着茶盏的姿势非常赏心悦目,与纪远形成了强烈反差。
“谁说我是特意来找你的?”纪远反驳道,“我刚好经过不行啊?”
司怀安忍了忍,还是没能忍住唇畔的笑意。
自己住的酒店信息都是保密的,只有通过公司才能查得到。
纪远看见他那种笑容就来气,用力撂下茶杯起身就要走人,走到门边,他脚步一顿,伸手扯来那束包装精致的鲜花。
“既然你打算跟美艳热情的国际影后来一段,那么被你抛弃的小可怜,我就大方地收下了。希望你不要介意,毕竟……我是你弟弟,做哥哥应该让着点儿,对不对?”纪远脸上又恢复了倜傥玩味的笑容,他做个夸张的屈膝礼,拉开房门就要离开。
“站住!”司怀安声音里隐有怒意,“把话说清楚。”
“说清楚?”纪远低头轻笑着摇了摇头,“你知道吗?上次我小师妹受伤住院,我去医院探望她。结果出乎我的意料,她亲口跟我说……她喜欢我很久了。”
提到这个,司怀安也回忆起自己在医院走廊上听到的那番对话,他不由得闭了闭眼,脸色微微泛白。
“我以前都不知道,原来自己身旁藏了一个对我痴心如斯的迷妹。她跟我说是为了我才决定闯荡娱乐圈的,我都被她感动了。”
见哥哥脸色剧变,便知道他还没从明一湄那儿听说她把弟兄两人给搞错了的事。纪远心里大呼痛快,脸上的笑意更深。
“我替你挡了一次绯闻,现在又主动上门帮你解决被你厌倦的女人,啧,你应该感谢我这个弟弟才对……”
司怀安脑子里嗡嗡作响,纪远嘴巴在他眼前一张一合,但是他却听不清纪远究竟说了些什么。
他最在意的就是明一湄对纪远那种特殊的在乎。
一开始引起了他淡淡的好奇,后来渐渐被明一湄身上那股纯粹的执着所感动,再后来,明一湄对纪远的在意,就化作了他心头漫过的尖锐小刺。
时不时扎一下,疼得他极不舒坦。
他不是没有挣扎纠结过。
一边是想要努力修补关系,努力对他包容照顾的弟弟。
一边是不断牵引他注意力,让他越来越放不下的姑娘。
这种ntr亲弟弟的罪恶感始终萦绕在司怀安心头,他告诉自己,人总是自私的,别的事儿上他都能让,唯独明一湄不能让。
于是,司怀安在面对纪远时,心头淡淡的愧疚感就更深了一分。
可是现在,当纪远跑到他跟前,站在他面前,亲口说他对明一湄感兴趣,司怀安身体里所有尖锐、负面的情绪都被激化了。
怒火左冲右突,最后化作了挥出去的一记重拳。
纪远还在满嘴胡说八道,他其实心里很清楚,上次医院探病,自己跟明一湄已经把话全都说开了,还顺带帮明一湄解除了误会——当年那个让她惦记的少年英雄,不是他纪远,而是纪远的同胞兄长,司怀安。
不过他现在就是故意说来刺激司怀安的,看着永远八风不动的兄长脸上出现了冷静、理智与谦和之外的表情,纪远看得特别解气,仿佛能借此把自己十几二十年来的委屈都狠狠报复回去。
“……想一想,明一湄也是挺可怜的。满心期待你拍完戏回国跟她团聚,哪晓得你在好莱坞正意气风发,左拥右抱快活得不得了。想到她独自难过,红了眼圈的样子,哎哟,我可真是心疼得紧。刚好,下礼拜我演唱会开完就可以回国了。哥,我得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安慰美人芳心的机会。将来啊,我和她真成了,少不得要给你包一个大红包……”
说着说着,纪远眼前一花,接着就是砰地闷响,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跌去。
他尽可能避开了脸部,嘴角还是被拳风扫到,爬坐起来,纪远反手在嘴旁一擦。
流血了。
先是一怔,纪远随即大怒。
“你他妈的竟然打我?还打了我的脸?你知不知道我马上……”
司怀安沉声打断他:“对,我是打了你。对,我知道你马上要开演唱会。但你开演唱会关我屁事?”
纪远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是他哥?
这是他那个永远都斯文优雅的完美哥哥?
不仅动手揍了自己,还爆粗说脏话?
甩了甩手,司怀安整理衬衫袖口,他垂着眼不去看弟弟:“以前你每一次演唱会,我都会买一张票,坐在看台上欣赏你的表演。但是从现在开始,纪远,我不会再管你的事。我努力想要填补你没爸的空缺,现在,我发现我做不到。我不是圣人,没法儿再无条件容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