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东阳伸手接过礼物,想想既然是家人的场合,他干脆咧着嘴假装是苗苗的男朋友,这下去的合情合理,田中有些吃惊,就像他在看到苗苗的时候也吃惊过一样。
大概是苗苗跟她妈妈并没有多想像,而顾东阳又实在是长相出色,顾东阳一样感觉到,他勾住苗苗的肩膀,让田中问候苗苗妈妈好,留下了田中的联系方式,约定了吃饭的时间地点。
苗苗不想在外人面前吵架,尤其是在这个男人的面前,等这人一走,她就生起气来,瞪了顾东阳一眼:“干嘛收人家的东西,我不想去。”
顾东阳拿棒棒糖哄她:“你不是一直想见,见过了就死心了。”从日本一家赶回来,就为了跟苗苗吃一顿饭,顾东阳怎么也不肯相信,光是看看这些东西,就知道他们一定有要求。
苗苗生气归生气,饭还是要做,顾奶奶还有一天才出院,既然说定了时间要吃饭,她也要赶紧找找苏南,找一件能去见妈妈的衣服。
时间就定在明天晚上,明天还是工作日,时间紧任务重,苏南带着沈星一路杀了过来,两人生平第一回并排坐着竟然没有吵架,看见苗苗出来,紧紧拉住她,沈星把苗苗从上到下看一回,伸手就要去捏:“是要肝还是要肾?”
苗苗把田中的话说一遍,苏南从鼻子里出气:“信他才是脑长蛆。”麻利的带着苗苗去染头发,苗苗皮肤白眼珠淡,干脆就挑了一个跟眼睛一样的颜色,几乎看不出来,可显得人洋气有活力。
造型师是苏南用惯的,把苗苗带过去直接插了个队,调完色不用技师,亲自上手抹染膏,烫头发卷流海,吹出来好像变了一个人。
苗苗烫头发这五个钟头里,苏南开车回家扫了一圈,翻出她的四叶草长项链,又翻出七八个包,一个个给苗苗配起来用。
最后用了终级杀器,马牌大象灰菜篮子,用丝巾扎上蝴蝶结,挂上小马吊饰,又活泼又俏皮,深栗色大衣,浅栗色毛衣配一条红格子裙,脚上穿黑短靴,一身搭完再给她扎个丸子头,上下看一遍,非常满意自己的作品。
苗苗拎着这么多东西回家,苏南沈星问明白餐厅地址,说定时间杀过去,苗苗拦不住,只好坦白交待:“顾东阳也一起去。”
苏南沈星异口同声一声“我去”,来不及去指责对方太粗糙,四只胳膊缠住苗苗,“你把他拿下啦?”这是苏南,“打什么主意?”这是沈星。
苗苗没有心情说这些,她满脑子都是田中一家,妈妈叫林秀萍,现在是不是要叫田中秀萍,沈星苏南及时闭嘴,送她回家。
苗苗进了大门就把东西推在地板上,伸手抱住黑狸花,揉在怀里,一天都没觉得饿,现在偏偏饿了,冰箱里什么也没有,干饿着睡了过去。
苗苗心不在焉的上了一天班,才刚出了圣诞特辑,又要忙新年刊,同事们又要出去拍照片试吃写美食评,百忙之中还惊叹了苗苗的新造型,一眼看见新包包,苗苗没有力气周旋,说一声假的八百块,就缩在自己的位子上,数着时间一分钟一分钟的过去。
好不容易下班,往日本馆子赶过去,苗苗去的时候,包厢里已经坐满了人,服务员拉开移门,苗苗就看见坐在里面穿着套装,满面苍白的女人,看见她抖着嘴唇叫了一声:“苗苗。”
妈妈叫不出口,只能问声好,顾东阳还没来,田中招呼她坐下来:“你有什么不吃的鱼吗?这里的a5牛肉河豚鱼都很新鲜。”
对面坐三个人,田中已经见过,除了苗苗的妈妈,还有一个年青人,看上去跟苗苗差不多大,看见她进来抬抬眼,飞快的用日语说了一句什么。
顾东阳跟苗苗前后脚,听见了这一句,笑眯眯的问好,拉着苗苗坐下来,然后突然问面坐着的三个人:“秀子怎么没有来?”
那个青年说的是,秀子比她漂亮的多。
第29章 七日瘦身汤
田中脸上笑容僵硬起来,他拉了儿子一把,让他站起来迎接苗苗,苗苗妈妈也想撑着身体站起来,田中赶扶她起来,她看上去苍白虚弱,跟苗苗想像中的,《上海服饰》里的模特女郎,一点都不一样。
身上的套装已经不合身了,看上去空荡荡的,旧照片里的她丰满漂亮,婚纱包裹的手臂像藕节一样,而且现在她穿着套装,打着丝巾,画了淡妆,脖子里一串颗颗圆润的大珍珠项链,看上去是努力修饰过的,却依旧难掩憔悴的神色。
她好像努力想对苗苗表示出亲切的样子,可苗苗看着她,她也看着苗苗,没等到苗苗叫她妈妈,两个人都沉默了。
顾东阳踢掉鞋子,率先走进了和式包厢,然后把苗苗也拉了进来,房间很宽阔,里面还做了一个假景观,用玻璃窗子隔出一个夹层来,做了黑山白水的假景观,插了两株枯梅枝。
他让苗苗面对面的跟她妈妈坐在一起,苗苗包里的手机震动两下,大概是苏南沈星发了消息过来,她们本来想要紧紧跟住,一说餐厅的名字就知道只有小包厢。
苏南一大早就打电话过来,告诉苗苗这家店提供a5牛肉河豚鱼,苏南因为当模特,长期控制饮食,她大惊小怪叫嚷起来,苗苗还以为她要说出什么不管怎么样,吃上一顿的话,哪知道她说:“要死要死,请你吃a5河豚,就是要割你肉要你肝,你赶紧逃出来。”
沈星跟苏南两个暂时住在一起,苏南说了,沈星就在旁边嚷嚷:“我们也去,我看她敢!”她从高中的时候起就学女子防身术,坚持了七八年,看着人精精瘦,其实很有肌肉,力量也强,伸出去拳拳到肉,要不是学过这个,也不敢勇闯撒哈拉。
两个人到的比苗苗还要早,a5和牛河豚刺身都要要预定,苏南请客,咬牙点了个刺身拼盘,还没拍照就被沈星挟走一大片,两个人在微信群里吵架。
苗苗知道这两个人是吵给她看的,每回她们为些无聊的小事吵架,苗苗总会笑眯眯的出来劝架,她们想让她放松点,可苗苗根本分不出一点精力来。
顾东阳像个定时炸弹一样坐在苗苗身边,田中和他儿子的表情,就像苗苗带着炸弹过来,而苗苗的妈妈坐在她对面,她一直垂着脖子,除了苗苗刚刚进门的时候看了她一眼,就一直低着头。
田中没有料到苗苗的男朋友会说日语,他儿子的中文比他差的多,于是他几乎不开口,穿着和服的女服务员把烤肉的小炉子端上来,跪在包厢的地板上一片片烤松茸,屋子里都是香味,可却谁也没有说话,顾东阳把他们准备好的话全都截住了。
田中下定了决心,既然避无可避,只好谈一谈秀子,本来他没有预备这么早就介绍秀子,想等大家熟悉之后才开口:“秀子是我和你妈妈的女儿,我们是一个再婚重组家庭。”田中做了一个介绍的手势:“这是我的儿子,哲也。”
田中努力让这个房间里的气氛更活跃一点,苗苗的妈妈一点也不配合,她根本没有再看苗苗第二眼,而田中哲也,打量过苗苗一眼之后,就转过目光去,他抬头的时候,苗苗看见他的耳洞上打了五个耳洞,戴着一颗特别闪烁的钻石的耳钉。
两个男人都穿着西装,打扮得很正式的模样,顾东阳穿着他那件皮夹克,随意的坐着,跟那个年青男人面对面,听见田中这么说,笑了一声:“既然是一家会面,那么,秀子怎么没来呢?”
田中张口就要解释,哲也突然抬头,他一直规矩坐着,看坐姿就知道他很忍耐,顾东阳这么一句,就好像是踩了他的尾巴一样,他抬起头来,跟顾东阳对视,没等他说话,就他爸爸给制止了。
“秀子她啊,在发脾气。”田中很宠爱的说道,他很歉意的看了苗苗一眼:“她今年十五岁,还把自己当成小孩子。”说着拿出照片来:“你要看看她吗?”
说着不容苗苗拒绝的把照片递了过来,苗苗还犹豫着没有伸手去接,顾东阳伸了手,跟着用上海话对苗苗说:“长得一般般,你甩她十八条横马路。”
这句话田中父子都没听懂,可语气里的随意却很明显,苗苗妈妈一直都像木头人那样坐在那儿,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却连头也不抬,听到这一句,像被细针扎过,瞬间抬起目光又低下头去。
照片上的小姑娘,穿着学生服,剪了齐流海,绑了两根麻花辫子,手上拎着红色牛皮书包,站在樱花树下,歪头剪刀手,笑容特别灿烂。
女儿一般生得像爸爸,苗苗自己就是,把五官折开来看,她只像爸爸,而爸爸又长得像苗奶奶和苗爷爷的结合,苗苗的眉毛眼睛鼻子和嘴,都是是苗家人的长相。
淡眉秀眼挺翘鼻子,全身上下都是秀气两个人字,所以苗奶奶穿婚纱的那一张,没有穿旗袍的那张照片上相,彻底的东方人。
秀子却像妈妈,五官明艳,大眼睛浓眉毛,苗苗本来以为是那张结婚照片画了浓妆的缘故,没想到妈妈真的长的这么醒目。
她说了一句公道话:“秀子长得像妈妈。”
她这是一句实话,苗苗妈妈却突然忍受不住,掏出手帕捂脸哭了起来,苗苗见不得人哭,也从来不敢看悲情电影,从小就是这样,看孽债的时候她还是个小孩子,就已经哭得湿枕头巾,等到学校组织去看《妈妈再爱我一次》,她哭的尤其惨,两只眼睛肿起来。
那时候的班主任老师知道苗苗是没有妈妈在身边的,特别可怜这个小姑娘,把苗苗叫到办公室去,给了她一包麦丽素一包咪咪虾条。
所以听见妈妈压抑的哭声,苗苗心头一酸,这次见面意味不明,也许真的像是沈星说的要肝要肾,她盯住妈妈的脸,想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来,可她紧紧捂住双眼,在苗苗面前泣不成声。
顾东阳一看见苗苗妈妈哭,立马知道苗苗挡不牢,她从小心软,看见小猫咪流浪狗总要给点吃的,这些猫狗看到她就凑过来,大人骂多少句太脏不干净,她也偷偷给。
一天几毛钱的零花钱,她一大半都喂给了小狗小猫咪,开口就说:“阿姨,你记得我伐?我是二十八号的顾东阳,你最后一次回来看苗苗,我才七八岁。”
苗苗在桌子底下拉他,苗苗妈妈却突然承受不住,站起来走出去,田中追了出去,留下三个人面对面,这大概是最尴尬的重逢,摆成万寿菊的河豚刺身才刚送上来,屋里人就走了一半。
哲也想说些什么,可他的中文苗苗实在听不懂,顾东阳吃了两口牛肉,筷子都没放下,听哲也说了一长段日文,他只回了一句话,就把最后一个田中家的人也给气跑了。
苗苗没有站起来去追妈妈,她问顾东阳:“他说了什么?”
顾东阳挑了一片牛肉给她,答非所问:“也不知道他付钱了没有。”这个馆子不便宜,人均四位数,一顿饭起码吃掉六七千,一桌子菜没人碰过,顾东阳甩开来吃,一样要付钱,不吃就亏了。
苏南打了电话来,苗苗说人走了,两个人从另外一间包厢找过来,顾东阳乐了:“赶紧吃,咱们不能亏了。”
苏南吐吐舌头:“这就吃掉一只lv了。”她就背了卡包出来,说的就是这一只,落筷子喝汤吃肉吃河豚,把一桌子都扫干净。
服务员再来的时候,告诉她们单子已经买过,三个人跟着松一口气,沈星摸着肚皮:“这点不够塞牙缝,去不去吃火锅?”
苗苗一点东西都没吃,从昨天到现在,饿过了头,一点也不觉得难受,松茸烤肉的味道很香,可她一点食欲也没有,她们几个围在一起讨论田中一家到底有什么阴谋,苗苗干坐着喝茶,抹茶味道很淡,分明不苦,她却觉得一直苦到肠里胃里心里。
等那三个人吃完了,苗苗说要回家,这顿饭里已经说了够多,苏南骂女的,沈星骂男的,把田中一家门骂到煞根。
苗苗沉默的坐着,这三个人一拍即合,真的要去吃火锅,苗苗自己先回家,顾东阳替她叫了车,三个人目送苗苗离开,等车子开走了,顾东阳才说:“那家的儿子说,请苗苗,救一救他妹妹。”
田中哲也说了一长段,顾东阳皮笑肉不笑的听完这一长段,他大概是学文学的,文采不错感情充沛,说了秀子许多事,说她是合唱团的,说她运动非常好,说她人见人爱,可是她太不幸了……顾东阳还没听完她空间怎么不幸,只回了一句话:“那关她什么事?”
果然是来者不善,沈星苏南对望一眼:“她到底生了什么病?”
顾东阳从鼻子里面出气:“我管她生了什么病。”
怎么偏偏是苗苗,不说打脸摔门,她大概连难听话都说不出来,苏南忧虑起来:“万一她心软怎么办?”
沈星皱眉毛:“她又不戆。”这家人真是可恶,软刀子杀人,沈星气的像只河豚鱼,苏南也没好到哪里去,两个人都知道苗苗嘴上不讲,心里是很期待见妈妈的,譬如当头一棍,一记闷掉。
苗苗回到家,黑狸花竟趴在门口等她,听见她的声音了,往沙发上一跳,苗苗把打包回来的鱼给它吃,苏南怕她没饱,两份三文鱼腩全给喵小姐。
黑狸花吃得喵喵叫,苗苗摸摸它的毛,抱着膝盖坐在它身边,把脸埋起来,胃明明是空的,却沉甸甸的难受,手机震动一声,苗苗摸出来一看,是程先生给她发了一条微信,点开来是一张下雪的照片。
英国的冬天雪下得很厚,从窗户里往外拍,能看见红色天鹅绒的窗帘,感觉特别温暖,苗苗拍了一张黑狸花吃鱼的照片,问他:“爷爷的身体好一点了吗?”
程先生打了一个电话来:“爷爷好一点了。”他停顿了一下:“我还没有告诉他。”程爷爷只是看见儿童话就激动的血压升高,他就没有告诉爷爷梁安琪已经不在人世的消息。
苗苗能够理解,她轻轻嗯了一声,脑子跟胃一样空,半天说不出话来,程先生在电话那头等了她好久,最后叫了她的名字,轻声问她:“苗苗,怎么啦?是遇到什么事吗?”
第30章 哥本哈根减肥法
苗苗嚅嚅没出声,程先生的声音听起来很担心,她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我今天,见到我妈妈……和她的丈夫了。”
妈妈从头到尾没有跟她说一句话,既没有痛彻心扉的悔恨,也没有久别重逢的欢喜,好像苗苗是让她难堪的存在,低头不看她也不说话。
这话话苗苗说不出口,苏南沈星和顾东阳,骂的一点也不留情面,苗苗却不能骂她,苗奶奶身体还好的时候,一句也没跟苗苗提起过妈妈,在她问的时候,才会告诉她,妈妈去日本工作了,会回来看她的。
可是妈妈唯一回来的一次,是回来离婚的,苗奶奶藏着几封信,那时候写信寄过来都是奢侈的事,更别提照片了,一开始去日本的时候,夫妻两个还寄信,问候苗奶奶的身体,还问苗苗长大一点没有,会不会叫爸爸妈妈了。
苗苗第一声会叫的是奶奶,后来学会了叫妈妈,却没有多少机会当面叫给她听,顾奶奶说苗苗的声音好像黄鹂鸟,奶奶弹琴的时候,她坐在学步车里,自己就会摇摆,说不定以后要当歌星。
学校的汇报演出,苗苗唱的很好,就是胆子小,放不开,她想好要唱给妈妈听,这些小时候的愿望没有一个能实现,原来在她盼望着妈妈能回来的时候,妈妈早已经跟别人组成了家庭,又生了一个女儿。
这个女儿长得这么像她,一定被她珍爱,苗苗十五岁的时候绝对不敢发大人的脾气,只有受宠爱的孩子,才会不讲道理。
程先生听了也很久没说话,他在顾奶奶病床前坐了一刻钟,听了许多苗苗的事,梁安琪女士去世之后,苗苗一直过得灰扑扑的。
这是顾奶奶话,三个字就形容了苗苗的十年,从青春期一直灰扑扑长大到大学,然后才慢慢好一点,她不是不快乐,就因为快乐,所以让人辛酸。
顾奶奶在对苗苗妈妈的看法上,跟大伯娘一致的出奇,骂这个女人连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都能抛掉,就为了过好日子。
程先生一直认真听着,从顾奶奶颠三倒四的话里面,勾勒出一个小心翼翼生活的女孩子,顾奶奶一面说一面眼泪水汤汤滴,说小时候会讲话就找妈妈,弄堂里的小孩子都有妈妈,顾东阳肯带牵着苗苗小妹妹,大概也是因为一点同命相怜。
苗苗听见程先生轻轻叹一口气,把声音又放软了三分,说了三个字:“难受吗?”突然之间就忍不住,她抬手捂紧嘴巴,怕自己抽泣出声。
跟着程先生又说了一句:“要是难过,就哭一哭吧。”
苗苗本来还忍着,眼泪夺眶而去,她咬着毛衣袖子不想哭出声来,程先生没把电话挂掉,听见那头突然间没了声息,知道她肯定是哭了,突然之间感觉心口发闷,他知道苗苗没把电话挂掉,想要劝劝她或者哄哄她。
黑狸花本来在吃鱼,听见苗苗哭了,抬起脑袋,舌头伸出来舔舔嘴巴,走过来拿头去蹭苗苗,“喵喵”叫上两声,尾巴尖轻轻去勾苗苗的手,跳到她腿上想要舔她。
苗苗只是一瞬间心里难受,因为受到了安慰,所以更忍不住想哭,很快就又收掉眼泪,揉揉黑狸花的毛,拿袖子擦眼泪,喉咙口哽住了一时发不出声音,用力吸气平复自己,幸好是隔着电话,要是当面哭出来,也太难为情。
没有人让她哭一哭,苏南沈星跟顾东阳都已经很帮她,苏南跟沈星两个更是恨不得拿刀拿枪直接打一架,把苗苗妈妈当作敌人仇人,骂上一百句一千句也不解恨,可是苗苗根本不恨她。
相爱的人彼此不爱了,不必硬为了她勉强生活在一起,爸爸跟妈妈都选择了新生活,苗苗好像是旧日子里留下的伤疤,慢慢就好长好了,不疼了,忘记了。
程先生听见她呼吸平稳下来,这才放下心:“好过点吗?”
苗苗拿纸巾擦擦鼻子:“好一点了。”照样还是不好意思,竟然当着不熟悉的人哭了,她吱吱唔唔想赶紧把电话挂掉,程先生却突然有了谈兴,说道:“我小时候,也不怎么见到我的妈妈。”
程先生的妈妈是个女强人,天南海北各地在飞,把大儿子交给自己的父母,把小儿子交给了程爷爷,程先生说:“她平时连电话都不会打给我,只有圣诞节的时候才会给我买礼物,去年买过的,今年又买一遍,后来干脆交给秘书。”
秘书记录在记事本上,他小时候还以为妈妈真的知道他的喜好了,过节回来吃大餐的时候感谢她,她却一脸的茫然,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到底送了些什么。
所以她才格外的喜欢褒丽,因为褒丽几乎跟她是一个脾气,程先生为了妈妈的喜欢努力尝试,结果还是分手,在爷爷病床前,妈妈没说什么,一出门就责怪儿子,为什么不继续努力。
只要努力总会喜欢上的,褒丽家里对程家是多么大的支持,如果双方联姻,生意就更好做了,家里的儿子没有一个听她的话,大儿子脾气硬,不肯听她的,小儿子看上去温和,没想到也是一头犟驴,气的她差点维持不住体面,质问他:“我在圣诞晚宴上,已经跟褒丽的妈妈说了春天就给你们办婚礼!”
在外面玩有什么要紧,他也可以在外面玩,以为老大这个傻瓜追求爱情,没想到小儿子从小木呆呆,竟然也去追求这种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