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达川淡淡道：“是，不过现在情况有变，龙成是本案的重要证人，当时我们立案调查的时候，他是个死人，有些案件细节没搞清楚，有可能影响到案件结论，如今他死而复活，我们要重启调查，重新做出结论，这个符合规定罢？”
    曹宇嘿嘿笑道：“又玩聊斋，跟你说过了，咱俩都是千年老狐，老子道行不比你浅！你不就是想把龙成带走么，跟我扯什么犊子！”
    沈达川冷冷道：“是又怎样，你就说交不交人？”
    曹宇淡淡道：“凭什么？”
    “一，我们云州警方立案在先，二，龙成户籍在我们f市……”
    “屁话！第一，你们这次是有意翻旧案，算旧账，你是别有用心！就算你说的有理，可你这是什么案子，经济纠纷，狗屁！龙成在我们这犯的可是妨碍公务罪，袭警枪枪，还在我们警方眼皮子底下犯了强奸罪，这是什么性质，这是刑事犯罪，还是重罪！就算咱们两家对龙成的案子都有管辖权，那也该我们云州警方管辖，更何况他的人已经在我们这里押着，当然该归我们管，你我都是警察，熟谙律法，我说的没错罢？”
    沈达川冷冷盯着他。
    曹宇淡淡道：“别瞪眼，还有第二，你说龙成的户籍在你们f市，纯粹是胡扯！我们已经调查过了，他退伍之后，户籍根本就没回你们f市，我们也没查到，这说明什么，说明他还没有正式办理退伍手续，户籍没有在地方落户，说穿了，他还没有正式退伍，户口在部队上，还是军籍。他退伍没落户，假死之后，也没销户，因为他压根就没在你们f市落户，又何谈销户，对吧？你还跟我扯什么？再说了，按照法律规定，刑事犯罪，向来由案件发生地的公安机关立案受理，侦查终结后移送当地检察机关审查起诉，对不对？你跟我胡扯八扯，胡搅蛮缠，有意思么？”
    沈达川冷冷道：“那你想怎样？”
    曹宇笑了：“你问我？你想怎样？”
    沈达川沉声道：“你就说，你怎么样才肯交人，把龙成的案子交给我们f市警方管辖？”
    曹宇淡淡道：“简单啊，你们f市警方通过你们省厅向公安部提出管辖权异议，只要公安部有令，我曹宇二话不说，马上交人，把这个案子移交给你们f市警方管辖，而且我还可以亲自带人把人给你们押解过去，怎么样，够意思罢？”
    沈达川铁青着脸，盯着他，不说话。
    曹宇嘿嘿笑道：“老子要是去了你们f市，到时间你小子得给老子和弟兄们管饭，好酒好菜伺候，你自己掏钱，对了，还有你刚才说的茶叶，老子要去你家做客，叫弟妹做几个好菜，咱老哥俩好好喝几杯，说说话，叙叙旧，回忆从前，怀念青春，怎么样？”
    沈达川一拍茶几，杯翻茶倒，怒道：“怀旧个屁！你小子，一点也不念旧情，没一点人情！”
    曹宇面不改色，扶好茶杯，起身取来抹布擦水，笑道：“淡定，淡定，稍安勿躁，咱俩好赖都是局长，能不能有点风度，沉住气？”
    沈达川怒道：“沉什么气？老子一肚子气，气饱了！你少跟我装大尾巴狼，说罢，放不放人？”
    曹宇重新坐下，又给他发支烟，盯着他，正色道：“你为什么对龙成这小子的事情这么上心，不惜跟我翻脸，也要把人带走，为什么？”
    沈达川接烟叼在嘴上，从曹宇手中抢过打火机，自己点燃，深吸一口，盯着曹宇，沉声道：“有些话，我不想说，也不能说，不过我对你说，像龙成这样的人不多，为了他，老子不怕违反规定，值得！”
    曹宇自己点燃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淡淡道：“人，你是带不走的，不过……”
    沈达川紧紧盯着他，急道：“不过什么？”
    曹宇淡淡道：“你急什么，听我说。龙成犯的不是什么大罪，他虽然袭警，抢枪，客观上妨碍了公务，不过没造成什么严重后果，第一，他只拿了子弹，枪支还在我们警员手里；第二，我们警方抓捕他的时候，他乖乖束手就擒，毫无抵抗，相当配合，这都很好，客观上减轻了他的罪责。至于强奸罪……”
    沈达川哼道：“什么强奸罪，根本就是胡扯，人家本来就是未婚夫妇，死而复生，久别重逢，干柴烈火，情不自禁，他们之间发生点事，有什么大不了的？”
    曹宇淡淡道：“对，所谓的受害人，也就是龙成的未婚妻蓝洁当场否认强奸，声称是她自愿的，甚至说是她自己主动的，我们已经做了笔录，蓝洁签字确认，这个所谓的强奸罪本身就不成立，这一条已经可以不用考虑了。”
    沈达川喜道：“行啊，老伙计，干的好，不糊涂，老子给你点赞！”
    曹宇淡淡一笑：“不用你夸，老子也又不是糊涂蛋！你想帮他，老子也不想跟他为难。”
    沈达川笑道：“为什么？”
    曹宇吸口烟，沉声道：“不为什么，就为了他当兵十年，满身伤疤，如今断臂毁容残目，他是英雄，我敬他！”
    沈达川默然，脸上露出痛苦不忍之色，低头狠狠吸烟。
    曹宇沉声道：“还有，他未婚妻蓝洁如今这情况，他今天这么做，说明他是个汉子，像个男人，我服他！”
    沈达川掐灭烟头，沉声道：“好，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他的案子我不跟你抢了，希望你能依法秉公处理。”
    曹宇叹口气，盯着他，眼神奇怪。
    沈达川沉声道：“怎么了？”
    曹宇低声道：“龙成他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非要见蓝洁一面，还要在医院病房那个地方，不顾蓝洁身上有伤，要和她发生关系，为什么？”
    沈达川默然不语。
    曹宇沉声道：“你不说，好，我说！蓝洁涉嫌故意杀人，有可能被判死刑，龙成他是想让蓝洁怀孕，如果成功，那无论如何蓝洁是死不了了，他故意说是自己强奸了他未婚妻蓝洁，是为了把蓝洁撇清，免得加重蓝洁的罪刑，他就是这样想的，而且还就那样做了，真是敢想敢做，惊世骇俗！”
    沈达川沉默不语。
    曹宇沉声道：“这小子这般胡作非为，无法无天，他是明知故犯，有意为之，都说无知者无畏，他是知者无畏，明知故犯，其心可诛！”
    沈达川叹了口气，依旧默不作声。
    曹宇沉声道：“龙成这么做，是公然挑战法律，藐视法尊严，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真正是其心可诛，其行当罚，就算你我有心救他，可是法律绝不会放过他！”
    沈达川神色一凛，沉声道：“那你说怎么办？”
    曹宇摇摇头，叹口气，低声道：“我也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沈达川沉默半晌，恨恨道：“这小子，真不让人省心，老子认识他，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曹宇瞅他一眼，淡淡笑道：“那你还帮他，为他的事急成这样，比你儿子的事还上心！”
    沈达川哼道：“我要有这样的儿子，那是烧了八辈子高香，老子高兴还不及呢。行了，走，你先带我去看看他，这总行罢？”
    曹宇笑道：“行，有什么不行？他现在就在我们云州刑警队羁押，离我们局里不远。现在已经下班了，天都快黑了，咱们先去吃饭，吃完饭我带你去。”
    沈达川摇头道：“不，吃不下，先去看他，回头再说。”
    曹宇带着沈达川下楼，叫上秦奋等人一起，一行人驱车前往云州市刑警支队。
    天已经黑了。
    刚走到半路，曹宇接到云州市刑警队长高望的电话：“喂，曹局，不好了，刚才忽然来了一队当兵的，领头的是个将军，非要见龙成，还要把他带走，我们不让，正在僵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