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头颤抖着双手看完龙成的血书,脸色铁青,将那封血书递给政委。
政委双手接过,认真看着,神情凝重。
龙头脸色难看,默然不语。
政委看完血书,也不说话,沉默不语。
那两个年轻军官相互对视一眼,后来那个军官鼓足勇气,小心翼翼道:“首长,要不要派人去追他回来?”
龙头脸色铁青,沉默不语。
那个军官又转头望着政委,眼巴巴望着他,等他发话。
政委望着龙头,正要开口,龙头冷冷道:“三军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他话已说尽,去意已决,追有何用?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罢!”
政委沉吟道:“好罢,就随他去罢,咱们如实上报总部。”
龙头黯然点头,意兴萧索,转身走到窗前,遥望窗外,默然无语。
龙成去了,正式退伍,辞别军旅。
龙珠接到龙成电话,惊喜莫名,急道:“阿成,是你么,你回来了,你在哪?”
龙成沉稳厚重的声音传来:“姐,我去了药谷,才知道我妈已经回家了,我现在已经回到f市。我妈她好吗?”
龙珠急道:“你回来了,太好了,那你还不赶快回家,婶子好着呢,她一直在担心你,你赶快回家,我也马上回家,对了,我现在和小佳在一起,我们在外面吃饭,她还不知道你的事,不知道你还活着,我一直没有告诉她,她……很难过,很想你,你要不要跟她说话?”
龙成沉默片刻,沉声道:“好,你把电话给她。”
龙珠赶紧将手机递给贺小佳,贺小佳整个人已经傻了,呆了,听着龙珠和龙成对话,隐隐约约听到那熟悉的声音,魂牵梦绕,念兹在兹的那个人还活着,他还活着!
人生大起大落,大悲大喜,莫过于此。
贺小佳听龙珠要自己和龙成说话,这才迷迷糊糊醒悟过来,颤抖着接过手机,放在耳边,嘴唇哆嗦着,颤声吐出两个字:“你好……”
一往情深,刻骨铭心,此刻竟然只说出这最寻常最普通的两个字。
情到深处是无言,平平淡淡才是真!
龙成沉默片刻,低声道:“对不起。”
贺小佳娇躯一颤,芳心剧震,顷刻间泪如雨下。
对不起?
你对不起我什么?
对不起你骗了我?
还是对不起你负了我?
贺小佳哽咽失声,颤声道:“你还活着就好,真好,我……”她实在不知说什么好。
龙成又沉默半晌,沉声道:“起子和罗横的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他们的事情,麻烦多费心,能帮就帮,谢谢你。还有,麻烦你给他们带个话,告诉他们我还活着,我会去看他们的。”
贺小佳流泪点头道:“好,我会的,你放心。”
龙成低声道:“那个张力扬怎样了,伤势重不重,死不了罢,在哪个医院?”
贺小佳心情激动,也没多想,随口道:“他就在f市中心医院,目前已经脱离危险了,我们警方派人在医院二十四小时监控着他,你问他做什么?”
龙成冷冷道:“这王八蛋骗了起子他妹妹,害了她一生,还害得我两个兄弟起子和罗横犯法坐牢,毁了他们一辈子,如此人渣畜生,我能不问候他?”
贺小佳低声道:“那个张力扬的确不是个东西,他已经涉嫌刑事犯罪,我们警方是不会放过他的,法律一定会制裁他的……”
龙成冷笑道:“那又怎样,他的罪只怕还不够死刑,关几年还不是就放出来了,照样活得好好的,可是他却害了别人一生,毁了别人一辈子!”
贺小佳低声道:“我知道你恨他,我也恨,你别多想了,咱们要相信法律是公正的,他一定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龙成淡淡道:“好了,我不打扰你们了,你们吃饭罢,你把电话给我姐。”
贺小佳心中激动,多想和他再多说几句,多听听他的声音,听他这么一说,恋恋不舍将手机递给龙珠。
自古唯有相思苦。
龙珠接过电话,低声道:“阿成,你说。”
“姐,我先不回家,我还有要紧事要去做,你回去跟我妈说一声,等我办完事,我就回去了。”
龙珠急道:“阿成,你又要干什么去,你赶快回家,婶子都等急了,我们都想你……”电话里已是忙音。
龙珠叹口气,挂了电话
贺小佳急道:“珠姐,他说什么?”
龙珠低声道:“阿成说他有事要办,暂时不回家,让我跟我婶子说一声,这个阿成,他明知道大家都在担心他,等他,婶子更是寝食不安,牵肠挂肚,他好不容易平安回来了,又不回家,又要跑,他自己不敢跟婶子说,让我传话,真不像话!”
贺小佳若有所思,茫然无语。
龙珠笑道:“好了,小佳,既然阿成暂时不回家,咱们也就没必要急着回去了,我先给婶子打个电话,告诉她阿成平安回来了,免得她还担心,然后咱们好好吃一顿,老实告诉你,我刚才根本没心思吃,一是担心阿成,二是不知道怎么开口给你说阿成还活着的消息,这下好了,都解决了,可以放开大吃了,你快给咱煮菜,对了,再要瓶酒,我马上给我婶子打个电话,报个平安,然后咱们就开怀畅饮,放开大吃!”说着话,拿着手机,正要给家里拨通电话。
贺小佳忽然脸色一变,一拍桌子,腾地一声站起身来,急道:“不好!”
龙珠吓了一大跳,急忙跟着站起身道:“怎么了,小佳,出什么事了?”
只见贺小佳神情大变,脸色苍白,急道:“别问了,我没开车,快,把你车钥匙给我,再晚就来不及了!”
龙珠大惊道:“你要干什么去,怎么了,什么来不及了?”一边说,一边急忙拿包取车钥匙。
贺小佳一把抢过包,从里面翻出车钥匙,快步过去,一把拉开房门,旋风般奔了出去,丝毫不理会旁人惊诧目光,一路狂奔下楼,找到龙珠的车,开车就走,一路疾驰,连闯几个红灯,直奔f市中心医院,直冲进院,就在楼前随便找个地方停下车,刚跳下车,顾不得关门锁车,直奔进楼。
医院门卫保安快步奔来,大声叫道:“站住,这里是120救援通道,不能随便停车……”
贺小佳掏出警官证一晃,沉声喝道:“警察,办案!钥匙没拔,你去给我停车!”
那保安一愣停步,贺小佳已经旋风般狂奔进楼,坐电梯上楼,一下电梯,顺着楼道直奔张力扬所在病房。远远看到一个医生穿着白大褂,从张力扬病房出来,关上了房门,正要往电梯口这边走,忽然看到贺小佳,似乎愣了一下,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贺小佳心急火燎,远远看到那医生从张力扬病房出来,并不以为意,反倒心中一喜,暗暗松了口气,看来或许是自己想多了,既然医生刚从张力扬病房出来,那就说明张力扬没事,心中暗想自己多虑了,自己吓自己,当下快步过去,轻轻推开张力扬病房门,走进一看,只见两个警察同事都坐在沙发上,眼睛闭着,一动不动,似乎睡着了,自己进来,他们也没反应。再看张力扬,躺在病床上,盖着被子,眼睛闭着,也是一动不动。
贺小佳大吃一惊,浑身一震,心中狂跳,霎时间全身冷汗,急忙奔到沙发前,伸手一探一个警察口鼻,呼吸还在,又看下一个,也是如此,看来他们只是昏迷不醒,并无大碍。
贺小佳松了口气,心中却是更惊,赶紧奔到床前,伸手一探张力扬口鼻,呼吸全无,已然死去,尸体尚温,说明刚刚死去不久。
一霎时,贺小佳心中狂跳,浑身剧震,呆在当场。
是他,就是他,一定是他!
自己没有想多,他还是做了!
自己还是来晚了!
他终究还是意不平,意气用事,杀了张力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