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珠说完,转身就走。
楚嫣急忙追上去,急道:“姐,你要去哪,我陪你去,我马上就跟我爸联系,让他马上停止,我……”
龙珠冷冷道:“我要连夜回f市了,我的事,不用你操心,你说你要帮蓝洁,我希望你是真心的,希望你说到做到,你就留在云州,好好帮她,也算你做了一件好事,我替她谢谢你!”说罢,转身快步过去,保镖打开车门,龙珠上车,明妍跟着上车,她的那些保镖跟着上了其他几辆车,车辆发动,疾驰而去。
龙珠急着回去,她要赶紧筹措资金,应付即将到来的危局。
她本想和蓝天见一面,共同商讨对策,想了想,还是算了。
现在关键是要弄到钱,没钱说什么都没用。
再说了,蓝天遭此不幸,现在肯定脆弱不堪,见面难免难堪,不如不见。
龙珠决定打个电话问候一下,先通通气,四海和云科两家要建立攻守同盟,共同对付楚天舒。
龙珠上车以后,在路上给蓝天打了电话。
楚嫣呆呆站着,她那些保镖都望着她。
万莹莹上前,小声道:“小姐,咱们怎么办,去哪?”
楚嫣摇摇头,低声道:“上楼,就在这个酒店住下。”
万莹莹赶紧让保镖们去安排,等一切安排妥当,楚嫣带着万莹莹上楼,进了房间,给她父亲楚天舒打电话。
楚嫣去云州,见蓝洁,要给她当辩护人,这些楚天舒都知道,甚至今晚她和龙珠一起吃饭,楚天舒也知道。
楚天舒派去保护楚嫣的那些人,早就有人给楚天舒汇报了一切。
楚天舒一个人正在书房,喝茶,看书。
咖啡,他不喜,独爱茶饮。
说是书房,却没书柜。书桌上也只寥寥数本书。
《曾文正公家书》,《朱子治家格言》,《菜根谭》。
越是头脑复杂、心机深沉之人,对简单有着特殊爱好。
越是曾经沧海、阅历丰富之人,对朴实有着格外追求。
楚天舒一手拿书,一手拿起桌上手机,一看来电,喜出望外,赶紧放下书本,笑道:“女儿,这么晚了,怎么想起给爸打电话?”
楚嫣气鼓鼓道:“爸,我问你,你是不是在收购云科公司股份,你想吃掉云科公司,是不是?”
蓝天一愣,笑道:“女儿,你问这做什么,你不是不关心这些事么?”
“我只问你是不是,你快告诉我!”
蓝天笑道:“你这孩子,没头没脑的,好,爸告诉你,蓝天陷入丑闻风波,云科公司股价大跌,正是吸纳良机,我准备大量收购云科公司股份,伺机吃下它……”
“行了,我知道了,爸,这件事就此停手,行不行?”
蓝天一愣,道:“女儿,为什么,你是不是可怜蓝氏父女?你这是妇人之仁,要不得!爸告诉你,生意场上无父子,更无人情,商场如战场,商机如战机,稍纵即逝,悔之晚矣!”
楚嫣沉声道:“爸,我什么都明白,我都懂,我不想多说什么,我就求你放过云科公司,放过蓝氏父女,我求你了!你要是不答应,以后我不会再回你那个家,也不会再见你,你就当没我这个女儿,我也当自己还是那个没爹的孩子,让我自生自灭好了!”
楚嫣说的这般决绝,又如此凄惨,楚天舒暗自惊心,笑道:“女儿,你怎么了,说什么呢,好,爸,答应你了!”
“真的,你不骗我?”
楚天舒笑道:“当然是真的,你是爸的乖女儿,心肝宝贝,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爸都听你的!”
“那好,你自己说的话,你自己记住,你要是骗我,这辈子你再也别想见到我!”
楚天舒心头一震,霎时间呆住。
这话恍恍惚惚似曾听过,不,不是恍恍惚惚,而是真真切切,刻骨铭心。
电话已经挂了,楚天舒还在呆立,心中兀自悸动不已。
这话二十多年前,也有人对自己说过,一字一顿,情意深长,却又决绝激烈。
她,那个明净温婉的女子。
楚嫣的母亲。
大明湖。
小温婉。
大明湖畔小温婉。
当年她就说的这话,与今晚她和自己的女儿对自己说的话,几乎一字不差。
自己当时信誓旦旦,情意绵绵,终究却是负了她,负心薄幸。
不行,自己已经对不起她母亲,不能再对不起她,她是自己的女儿!
楚天舒正要再说,楚嫣已经挂了电话,楚天舒愣了一下,苦笑摇头,沉吟片刻,拨通一个电话。
“先生……”
“老袁,立刻停止收购云科股份!”
袁玉海一愣,迟疑道:“先生,怎么了,为什么?”
“不要问了,放他一马,收手罢!”
袁玉海心中惊疑,恭声道:“是,先生。可是现在事情已经进行到一半,不是箭在弦上,而是箭到中途,若是咱们中途回手,必然伤己……”
楚天舒淡淡道:“什么意思?”
袁玉海低声道:“先生,您知道的,咱们已经收购了不少云科股份,正因为正因为咱们的介入动作,云科公司股价暂时稳定,并且小有回升,若是咱们现在收手,恐怕云科股份又将一路下跌,那咱们手里的云科股份又该如何?先生,您此时收手,无异于放虎归山,现在正是一鼓作气的时候,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楚天舒冷冷道:“要你教训我?”
袁玉海吓了一大跳,暗自后悔不跌,赶忙恭声道:“是,先生,我错了,是我多嘴,请先生指示,咱们已经收购的那些云科股份怎么办?”
“留着,静观其变。”
“是,先生。”
“你就不问原因?”
“玉海不敢问,先生说什么,就是什么,玉海照做便是。”
楚天舒叹口气:“我女儿要我罢手,我是真不甘心,眼看就要成功,天赐良机,白白错过,为山九仞,功亏一篑,王霸雄图,终成泡影,可惜了!”
袁玉海沉默片刻,低声道:“小姐好心仁义,看到蓝氏父女如此遭遇,不忍心……”
楚天舒叹口气道:“什么好心仁义,她这是小儿之见,妇人之仁!偏偏我却对自己这个女儿没一点办法,只能顺着她,要不然她就不认我这个爹了,还说再不见我,我有什么办法?你说这孩子究竟是怎么了,太犟了,我是没一点办法了!”
袁玉海不敢接口,静静听着。
他知道楚天舒自己心里一定早有主意,只是不明说而已,他今晚说了这么多话,那是破天荒第一次,他只是在整理心情,发发牢骚,顺顺情绪。
楚天舒老了,往常他决断明快,杀伐果断,从不拖泥带水,更不会束手无策,自我安慰。
袁玉海揣摩楚天舒心意,小心翼翼道:“先生,咱们可不可以换一个马甲,不用咱们赢天下的名义,暗地里让别人替咱做?”
楚天舒沉默好一会,叹口气,低声道:“罢了,我不想让我女儿恨我,她若知道我骗了她,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傻事,我不敢赌,赌不起,还是算了罢。唉……”又长长叹了口气。
袁玉海一瞬间有些可怜楚天舒,小心翼翼道:“先生,那我是明天就回来,还是继续在云州呆着?”
楚天舒沉默一会,淡淡道:“我最近要出去一趟,转转歇歇,你回来也没事,就在那呆着罢,就当给你放假了。”
袁玉海一怔,还想再说,电话已经挂了。
楚天舒走到窗前,遥望夜空,心神恍惚,思绪烦乱。
事不如意常八九,可与人言无二三!
这个秋天,有点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