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子墨即将率十五万大军赶赴北疆的消息一经传出,朝中再次哗然,不管主和的文官怎么闹腾,对武将来说却是个个振奋不已,许多人纷纷上折子要求追随慕容子墨一同出征。
经过五天的准备,大军终于从京城出发。
相比赵平浪率军离京时的高调和热闹,慕容子墨走得可以说是悄无声息。
大军出发那天,舒悦凝虽然照旧率领百官到城池送别了众人,却并未向慕容子墨敬酒。
大家只远远看到慕容子墨坐在马车里,掀开帘子与众人示意。
似乎是感染了风寒,他穿了厚厚的大氅,围了毛巾,将脸遮去了大半,并未因为在城门上相送的舒悦凝等人而下车。
朝臣中有人小声嘀咕:“成王真是傲慢,难道没有看到郡主和众位同僚吗?”
“看到又如何?他是世袭的王爷,哪里用得着下马与我等打招呼?”
“可是郡主身为监国,代表的是圣上!”
……
“郡主,成王让小的禀报郡主,他受了寒,须得避风,不能下车与郡主当面辞行,还请郡主见谅!”在大臣们的纷纷议论中,一个士兵登上了城门,对舒悦凝到。
立刻,有人讥笑起来:“成王可真是弱不禁风,这个样子怎么打仗?”
令一人接话说:“既然还能出征,就说明病得不是很严重,他却不下车,这分明是不将郡主和陛下放在眼中!”
“喂,两个老匹夫,你们别太过分!”一个武将怒吼。
眼看着几人要吵起来,舒悦凝冷冷一眼扫过去,道:“大战在即,尔等不思团结抗敌,却在这里吵吵嚷嚷,怎么?是嫌活得不耐烦了?”
她话落,几个人立刻闭了嘴。
她方转向那带话的士兵:“转告成王,请他多多保重,我大商,需要他!”
“是!”士兵应下,迅速退下城门,往大军中赶去。
随着嘹亮的号角声,十万大军缓缓走向北疆。舒悦凝依旧在城门眺望,她身边的宫人以为她是担心战事,安慰她道:“郡主放宽心,成王才德兼备,此番一定能攻克北胡军队!”
舒悦凝扭头,勉强笑了笑。
见状,宫人揣摩道:“郡主可是在担心成王的身体?”
舒悦凝没有说话,继续看着远方,眼眸并无焦距。今日慕容子墨躲在马车里,众臣要么以为他是真的病了,要么以为他个性傲慢。他们哪里知道,今日马车中的人根本不是他,只是他一手培养的死士而已,所以不能下车,不能让别人发现!
在五天前,在她同意让他率兵出征的那一天,他带着五万人扮作流民分作数批,陆陆续续离开了京城。
他预测,北胡的军队虽然已经全线压境,北疆的将士们因为桑潇风的背叛而暂时受挫,事实上却是有能力坚守数月的。
反而是西面,墨国正蠢蠢欲动,只待大商将所有兵力压到北疆,他们再趁虚而入,从西面攻打进来。届时大商两面受敌,必定是十分危急。
趁着一切还来得及,他要出奇兵制胜,让墨国不敢出兵。
方法,他已经想好,那就是深入墨国,攻占城池,烧毁粮草。
墨国比之大商可以说十分贫瘠,除了与大商西面相邻的三个郡县外,其余各地几乎不产粮食,只养牛羊,每年都靠着与大商进行贸易交换获得充足的粮食。
因为这个原因,墨国最大的粮仓不是设在京城,而是设在紧挨大商西南面的绍郡。慕容子墨此次的目标,就是从墨国的南面攻入绍郡,烧掉那里的粮仓,再利用手里的弩炮出其不意的攻下周边郡县,形成犄角之势,对付墨国军队。
慕容子墨提出这个方法时,舒悦凝不是不担心的,深入敌国境内,无异于将性命交付对方手上。可是慕容子墨坚持,因为绍郡与大商之间隔着一道天险,那就是号称神仙也不过的雪山。雪山山势高耸而陡峭,终年积雪,无论是墨国人还是大商人,鲜少有登上去后活着下来的。
有了天险做屏障,墨国在山脚下并未派重兵把守,甚至从雪山一路往墨国境内延伸,皆没有什么士兵,可以说,只要爬过雪山,绍郡便是慕容子墨的囊中之物。
届时,商朝大军已经在北疆与北胡恶战,而墨国因为丢掉城池和粮草的原因,势必不敢再全力以赴与大商对战。慕容子墨要的,就是他们的迟疑,只要不是墨国与北胡夹攻,大商其实并不惧怕他们。
他计划得很好,舒悦凝在朝堂上表现得十分从容,可心里却是焦躁难安的,只怕着早早接到他的捷报。
可有时候,上天总爱捉弄人,越是渴望的东西,上天越不让它出现。
大军开拔第五日,慕容子墨离开第十日,北疆送来急报,大商又丢失了一座城池,慕容子墨那里没有任何消息。
大军开拔第十日,慕容子墨离开第十五日,北疆没有消息,慕容子墨也没有任何消息。
大军开拔第十五日,慕容子墨离开第二十日,北疆送来消息,援军顺利到达北疆,慕容子墨那里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一个月后,北疆送来捷报,大商收服了两座城池,可是慕容子墨那里仍然没有任何消息,五万军队仿佛完全消失。
舒悦凝心急如焚,而墨国,已经将军队聚集到了西面,蓄势待发。
她什么也做不了,甚至不能派人前往墨国打探消息,怕会走漏风声,反将慕容子墨一行人陷入到危险境地之中。
她只能等,等得黑眼圈一日深过一日,等得人越发焦瘁。
北疆再次送来捷报,他们收复了第三座城池,驱逐北胡指日可望。
朝中众人还来不及庆贺,西面就传来了急报,墨国开始攻打大商的城池了。
京中已经无兵可派,除了让边关的将士死守外,只能寄希望于北疆的将士们早日打败北胡,也好解西面之围。可恨的是,明明胜败还未知晓,竟然有官员开始断定大商必败,不如早早准备百万两银子送往墨国,再主动割让四、五座城池——求和。
舒悦凝听到此言震怒,当庭令人杖责了主张求和的官员,虽然此举残暴而不仁,可却十分有效果,至少她的耳根子暂时是清静了下来。
焦急等待之中,又到了舒悦凝出宫扎针的日子,若非上官仕多次提醒,她恐怕早已经将此事忘记。
一番装扮后,由上官仕护着她从侧门出了宫。
到达万素素处,那里一如既往的清净,没有病人。若是以往,见到此种情况,舒悦凝尚能调侃万素素两句,只是今日她实在没有心情,进去后话不多,静待万素素为她扎针。
若她留心些,就会发现万素素的视线总是似有似无的往上官仕身上瞟,眼中带着三分好奇、三分羞涩,还有六分兴奋。她这是,情窦初开了!
迟钝如上官仕,业已察觉万素素对他的态度有异,他完全不予理会,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舒悦凝的身上。可万素素到底是个耿直性子,竟不知收敛,见他不理会,她反倒由偷瞄转为大大方方的欣赏,看得上官仕不由蹙起了眉头,开始后悔应该如同从前几次那样,在门外等候就是。
一番询问、对答后,万素素准备好扎针的东西,将舒悦凝扶到屏风后面的小塌上躺下,边为她施针边问道:“夫人,外面站着的,是你什么人?”
舒悦凝一愣,虽不知她为何这样问,却本能的有了警惕之心,没有随口回答她的问题。
仅仅隔着一道屏风,万素素的声音也不算小,上官仕自然是听到了,久等不闻舒悦凝回答,他索性代答道:“我是她腹中孩子的父亲!”
万素素一听,脸上流露出诧异和失望之色:“我看着你们不像是夫妻,反倒像是主仆,你怎么会是这个孩子的父亲呢?”
这个问题,着实将上官仕难住。
舒悦凝回神,笑了笑,解释道:“我们确实是夫妻,你之所以这样认为,可能是因为我家门第高过他的!他原本是我府中的幕僚,对我恭敬惯了,我们结为夫妻不过半年多的时间,有些习惯不是一日两日就能改的!”
“若真如此,你当初为何要假装怀孕?如果我没有记错,你第一次到我这里问诊时,可是装作怀孕很久的样子!”
这一问,问得舒悦凝哑口无言。
外面上官仕不紧不慢的接话道:“这都怪我,我家中长辈身体不好,心心念念所望不过是我早日为家中传承香火!为了安抚长辈宽心,我不得不委屈了她,让她假装有孕。”
“听上去怪怪的!”万素素说着,瘪了瘪嘴,满腹委屈的样子。
舒悦凝总算注意到她态度异常,心知她是对上官仕一见钟情了。若非上官仕是孩子的父亲,他与万素素倒也般配。
可惜……
抑或,她应该成全他们,毕竟,她只是想要利用上官仕保护孩子,从未想过要与上官仕厮守!
舒悦凝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回话,上官仕则直接无视万素素的嘀咕,万素素没趣,不再试图交谈,专心为舒悦凝施针,眼看着只剩下最后两个穴位要扎,万素素倏忽叫了起来:“不对!”
她这一叫,吓了舒悦凝一跳,连忙问道:“万姑娘怎么了?”
“不对,你们在撒谎!”
“……”
“你们不是夫妻,你假装怀孕也不是为了安抚他长辈宽心!”
舒悦凝冷了脸:“无论你信不信,我们说的是事实。”
“不,你撒谎!你们若只是普通夫妻,现下有了孩子,大可跟长辈说明事实,静待孩子出生就是,为何要在我这里扎针让孩子早产?完全没有必要呀!”
舒悦凝叫苦不迭,若非上官仕想当面听听大夫的意见,非要陪着进来,怎么会惹出这样的麻烦来?
上官仕疾步绕过了屏风,丝毫不避讳敞着肚子扎针的舒悦凝,对万素素说道:“姑娘,我们有迫不得已的苦衷,还望姑娘不要再追问,让我们为难!”
话毕,他伸手,握住了舒悦凝的手,那样子,倒真有几分誓死不相离的深情和决心。
见状,万素素嘴唇有些颤抖,好半响,方才苦笑道:“我明白公子的意思,是我多嘴了!”
说着,万素素继续为舒悦凝扎针。
舒悦凝见她眼中有泪,却倔犟的不肯哭出来,一时间倒不忍怪她刚才的无礼。
施针毕,二人离开医馆,坐上马车。
“上官仕,你觉得万素素怎么样?”
上官仕面无表情道:“嘴不紧,必成大患!”
舒悦凝愣住,她本意是想牵个线,做个媒,虽说上官仕的媒人由她来做有些奇怪……
他这个回答,着实出乎她的意料,让她不得不将原本想说的话咽下肚去。
上官仕好似没有察觉她古怪的神情,斟字酌句道:“若郡主下不了手,可由末将安排,这样的事情本也……”
不等上官仕说完,舒悦凝忙摆了摆手:“不,她不知道我们的身份,没有必要动她。再说,这才三个多月,剩下的四个月我还需要她。”
“可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难保她不会走漏风声。”
“依你之见该如何?”
“不如,另外给她安排一个安全又隐秘的住处!”
说是住处,其实就是囚禁!舒悦凝暗叹一口气,有些不忍心,却又必须狠下心来,出了今天这事,难保万素素不去打听她和上官仕的身份,这京城说大不大,若被万素素侥幸知晓他们的真实身份,对她和上官仕都将遭受灭顶之灾。
“好吧,此事就由你去办!”她轻轻对上官仕说到。
回宫之后,舒悦凝再没有过问过万素素的事情。事后不久,趁着没人之时,上官仕主动提了两句。他已经将万素素接到了她的府中,对外宣称是他多年不见的表妹染了恶疾,无处可去,遂投奔到他府上。
因为恶疾会传染,他不得不派人看守表妹所住的院子,且每日安排下人送去生活所需之物,不准任何人接近她。
这样的安排,对一个年轻、活泼又好动的女孩子来说委实残忍。舒悦凝询问万素素可曾哭闹,上官仕却流露出鬼怪的神情,半响方答:“没有,她看上去很高兴!”
舒悦凝一愣,会意过来,这万素素还真是个痴情妞!终于有了机会接近上官仕,纵使受些委屈,对她来说怕也是无关紧要的。
……
又过了几次,北疆再次夺回两座城池,与此同时,桑潇风率领三万大商军队降了北胡,且不日将到北胡的皇城进行参拜。
消息传来,京城上下一片咒骂声,民间甚至还专门造了乌龟庙,让巨大的石龟压住名为桑潇风的石人,诅咒他永世不得翻身。
桑潇风的事情,舒悦凝早已经料到,倒也没有为此太过伤神,事实上,慕容子墨下落不明之事已经完全占据了她的心,她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好在,西疆的士兵誓死守卫城池,僵持月余,没有丢失一座城池。纵使这样,情况也不容乐观,墨国的军队日益增多,而西疆的将士们却每天都在减少。
深夜,舒悦凝累得受不住,迷迷糊糊靠在御书房的软椅上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耳边传来男人痛苦的呼唤。
那声音太过飘渺,她听不出是谁发出的,整个人却好似受到了牵引一般,循着声音慢慢走去。
前方,是浓浓的雾,她身困其中,渐渐生出了恐慌。
男人的声音变得越来越清晰,她终于分辨出对方是慕容子墨。
“慕容子墨,你在哪?”她喊着,加快速度往前方跑去。
一层一层的浓雾被她冲散,眼前开阔明朗起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她跑到了山顶。而慕容子墨,就站在山崖边。
只见他头发散乱,满身是血,胸前和腹部各插了一枝羽箭,对她喊道:“舒悦凝,我死得好惨呀,我死得好惨呀!”
她大骇,欲上前抓住他,不料,他忽然往后一倒,摔入万丈悬崖中。
“啊!”她大喊着,手一不小心撞到了椅子的扶手,倏忽惊醒过来。
怔了怔,她意识到方才只是一场噩梦,还来不及松口气,她小腹处忽然传来一阵猛烈的绞疼,疼得她身上冒出一阵又一阵的冷汗。
她心道不好,怕是腹中孩子要保不住,虽说起初她有不要孩子的心思,可经历了两个多月,她对孩子的态度早已经变了。她如同每一位母亲,爱着腹中的骨血。
她不敢宣御医为她诊脉,慌乱中想到了万素素。
顾不得多想,她忙令身边的宫人去宣上官仕进宫一趟,且特意交代她想见见上官仕的表妹。
上官仕听到宫人的传话,立刻想到是舒悦凝的身体不舒服了,顾不得其他,他闯到万素素所在的院子里,一脚将她的房门踹开,拉着她的胳膊大声道:“走,跟我进宫去!”
被吓醒的万素素愣了愣,忽然大笑起来:“哈哈哈,你看光了我的身子,要对我负责!”
上官仕怔住,定睛一看,这才发现万素素竟然是裸睡!
他好似被火烫到一般,猛地松开手,疾步退到门口:“快收拾收拾,随我进宫一趟!”
万素素还沉浸在喜悦之中,哈哈笑:“你别走呀,我不介意你多看两眼的,反正早晚都是你的!快,快进来再看看!”
退到门口,上官仕镇定下来,阴沉着脸:“别废话,若不想死就快些收拾好跟我走!”
乍听她的威胁,万素素的笑脸僵住,随即瘪了瘪嘴,有些伤心,想张嘴说点什么,终究没有开口,老老实实的穿衣服,半响方才问道:“你让我进宫做什么?”
“看病!”
“是她吧?”
万素素虽然没有明说是谁,上官仕却是听懂了,当即答道:“是!她的身份有些特殊,一会到了宫里你记得不要乱说话,也不要乱跑!”
万素素不服气道:“有什么特殊的?不就是个监国的郡主吗?”
“你知道?”上官仕吃惊到。
“从你把我带到这里我就猜到了,你是统领内卫的都尉,能让你效忠的女人,不就是她吗?”
“你记住,若想活下去,就不要多言!”
他的话中,包含着浓浓的警告和杀意,万素素又不是傻子,自然听了出来。她的眼泪,噼噼啪啪落了下来,可她没有哭出声音,在他催促之前,她收拾好医箱,用袖子狠狠抹了一把脸,将泪水拭去,吸吸鼻子跟着他出了门。
舒悦凝安静的坐在御书房里的软椅上,明明疼得要命,却不能表现出来,更不敢轻易走动,深怕一个不小心伤了腹中的孩子。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她心中的恐慌一点一点的加剧。
她疼得快要晕过去之时,终于听到宫人禀报道:“郡主,上官都尉求见!”
“快,快宣他进来!”她颤抖着声音说到。
很快,御书房的门被打开,又被关上。
满室的烛光中,上官仕看到了疼得大汗淋漓的舒悦凝,他顾不得君臣之礼,大步上前,将她打横抱了起来,走到里间用来小憩的软榻前,将她轻轻放下。
万素素沉默的看着这一幕,虽然难受,却很有医生的自觉,上前道:“你走开,我给她看看!”
上官仕立刻让到一边,让万素素为舒悦凝诊脉。
片刻后,万素素问道:“你今晚是不是受到了惊吓?”
舒悦凝痛苦的点点头,梦中慕容子墨跌落山崖的刹那,她觉得自己就像是要死了一般。
“早就跟你说过你忧思过重,心火过望,要好好休息和调养,你偏不听……”
上官仕打断了她的抱怨:“她现在很疼,你快些救她!”
万素素咬了咬牙,扭头狠狠瞪了上官仕一眼。上官仕对她的怒瞪没有任何反应,催促道:“若要活命,就快些救她,否则……”
“否则就杀了我,对吧?告诉你,我从来都不怕死!还有,你也少废话,不然我下毒毒死你!”万素素怒了,接话到。
面对这样的万素素,上官仕没声了。
万素素闭了闭眼睛,转而将医箱打开,对舒悦凝说:“我先给你施针,保住你腹中的孩子,稍后再开几位药,你记得按时煎服!”
话毕,也不等舒悦凝有反应,万素素已经动手给舒悦凝脱衣服,衣服脱到一半,发现上官仕依旧站在旁边,万素素又怒了:“你怎么还不出去?”
上官仕其实是个皮薄之人,可现下,舒悦凝的情况看上去十分危险,他根本不敢出去,总觉得唯有他亲自守着才可靠,遂一动不动,道:“我就守在这里!”
万素素蹙眉,不等她说话,舒悦凝开了口:“让他在这里吧,我害怕!”
舒悦凝说的是心里话,除了慕容子墨,她现下最信任的便是上官仕,何况上官仕还是孩子的亲生父亲,她潜意识觉得,她可以依靠上官仕,也只有上官仕留下,她惶恐的心才能得到安抚。
悲伤从万素素的眼中划过,她不再说话,沉默着给舒悦凝施针保胎。
艰难的时刻终于熬过去,小腹处的疼痛渐渐消失,待听到万素素说孩子保住了,舒悦凝方才长长松了口气。
相较于前几次见面时的活泼,万素素此番显得沉静许多,她默默开了几位药,叮嘱舒悦凝几句,便提着医箱起身,对上官仕道:“我在外面等你,你快点,我还要回去睡觉!”
上官仕点点头,走到软榻边坐下,为舒悦凝拉了拉被子:“你好些了吗?”
他自己没有发现,面对舒悦凝时,他的眼光十分柔和,声音也潜意识的放低了,很怕惊到她的样子。
而万素素,却发现了这一点,她停了停脚步,扭头看了眼他和舒悦凝,沉默的走出了御书房。
舒悦凝明显精神不济,上官仕没有多做停留,关心了两句,便走出了御书房。
回去的路上,万素素显得十分沉默,上官仕本就不是一个多话之人,加之担心舒悦凝自然也没有主动开口。
眼看着马车要到达督卫府,万素素忽然问道:“你爱她,对吗?”
上官仕一愣,挑眼看万素素,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爱就是爱,刚才你为什么要犹豫?”
他没有作声,万素素以为他不会回答了,没曾想,他忽然低声道:“我怕我的爱会给她带来麻烦!”
他说话的眼神太过忧伤,令万素素的心疼了一下。
她扯扯嘴角笑笑:“活该,谁让你不喜欢我这样的大姑娘,偏要去喜欢她?”
上官仕也笑笑,不说话。
“那个孩子,真的是你的吗?”
上官仕点点头:“你现下知道她的身份了,就该明白她这么做的苦衷了吧?”
万素素用手烦躁的扒了扒额前的留海:“真是倒霉,我最怕被扯到这种勾心斗角的事情里去了,偏偏被扯进去!”不等上官仕回答,她又道:“算了,算了,谁叫我喜欢你呢?”
“姑娘我……”
“别说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她和你们的孩子,绝不会让你为难的!不过有一点你要记住,不要再动不动威胁我,否则我哪天忍不住,真会下毒把你给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