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我能进来吗?”
听到柳绿的声音,舒悦凝扭头望去,见她端着一盘果子站在寝殿门口,很拘谨的样子。
舒悦凝暗叹一口气,她很在乎与柳绿的情谊,可惜裂痕已经出现,不知道想补救是不是不能完整如初。
“进来吧!”想到此,她笑着招了招手。
柳绿走向她:“听说这两天主子的胃口不好,我特意去买了一些开胃的山楂果,主子尝尝?”
舒悦凝看向果盘里的山楂,又圆又大,红得鲜艳,一看就很酸。脑海中才出现酸这个字,舒悦凝的口里就生出了许多津液来,当真是诱人!
她笑着拿起一个山楂,张嘴一咬,酸得掉牙,真是太……好吃了!
这几日她的胃口不好,吃什么都觉得淡而无味,唯独对酸的或者辣的东西感兴趣,但这里毕竟是皇宫,哪能什么都按她的喜好来?她也不想给别人找麻烦,每顿都勉强吃,现下见了这山楂,她方觉得自己饿了很多顿。
她连着吃了几个,宫人端了早膳进来,见状,笑道:“郡主开始喜欢吃酸的了?”
舒悦凝一愣,放下了手里的半个山楂。
那宫人又道:“酸的东西奴婢早已经备下,可是一直不见郡主想吃,奴婢还以为郡主这一胎与别人不同!原来,只是反映来得晚了些!”
咯噔!舒悦凝听到自己的心猛的跳了一下,转而看向柳绿,不由冷笑。
“你们都退下,我与柳绿姑娘有话要说!”话虽然是对宫人说的,但舒悦凝的眼睛却一直盯着柳绿。
柳绿倒也不惧她,眼睛一眨不眨的与她对视,这一刻,倒是显出了她身为死士该有的沉着与稳重。
待宫人都退出寝殿,舒悦凝方才开了口:“你在试探我?”
她说的虽然是问句,却用的是肯定语气,柳绿心知辩解无用,索性承认:“是,属下想知道,主子的心和身体,是否依旧忠于世子爷!”
舒悦凝用力一扫,将案上的果盘摔落在地,果盘没有破碎,红红的山楂却滚落了一地。
“柳绿,要我说多少遍?我的事情,轮不到你来管!你如果不能接受我的观点,你就离开,离得远远的,好过有一天我们因为这个反目成仇!”
“主子,你是不是忘记世子爷了?”柳绿不理会她,固执的问到。
“当然没有忘记了!可是他已经死了,我不可能为了一个死人活一辈子,我可以将对他的感激放在心里,但绝不会拿自己的一生来祭奠他,你懂不懂?”
柳绿愤怒道:“主子他没有死!”
“你说什么?”
柳绿有些慌乱,忙将头扭到一边,不再看着舒悦凝,低声道:“属下是说,如果世子爷有一天回来,主子却变了心……届时,主子要怎么面对世子爷?”
舒悦凝愣住,不由开始假设,如果桑宁远真的回来,她会做什么?她会感激他,照顾他,力所能及的补偿他,但如果他想……
这个念头才形成,她心里便生出了抵触的情绪,不让她再想下去。
“这个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的如果?”她低笑,笑得讽刺,没有正面回答柳绿的问题。
柳绿沉默,良久道:“我以为世上最好的女人和最好的死士一样,都只忠于一人!”
舒悦凝点点头:“你说的或许有道理,可是我从来不想当最好的女人,那是活给别人看的!我的人生,只要活得精彩就好,至于最好还是最差,嘴长在别人身上,别人爱怎么评价就怎么评价,我可管不着!”
柳绿噎住,虽然不赞同她,一时间,却找不到反驳她的话。
舒悦凝复又低头看向地上的山楂果:“你下去吧,还是那句话,如果你接受不了随时可以离开!至于你的试探,我想你是白费心思了,我没有怀孕,不过是最近天气不好,加之太过劳累所以脾胃失调而已!至于酸的东西,我本来就爱吃!”
闻言,柳绿松了口气:“只要主子没有做出背叛世子事情,待世子回来,属下绝不会在世子爷面前乱说话!”
“柳绿……”
“属下告辞!”
舒悦凝若有所思的看向柳绿离去的背影,这个看似毫无城府的女汉子,开始学会撒谎和隐瞒了!她弯腰,将地上的山楂果一个一个捡起来,重新放在盘子里,折腾了很久才捡完,果子依旧新鲜,可是她却没有再品尝的胃口了。
“郡主,成王送了折子进来!”宫人在门外禀报。
舒悦凝诧异,放下手中的盘子:“怎么这个时候送折子过来?再说,奏折岂能送到我寝宫来?成王不懂规矩,你们也不懂规矩吗?”
那宫人俯身,道:“奴婢说了这不合规矩,可是成王说事情重大,不能拘于小节!”
舒悦凝沉吟片刻道:“将折子拿来吧!”
宫人忙走了进来,将折子递给舒悦凝。
舒悦凝打开一看,怒火噌噌往头顶上冒,这哪里是什么折子!慕容子墨在上面写的根本不是国家大事,而是提醒她,今日初二,他已经在宫门外等候,让她换上他送的衣服、戴上她送的发钗,去赴她们之间的约会,过一天逍遥的日子。
他的描述惹怒了舒悦凝,这个混蛋,把她当做什么了?不过是一个赌约,怎么在他笔下倒像是男女之间的秘密约定!
在他有了那么多女人,在向氏姐妹尸骨未寒的时候,他竟然要和她过逍遥日子?
他在等,她偏不去!
舒悦凝怒气冲冲的将慕容子墨写的折子烧掉,吩咐宫人准备马车,她要赶往襄阳王府庆贺桑潇风和赵颖成婚。本来这场婚宴,她没有必要参加,也没有打算参加,只是遣人送了贺礼。但现在,因为慕容子墨,她临时改变了主意!
她本是一个拿定主意就不会随便更改的人,可现下,却因为慕容子墨的几句而轻易改变了!这一点,正在气头上的她并未意识到。
为了绕开慕容子墨,她特意选择从小宫门出去,一路直奔襄阳王府。
比之上一次桑潇风娶长福公主时的奢华和热闹,今天的婚礼格外低调,许是考虑了长福公主的脸面,甚至连宴席都降低了一个档次,宾客也比之上一次少了不少。
倒是新娘子的嫁衣别出心裁,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喜服,而是一身红色的戎装,穿在赵颖身上十分惹眼。
按照赵平浪与舒悦凝的约定,婚礼完毕后桑潇风就得赶赴北疆,因而宾客十分识趣,没人闹新人,甚至没有给桑潇风灌酒,早早就散了。
饶是这样,也耽误了不少时间,舒悦凝离开襄阳王府时太阳已经快要落山。
她的马车旁,站着面无表情的肖涵。
见到他,她第一反应是慕容子墨找到襄阳王府来了,忙扭头四处查看。
“郡主安心,我家王爷并没有来,只是让属下给郡主带一句话!”
“什么?”
“王爷说,他会按照约定一直等在宫门口,纵使宵禁时间到了,他也不会离去,除非今天全部过去!相信郡主不是个食言而肥的人,不会让他苦等!”
“你说他一直等在宫门口?”
“从早上开始到现在,不曾离去。”
舒悦凝胸口闷闷的,瘪了瘪嘴,道:“他要等他就等吧,我是不会去的!正好给他上一课,诺言和赌约都是不可靠的东西,不要轻易相信!”
“你!”肖涵的脸沉了下来,想要发怒,可是襄阳王府门口此时宾客很多,他顾忌周围的人,只能闷闷道:“王爷说,他会一直等下去!肖某话已经带到,先行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