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蓄势待发的襄阳王一愣,脸色颇为难看,恶声斥责道:“着火了就让人去救火,这样的小事难道需要本王亲自去做吗?”
苏忠在门外接话道:“王爷息怒,有人看到贼人进到书房,不知丢了什么重要东西,还需王爷亲自过目一下!”
襄阳王脸色一变,毫不怜惜的将舒悦凝推开。
舒悦凝因为双臂不能活动,身体失了平衡,狼狈的仰倒在床上,像个笨拙的乌龟。
襄阳王看都不看她,站起身,草草将裤子提好,不管下面还硬着的物事,急匆匆出了房门。
舒悦凝松口气,废了好大的劲才站起身来,发现房门没有关闭,她抱着一丝侥幸走了过去,探头一望,竟然没有人在外面看守!
襄阳王府暂时是不能呆了,当务之急是赶快离开,可偏偏她的双手无法动弹,身上又一丝不挂,即便为了小命,她也实在鼓不起裸奔的勇气来。想来,襄阳王正是料到这一点,才未派人对她严加看守。
忽然,一个人影蹿了进来,还顺带关上了门,吓了她一跳。
“我是石磊,夫人不必惊慌!”
舒悦凝定睛看去,长长松口气:“你怎么不在祁县查案,回京做什么?”
石磊这才发现她的情况,忙将身子背过去,耳根不由发红:“世子出事后,襄阳王便下令让我们这批侍卫连夜回京。方才在前院听到下人议论,知道夫人有难,我特意赶了过来!”
“刚才是你在书房里动了手脚?”
石磊点头:“虽不知那里有些什么东西,但我看着周围把守严密,想必对襄阳王来说极为重要,为了引开他,便只能放把火了!”
“这么说来,是桑潇风命你动的手?”
“这与大公子有什么关系?”
“你、你不是他的人吗?”
“我已经说过,我与大公子并非真正的主仆,他要我为夫人效力十年,算是报答他当日的恩情。这就好比做买卖,我自为夫人效力的那日起,就与他没有关系了。”
舒悦凝点点头,心里却难受得紧,原来不是桑潇风命他前来……
石磊心虚的扭头看她,先是她脱臼的胳膊,一不小心那白花花的身体也跟着闯进了视线,他忙将视线转移开:“夫人的胳膊这样拖着不难受吗?”
听到石磊问话,舒悦凝回神:“你能帮我接上吗?”
“这种小事,习武之人都会!有劳夫人走过来,站在这里!”说着,石磊指了指身侧的位置。
舒悦凝当即走过去,现下这种情况,她其实也跟尴尬,但是比起让石磊为她穿衣服来,让他为她接手臂实在算不得什么。
石磊用余光扫到她的身子,忙又扭了扭头,伸手准备抓她的手臂,谁知没有把握好距离,一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腰。
他吓得忙将手缩回,羞恼道:“烦请夫人侧侧身体,在下好为夫人接臂膀!”
舒悦凝此时也是面红耳赤的,饶是脸皮再厚,也有些不自在,连忙挪挪了身体,并且十分识相的将胳膊靠近他:“有劳了!”
有了前车之鉴,石磊这次不敢贸然出手,经过一阵探索后终于捏住她的左边臂膀,轻轻转了转,连个招呼都不打,忽然用力,只听咔嚓一声,一阵急痛后,舒悦凝的左臂便能动了。
而后,石磊迅速拿住她的右臂,照旧将它接好。
松开手,石磊退开两步,依旧的面红耳赤,依旧的不敢抬头:“夫人请从东侧门走,我来之前已经通知负责保护夫人的几个死士,想必他们已经闻讯赶到那里了!”
舒悦凝捡起地上的衣服,裤子已经被撕破不能穿了,好在衣裙虽然有些地方撕坏了,却能勉强遮体。她一边穿衣裙,一边问道:“那些死士是桑宁远给我的,现下要对付我的是襄阳王,他们还可靠吗?”
“夫人放心,这些死士只认一个主子,只听从一个人的命令,他们既然是世子给你的,事事便会以夫人优先!夫人找到他们,就等于世子爷找到了夫人,虽然现下世子爷生死未卜,但未必就回不来,襄阳王总会有所顾忌,只要有死士们陪着夫人,今天这样的事情应该不会再发生了!”
舒悦凝却不以为,襄阳王今日对她下手,便是不再顾忌桑宁远的感受了,哪里还会顾忌几个死士!
她得找个安全的靠山才对。
心思几转,舒悦凝道:“你可有探听到世子的下落?”
“未曾!不过,听出事时的官兵说,世子虽然最后落到水里,可身上却并无致命的伤,依照他的身手,倒也不是没有生还的可能。”
舒悦凝心下一喜:“这么说来,他还活着……”
“有一半的可能。我看夫人还是尽快赶到东门吧,其他事情以后再说,夫人保重!”说着,石磊抬脚离开。
心知不能让别人发现他和自己有来往,舒悦凝倒也不留他,忙慌慌张张赶到王府的东侧门,柳绿果然带着三个死士等在门口。
见到她,柳绿那面瘫脸上竟难得的露出一丝笑容:“主子从别院离开后去了哪里?可让属下们一顿好找!”
舒悦凝笑笑:“这不回来了吗?”
此时,柳绿方才发现舒悦凝的衣服有个地方被撕破了,她眉头微蹙:“主子的衣服怎么破了?”
舒悦凝直接道:“我若说是襄阳王撕的,你可会信?”
她话落,柳绿的脸色可谓精彩,一会青一会白,最后胀成了猪肝色,艰难的扯出一抹笑容:“主子说笑了!主子现下怀着小世子,王爷疼爱主子尚且来不及,怎么会对主子动手?”
“疼爱?他确实是准备疼爱我的!大概,他是太过关心世子,怕世子不在我心生寂寞,所以他准备代替世子慰藉我吧!”
这下子,柳绿的脸彻底黑了。
舒悦凝欣赏着她的表情,一个面瘫之人忽然表情多多,着实有意思。
好半响,柳绿终于有了反应,噗通一声跪倒地上,郑重道:“属下保护不力,请主子责罚!”
柳绿一跪,其他三个死士一并也跪了下去,腰杆笔直,脑袋却垂得极低。
舒悦凝叹口气:“此事不怪你们,若非昨日为了替我抵挡刺客,你们又怎么会不在我身边呢?”说到此,她一顿,继而问道:“对了,其他人呢?”
“他们已经为主子尽忠了!”柳绿答。
舒悦凝的心一颤,尽然死了那么多人。
反观舒悦凝的凝重,柳绿显得神色平常,许是身份本就是死士,她根本不把此事放在心上,立刻岔开话题道:“若世子回来,今日之事属下一定会一五一十的禀报世子!若世子回不了,主子请放心,属下以后必寸步不离的照顾主子,不会再让主子受到半点伤害。”
舒悦凝松口气,柳绿这几个死士确实是可靠的:“好了,起来吧,我不怪你们了!现下,我得进宫去,你们陪我吧!”
柳绿立刻起身:“属下尚未来得及准备马车,现下只有几匹马,还请主子稍后,属下这就去准备!”
“不必了,你骑马带我吧!”
见舒悦凝一脸坚决,柳绿倒也不再坚持,与舒悦凝共骑一马,朝着皇宫方向赶去。
还未走出一条街的距离,迎面遇到一队人马,看那样子,似是宫里的人。
坐在轺车上的一个太监看到了舒悦凝,当即喊道:“县主请留步,县主请留步!”
柳绿停下马,舒悦凝居高临下看着那太监,认出对方是在永寿宫里当差的,立刻下马,客气道:“公公有何贵干?”
“不敢,不敢!奴才是奉了陛下的命令给县主传圣旨,正准备去寻县主,刚巧就碰上了!”
“圣旨?”
“是呀,是呀!”说着,太监从身后侍从的手里接过一个圆筒,筒外密密实实的封上,看起来极为隐秘:“这个,是陛下给县主的密旨,县主拿着吧!”
舒悦凝双手接过:“有劳公公!”
那太监又道:“还有一份圣旨,是陛下认命县主为御前女官的,明日会在早朝上宣读,还请县主明早务必在殿外等候!”
“御前女官?”舒悦凝大概知道这个职务,无异于帮皇帝跑跑腿,传传话,相当于一个文秘。
那太监笑答:“县主若有疑虑,明日上了朝就知道了!奴才在此先恭喜县主了,日后还请县主多多关照!”
看对方满脸谄媚,舒悦凝心里倒是有些底了,今上给她的绝不会是一个有权无实的虚职。这些在宫里生活的太监们,最懂得审时度势,阿谀奉承,他们万万不会对一个没有实权的人刻意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