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悦凝觉得自己睡了很久很久,有点像是童话里的睡美人,当桑宁远的吻落在她的唇上,她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和前几次一样,她醒来第一眼看到是桑宁远,只是又有些不一样,眼前的桑宁远眼中有兴奋和期待,更像一个大男孩!
“悦凝,你终于醒了,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你要看看吗?”
舒悦凝顺着桑宁远的视线望去,看到了一个朱红色的木盒子。她颇为意外,在她记忆中,给女人送礼物是男性追求异性的常用手段,可这里不同于她原来的世界,这里没有男人会认真的追求异性,何况还是身份高贵的世子!
“怎么想到给我送礼物了?”
“为了让你高兴!”桑宁远答得很干脆,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意,转而指了指木盒子:“你要亲手打开,还是我为你打开?”
舒悦凝本想问木盒子里面装的是什么,转念一想,礼物总要保持一份神秘感,等到自己亲手打开,才会能体会到惊喜!
“我自己打开!”她用力起身,桑宁远见状,立刻伸手将她扶坐在床上,顺带在她后腰处垫了一个枕头让她靠着。
“等着,我拿给你!”说话间,桑宁远已经将桌子上的木盒子拎到了床前。
舒悦凝接过盒子,仔细打量,看这盒子大小分明能装下一个篮球,会是什么礼物呢?
珠宝首饰?显然不会用这种大而不精致的木盒子装!
锦衣华服?看着又不对!
珍馐佳肴倒是有可能被装在这样的盒子里,可从外面闻不出味道来,应该也不是!
舒悦凝静静的想了会,想不出答案,仰头看桑宁远:“给我一个提示,看我能不能猜出里面是什么东西!”
桑宁远嘴角微微上翘:“里面是你一直想要的东西!”
一直想要的东西?舒悦凝不确定的问:“美人刺?”
她向桑宁远讨要过的东西并不多,美人刺算是其中她最喜欢的一件,在祁县县府后院中她被张栋伤了后,就再没有看到它,想来也许是桑宁远将它找回来了。
桑宁远摇摇头,从另一旁的架子上取出美人刺,递给舒悦凝:“不对!美人刺在这里!”
舒悦凝将美人刺接过去,摇摇头:“那我猜不出来了!还是打开看看,看我一直想要的东西是什么!”话落,舒悦凝将木盒的盖子打开,看向盒子里,只看到黑亮亮的毛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是什么,只当是什么小动物,遂一把抓了起来,当那东西与她面对面,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双眼圆睁,这哪里有什么惊喜,分明是惊吓!深深的惊吓!
桑宁远送她的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它的眼睛还死不瞑目的睁着,微微外凸的眼珠子好似在与她对视般!
她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晕过去,竟吓得忘了将手里的人头扔了出去,只傻愣愣的与它继续‘对视’!
“悦凝,你喜欢这份礼物吗?”桑宁远见她没有反应,与他所想象的不太一样,遂不安的问。
舒悦凝终于回神,也终于想起了前尘旧事,强压下作呕的欲/望,微微点了点头,将人头重新放回了木盒子里面:“世子不是说现下还不能杀卞子栋吗?怎么忽然改了主意?”
桑宁远抿唇片刻:“那是我以前顾虑太多,仔细想想,他不过是卞户的侄子,杀了也就杀了,顶多被父王和陛下责怪一番!”
舒悦凝一时间不知如何接话,她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事情不像桑宁远所说那么简单。她一心想杀卞子栋,为桑潇风讨回一个公道,即便是重伤之后,知道自己要死,她也不忘利用桑宁远对自己的同情和愧疚来促成这一计划进行。可如今桑宁远真的杀了卞子栋,比她所想的还要迅速和果断,她却高兴不起来。
“怎么,你不高兴吗?”桑宁远问到。
她勉强笑了笑,将盒子放到床边的小柜上:“没有,我很高兴!”
“那就好!”
话后,桑宁远也笑了,笑得很是灿烂无邪,皓洁的牙齿反射回来的光十分耀眼。舒悦凝这才注意到,他有一颗小虎牙,可爱的小虎牙!
她愣愣的盯着他看一会,张嘴问道:“你的确切年纪是多大?”
桑宁远一怔,答:“二十!怎么想起问这个?”
“是刚满二十,还是未满?”她知道他二十,可这只是一个概数,十七、八可以说是快二十,二十一、二也可以说是二十,这个世界的人计算年纪尤其是计算男子的年纪总是不那么精确。看桑宁远这样子,分明是未满二十。
桑宁远有些懊恼:“总之比你大些就是!”
舒悦凝又是一愣,很想说自己其实不像看起来的那么小,但眼见桑宁远要发怒,她忙转开话题:“我想洗个手,可以让下人给我打盆水吗?”
知道她是嫌手碰过卞子栋的脑袋,桑宁远立刻唤人给她准备了热水。
趁着她净手的功夫,桑宁远提议道:“我在城西有一处别院,院子里种满了兰草,后院还有一大片荷花,现下正是荷花盛开的时节,你可愿意随我去住两天?”
舒悦凝的睫毛动了动,不用问也知道他为何如此安排,全因她大限将近,他想让她开开心心的走完这最后一程。她的目光瞥向木盒子,他迫不及待的杀卞子栋也是为了让她能走得安心吧?
“好啊,我们一起去住两天,不过你要答应我,若届时只有你一个人回来,你不要难过!”舒悦凝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点点颤抖。
桑宁远的脸色瞬间不好看,但很快的,他又露出了笑容:“放心吧,过不了几天小爷还需转回祁县,哪有功夫难过!”
舒悦凝的喉咙中似被什么东西哽住,酸酸涩涩的感觉很压抑,她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都会显得很伤感,索性闭嘴洗手,换衣服与桑宁远一起出门。
走到王府前厅,威严的男声从厅中传了出来:“宁远,你要去哪里?”
舒悦凝一愣,循声望过去,只见襄阳王黑着一张脸坐在厅中,眼神森然的盯着桑宁远。
桑宁远僵了僵,道:“父王,孩儿有事要出去!”
“出去?去哪里?你莫要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若为父没有记错的话,你此时应该在祁县奉旨剿匪,而不是在这里与女人卿卿我我!”
“父王放心,孩儿自己的事情自己清楚,定不会误了大事!”
“好一句不会误了大事!那为父问你,卞子栋可是你杀的?”
桑宁远用冷冷的语气和满不在乎的口吻道:“他该死!”
“你……”襄阳王被他气得胡子都快翘了起来,重重拍了桌子一下:“你个逆子!”
桑宁远抿唇不语。
见状,舒悦凝为他捏了一把汗,忙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赶紧道歉。
岂料,她的小动作被襄阳王看了去,襄阳王更加气愤:“你若还当我是你的父王,你就答应我两件事情!”
“什么?”
“其一,立刻返回祁县,尽心剿匪,势必立下功劳再回来!其二,将这个女人杀了,送给卞户,就说是她杀了卞子栋,以解卞户之恨!”
“父王,孩儿说了,过几日就会回祁县,剿匪一事也不会出纰漏!至于第二件事,卞子栋本就是孩儿杀的,孩儿堂堂丈夫,自然一人做事一人当,怎么能将责任推诿给一个女人?”
“你……好!好!好得很!”襄阳王咬牙切齿的说完,忽然大声喝道:“来人,将世子拿下,遣送到祁县去!至于这个女人,立刻本王杀了!”
桑宁远一听,噌的一声将腰间的剑拔了出来,护在舒悦凝面前。
他拔剑,剑尖自然是指向前面,也就是指着襄阳王。襄阳王如被雷击,不可思议的望着他:“你、你是想杀为父吗?”
眼见自己的父亲流露出失望神情,桑宁远有些难过,环视周围蠢蠢欲动的侍卫们,他猛地将剑收起,腰板笔直的半跪于地:“父王,孩儿求你成全!”
襄阳王语带哽咽的说道:“成全你什么?你喜欢这个女人,本王不顾纲常,不管她是别人的妻子,命苏忠将她给寻了回来!你说你想要她做妾,本王睁只眼闭只眼由着你胡闹!你不放心将她留在京城,本王处处替你遮掩让你将她带到了祁县!本王成全你还成全得不够吗?而今,你难道要本王为了成全你,而将这整个襄阳王府毁了吗?”
“不,孩儿不会伤害父王,也不会危及到王府上下!孩儿只是想,趁现在还有机会,多陪陪她!就像,当初父王陪着母妃那样!”
“混账!”襄阳王倏忽将桌上的杯子砸向桑宁远的方向,虽没有砸到他,可飞溅的碎瓷却从他的脸上划过,留下了一道殷红的伤痕。
襄阳王看向那伤痕,更加愤怒,低吼道:“你怎能拿她与你的母妃相提并论?她有哪一点配与你的母妃相比?她处心积虑利用你,设下圈套让你钻,一心一意让你与卞户反目成仇,这些,还不能让你看清楚她的心思吗?”
舒悦凝被襄阳王说得惭愧,他没有冤枉她,她确实是这样的,她确实不能和已故的王妃相比!
可显然,桑宁远不这么想,桑宁远毫不犹豫的反驳襄阳王:“不,她没有让孩儿杀卞子栋,是孩儿听了大夫的劝告后自己起了杀卞子栋的心思!父王没有一起去祁县,没有看过她为了帮孩儿找出贼匪所花费的心思,所以才以为她对孩儿无心!”
襄阳王被噎得够呛,半响说不出话来。这时,一旁的苏忠上前,凑在襄阳王耳边低语了一句,襄阳王无力的摆了摆手:“起来吧,本王给你三天时间,到时候,无论怎样,你必须回祁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