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潇风楼里出了一个音甜唱功好的姑娘,取名白灵,京中不少达官贵人前去观赏,一来二去,这白灵就出了名,捧她的场也就成了一种风气。身为当朝权臣,这风气难免影响到卞户,他本就喜好酒色,长乐侯邓佳梁做东请他到潇风楼喝酒听曲,他自是欣然前往。
他坐在雅间里,前面是唱得凄凄惨惨的白灵。白灵是他所喜欢的类型,小嘴小脸、肤白皮嫩,还有不盈一握的小腰,看得他眼睛都快要直了
邓佳梁见他只顾着看白灵,面前的酒杯子空了也未发觉,忙给他斟满:“宰辅大人可喜欢此女?”
卞户点点头,笑着看向邓佳梁:“此等女子的味道一定是妙不可言!”
邓佳梁的表情一僵,极为尴尬的扫了双眼含泪、脸色煞白的白灵一眼,道:“大人,此女貌美,若是就此烹了实在可惜……”
卞户呵呵一笑:“此女该好好疼惜,烹了确实可惜!”
闻言,邓佳梁长长松一口气,到他耳边道:“这白灵在潇风楼里只卖艺不卖身,到现在还是个处子,若大人喜欢,就让他陪陪大人!”
卞户不接邓佳梁的话,似笑非笑的看着对方,邓佳梁是个什么人他清楚得很,是这京城里出了名的风/流成性,貌美的女子被其看到,焉有留给别人的道理?
邓佳梁被他看得不自在,讪讪笑:“我是说真的,这姑娘的赎身钱我已经出了,只要你喜欢,立刻可以将她带走!”
卞户沉吟片刻,索性连个笑脸也不给邓佳梁了,漫不经心的喝一口酒,淡淡道:“说吧,你今日找老夫到此所为何事!”
邓佳梁的眼眸转了个方向,不再看他:“呵呵,大人英明,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大人!其实,今日我是受人之托做个中间人,约大人与那人见一面!”
“哦?这么说,这白灵也是那人送给老夫的?”
“王爷果然英明!”邓佳梁候着脸皮称赞到。
“那人是谁?”
“其实、其实王爷也认识他!”
“看你支支吾吾,一副难为情的样子,显然这人是老夫平日里不喜欢的了?”
“是……”
“让老夫来猜一猜,老夫不喜欢的人,平时你也多半不喜欢,理应不会有什么来往!只除了慕容子墨,听说你与他一起长大,有些交情!不过,依照你的秉性万不会为了帮他而如此卖力……”说到此,卞户一顿,脸一冷,声音也跟着冷了下去,一字一句道:“听闻你的庶出兄长需要在朝廷里谋个差事,是慕容子墨帮了你这个忙,你是因为得了利,方才为他从中牵线搭桥的吧?”
邓佳梁更加不好意思,脸上的笑已然挂不住,还硬撑着赞道:“大人什么都猜中了,真乃在世姜尚!”
“无需溜须拍马,既然将老夫骗来了,就将慕容子墨请进来吧,不用想着给老夫使什么美人计了,老夫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就是天上的仙女,老夫也不见得稀罕!这样的女子,还不能将老夫迷昏了头,有事就痛快的说个清楚!”
邓佳梁心知卞户是个说一不二的性格,当即不再耽误,丢下一句‘大人稍后’,就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不大一会,门再次被打开,慕容子墨走了进来,令卞户吃惊的是进来的不仅是慕容子墨,还有中山王,倒是不见了邓佳梁。
这个中山王是个懦弱无用的草包,在朝廷里连个虚职都没有。他的父王即已故的老中山王乃是当今天子的庶出弟弟,也是个平庸之人,没能给他留下什么家底,好在他是当今天子为数不多的子侄之一,虽不成大器,日子倒也过得不错。
别看中山王没有什么实权却傲慢得很,自认是皇家正统血脉,从不屑于与卞户这样寒门出身的官员结交。平日里卞户见到他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脸色。他们的交情用四个字形容,那就是素无交情!
卞户狐疑的看向他们两人,也不起身相迎。
中山王今日倒是很热络,与慕容子墨落座后,对卞户熟稔的问道:“宰辅对这个白灵可满意?”
一句话,卞户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今天这东家既不是邓佳梁,也不是慕容子墨,而是眼前的中山王。
卞户不动声色的答:“中山王不知,老夫不近女色久已,实在无从说起满意二字!”
中山王讨了个没趣,当即讪讪笑,给慕容子墨使了个眼色。
慕容子墨会意,对那白灵说道:“你先出去吧!”
闻言,逃过一劫的白灵脸上不禁露出了淡淡的喜悦,这喜悦被卞户瞧见,他的脸瞬间沉了下去,冷冷一笑,吩咐门口的侍卫道:“去,去告诉楼主,这个白灵老夫要带走!需要多少银子让他只管开口!”
白灵脸又白了,可怜兮兮的瞥了慕容子墨一眼,可惜对方无动于衷。
中山王笑呵呵的说:“不用大人破费,子墨已经为她赎身了,大人喜欢她尽管带走就是!”
卞户不语,也不知是否承了中山王的情。
慕容子墨挥挥手,白灵咬着唇,低头退下。
见人走了,卞户幽幽开了口:“成王上次送舒悦凝给老夫享用,结果在她身上涂了毒药,这一次成王费尽心思又是要做什么?”
慕容子墨既然下了决心,自然能屈能伸,当即起身对卞户作了一个揖,诚诚恳恳的说:“宰辅大人见谅,过去之事乃本王糊涂,今日本王请大人前来,为的就是冰释前嫌!”
“好一个冰释前嫌!老夫倒是要听听你打算怎么个冰释前嫌法!莫不是以为你所做的那些事情,仅仅送老夫一个女人就能抵消了吧?”
慕容子墨笑笑,从怀中掏出一张纸给卞户,等卞户将东西接过去,他方才道:“这是根据王明义所说绘制出来的矿藏图,下面还有王明义的签字画押,这东西本王原打算交给陛下,可本王思来想去,与其与大人斗个你死我活,不如一笑泯恩仇,以防被他人得了利去!今日为了以示本王的诚心,将它归还给大人!”
卞户冷笑,不语。
“还有王明义,稍晚些时候本王自会将他送到大人的府上。至于那些弹劾大人的折子,永远不会再出现在陛下的面前!”慕容子墨补充到。
他这人情做得极大,虽然现下皇帝不相信卞户有造反之心,可若将王明义带到宫里面圣,再将所有的证据呈上,只怕对卞户也是不利的。再说三人成虎,若慕容子墨一党天天上奏说卞户的坏话,谁知道哪一天陛下就相信了呢?
卞户是个明白人,当即换了笑脸,以手示意慕容子墨坐下,举起杯子道:“成王是个大度的君子,老夫也不是斤斤计较之人,来,满饮此杯,以后你我就是朋友!”
慕容子墨稍稍松口气,这一招以退为进显然见效了,忙举杯做了个请的动作:“满饮此杯,你我之间再无争斗!”见卞户点头,慕容子墨仰头一口将杯中的酒喝了下去。
“好,真是太好了!从今后,子墨与大人化敌为友,共同为我大商效力,何愁我大商不兴盛?”中山王拍掌到。
中山王这话一出,效果很冷淡,显然他忘记了,卞户可不是什么为国为民的忠臣!
卞户只瞥他一眼,对慕容子墨道:“既然如今你我是朋友,老夫就好意提醒你一句,对于储君人选陛下心中早有定论,我们这些为人臣子的需谨遵圣意而非改变圣意,此乃本分,你说对吗?”
慕容子墨点点头:“大人说得极是,多谢大人提醒!”
卞户起身:“好了,这酒也喝了,曲也听了,老夫乏了,该回去了!”
中山王闻言急了,伸手想要阻止卞户,却被慕容子墨给拦住。慕容子墨挂着笑容,道:“大人好走,望以后你我能有更多机会把酒言欢!”
卞户捏了捏手里的图纸,意味深长的看慕容子墨一眼:“这样的机会当然会有!”
说着,卞户不再停留,推门离开。
等人走远了,中山王立刻变了脸:“子墨,明明说好了今日是为了说服卞户支持我做储君一事而来,可我们话都没有挑明,你怎么能让他就这么走了呢?”
“卞户能从一个布衣成为当今的权臣,自然是有过人之处的,这话不用你我说出口,见到你我二人一起出现,他就明白了!不然,他也不会说陛下对于储君人选心中早有定论的话了!”
中山王发愁的蹙眉:“这么说来,他不打算支持我?”
“他是个老滑头,以现下的情况看来,桑宁远比你更有胜算,若无意外,他不会轻易支持你的!”
“那该如何?”
视线扫向满脸焦急而毫无主见的中山王,慕容子墨无声叹了一口气,若非桑宁远欺人太甚,他又怎么会支持这样的人做储君呢?
得不到他的回答,中山王更急了:“子墨,你倒是说话呀,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慕容子墨拍了拍中山王的肩膀,吐出了四个字:“静观其变!”
见他如此淡定,中山王渐渐也有了主心骨,不再着急,对他语重心长的道:“如此,那我就将一切都托付给你了!若我他日登基,必然与你共享江山!”
慕容子墨笑笑,心里其实并没有多少底,卞户今日与他冰释前嫌,不过是因为他交出了卞户的罪证,还愿意交出王明义!王明义是卞户的心腹,知道卞户不少事情,卞户是个老奸巨猾之人,为了自身的利益,自然会选择与他冰释前嫌!
以后,卞户不会再针对他,但若是和他推心置腹的做朋友只怕卞户也不会,在朝廷上帮他更加不会。
至于和他一起支持中山王,更加不可能了!除非,如他所说,有意外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