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快把她赶走,不然她的毒手就要伸向我们了。”大夫人悲从中来。她跟吴三桂的时间最长,如今已经是半老徐娘,到了这个年纪王爷不宠爱就算了,还要晚节不保被王妃调戏,怎能不悲伤?
“王爷,你看王府都成了什么样子?这样的女子怎能当我们的当家主母,平西王府的王妃?”七夫人道。
吴三桂心中烦躁,被小妾们你一言我一语吵得焦头烂额,七夫人的话却听进去了。
他堂堂平西王的王妃,怎能是一个有龙阳之好的女子?这个女子喜欢他还尚可容忍,可一味嫌他有体臭,只喜欢他的小妾,他娶这样一位王妃回来做什么?
小妾们还在哭哭啼啼,吴三桂不耐烦地喝道:“都出去,让本王安静安静,除了哭,还会什么?”
小妾们不敢再吭声,搔首弄姿退出去。
吴三桂扶着额,恍惚间,又见到那个女子在滑冰场上明艳的笑容,优雅的姿态,灵动的身姿,轻盈地舞踏。那些日夜思念的情愫,就象青丝一般缠绕心头,至今还历历在目,可他为何有一种被骗的感觉?
身心满是疲惫的吴三桂拖着步到来到丁雪寻的屋子,透过窗户却见着丁雪寻缠着一个粗使小丫头死皮赖脸地甜叫着,“姐姐!姐姐!”趁着那个丫头不注意,悄悄摸了人家臀部一把,那丫头用看登徒子一样的目光怒瞪她一眼,气冲冲地跑了。
吴三桂无力地闭了双眼,过了好一会儿才感到力气重新回到体内。伸手推开门。
丁雪寻立即扬起一张明媚的笑颜迎上来,“王爷你来了!”
轻舞有着这样明媚的笑颜。怎会有龙阳之癖呢?
吴三桂心头苦涩,不知说什么好!放弃吧,心中舍不得。留下吧,平西王府别再想安宁之日。杀了吧,又心中不忍。天下传言植擎天将她视如珍贵,他没有必要为了她惹火上身。
丁雪寻摇着他的袖子委屈道:“王爷怎么才来。我都闷死了。平西王府个个都不待见我。”
吴三桂定了定神,尽量将话说得委婉一些:“轻舞,平西王府规矩多,或许不适合你。若本王取消大婚,轻舞会不会……怪本王?”话虽然说得委婉得体,一双犀利的眼睛却不放过丁雪寻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这混蛋居然还在疑心她!
丁雪寻心中一阵狂喜,面上却立即白了白。咬着唇委屈道:“王爷不要我了?”
吴三桂一声不吭,只是一双眸子象刀子一样直直地盯着她。尖锐的目光中全是探究及质疑。
要是一般的女子,估计早在这样的气场中崩溃掉,可惜丁雪寻不是一般的女子,吴三桂有的气场,她同样有,只是表现形式不同而已。
丁雪寻暗暗狠狠捏了一把大腿,眼内顿时泪意朦胧。
“连王爷也不待我,那我留着也没有什么意思。总不能让王爷抓起扫把来撵我……王爷,我走了。你好好保重!”
丁雪寻留恋地看了一眼房内价值连城的明清古董,抓起桌子上的点心放入袖子中,“王爷这个赏我了。平西王府的点心做得很好,我留着路上吃。”
吴三桂又感到一种无力,丁雪寻已经迈出屋子,一边还回身朝他挥挥手,“王爷,后会有期!”
臭混蛋,后会无期!
吴三桂一双犀利的眸子一直目送着丁雪寻迈出王府。
丁雪寻随意迈着小步子踱向王府大门,就象走在自家后花园一样从容舒适,还时不时向路上的小丫头抛上一两个媚眼。
直到丁雪寻上了王府门前的一辆马上,吴三桂眼内的希望之火彻底熄灭,这才收回锐利的目光,命人关上大门。
丁雪寻上了马车,身子立即软倒在座上。
天见可怜的,她的一颗心砰砰乱跳得快要奔出胸膛来。想不到她居然大摇大摆地离开平西王府,后面一个追兵也没有。
天知道,她心中又是慌乱又是狂喜,迈出屋子时,生怕吴三桂会反悔,她直想狂奔到王府大门。可她知道只要脚步稍有凌乱,或是回头看上一眼,她便可能永远留在平西王府成为平西王妃。所以她只能踱着步子一边优雅地走着,一边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地欣赏王府里的风景。这对她来说是何等的煎熬及考验。
吴三桂想必一直心存怀疑,那么好商量放任她离去,不过是在试探。试探的结果让吴三桂失望了,她才能平安离开平西王府。
兴奋不已的丁雪寻朝驭夫扬声道:“出城!”
七天七夜过去了,满身寒露的植擎天一身戾气,依然不吃不喝,步子不曾挪动过半步。
冷阿二也是一个石化的姿势,一动不动。不同的是植擎天是站着,冷阿二是坐着。反正也是浪费口水,从第五天起,冷阿二已经不再劝了,只是不分日夜陪着植擎天。
夜魅看着这两个木头人,再也忍不住,扑上前跪在植擎天跟前,下决心道:“掌门,夫人未死。”
植擎天置若罔闻,依然一动不动。冷阿二也是双目呆滞,一动不动。
夜魅抹了一把脸,咬牙道:“掌门,夫人会凫水。”
植擎天脑中轰一声响,死灰般的眸光骤然点亮,双手死死捏紧夜魅的肩膀,声音颤抖而沙哑:“寻儿……她会凫水?”
夜魅点点头,默默运功抵抗肩头上传来的疼痛。幸好他好歹是个一流高手,否则这双肩膀就废了。
冷阿二惊得站了起来,慢慢又坐下去。夫人会凫水?他怎么想不到这个来劝说掌门?
“你如何得知?”植擎天寒冷入骨的眸光盯紧夜魅,他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层?一个大人无端端凭空消失,哪有这般匪夷所思的事?寻儿也是灵魂穿越而来,占了这具身子,他却被误导,先入为主认为寻儿已死。
夜魅下了决心豁了出去,不再顾虑重重,低头道:“夫人当年在冷血门做人质时,属下曾看见偷偷她跳入湖中洗澡……”头顶上那两道如剑一样的目光已经冷得不能再冷,此刻更是结上几层霜,夜魅赶紧道:“属下是偶然撞见,不是存心偷看……夫人穿、穿着亵衣的。夫人的水性,比冷阿二还要高出十几倍不止。夫人水性这么好,想跳水寻死谈何容易?”
“为何不早说?”植擎天一双冰寒入骨的眸子依然盯着他。
“掌门,求你饶了属下。属下……不想死。”夜魅哀求道。
夜魅是被植擎天捉去成亲的第一人,妻子虽没有花容月貌,却知书识礼,温柔贤淑,两人相敬如宾,非常恩爱。他是孑然一身的冷血杀手,原来想着这辈子就这样了,突然有了个知冷知热的人在身边陪着,从里里外外关心着他,渐渐融化他那颗又冷又硬的心。夜魅感到十几年来的日子白过了,直到妻子的出现苍白的日子才有了温暖的颜色。他终于体会到为何有了夫人后,掌门会有这么大的改变,身上冰冷的寒气渐渐退去,整个人慢慢地暖和起来,焕发出勃勃生机。
偷看女子洗澡这种龌龊的事本就令男子不齿,他虽然是个杀手也不屑看。只是那次偶然撞见,被水中那出水芙蓉般的女子迷惑住,这才晕了头偷偷看了一会儿,哪里会想到有一日会东窗事发?以掌门对夫人的态度,偷看夫人洗澡就是一条死罪,尽管那时的夫人还是他口中的丁姑娘。可他如何舍得扔下娇妻一人?所以他一直不敢说出来,只等掌门想到这点,可是七天七夜过去了,居然没有一个人想到夫人会凫水,也不知这些人的脑袋是怎么长的。
植擎天又狂喜又暴怒,又是悲伤又是心痛,各种复杂的情感涌上心头。狂喜的是寻儿还好好地活着,暴怒的是夜魅居然做这等龌龊的事。悲伤的是寻儿居然用这种方法离开他,心痛的是寻儿一定是对他失望透了,所以才伤透了心选择离去。
她凄凄地说,植擎天,如果爱一个人要这么痛苦,我宁愿不爱。
植擎天心中默默重复这句话,似乎这样才能感到寻儿那埋藏得深邃的爱意。闭了双眼,心痛得快要滴出血来。如果她爱上自己会痛苦,那他宁愿她不爱自己,他好好爱着她就行了。
这时的植擎天哪里会想到,丁雪寻有一天告诉他,她爱的男子不是他时,他会痛不欲生。
植擎天看也不看跪在跟前的夜魅,寒着声音朝冷阿二道:“你去问兰拂晓,夫人会不会凫水。”话未说完,身影一动,已飘出数丈。
冷阿二知道掌门急着去找夫人,忙叫住他:“掌门快回来,掌门几日不吃不喝,夫人知道了一定会生气。”
植擎天停下来,脸色沉沉看着冷阿二。
冷阿二道:“掌门先用饭再稍作休息,属下这就去命人留意夫人的动向,寻找蛛丝马迹缩小范围,尽可能在天黑前找回夫人。”冷阿二已然得出经验,只要涉及到夫人的事,掌门一定会言听计从。